野谈《金瓶梅》| 后妈把祖国的花朵做成了花圈
第八回 盼情郎佳人占鬼卦 烧夫灵和尚听淫声
周健野谈 · 野谈《金瓶梅》之二十三
祖国的花朵做成花圈
2018年4月，北京市三中院一审认定勒死1岁女婴的王文犯故意杀人罪，判处徒刑15年。
王文在法庭说，因怀孕脾气“失控”，才用秋裤将1岁多的继女小惠勒死。
王文“失控”勒死小惠早有端倪，只是周围的人没在意，小惠的爸爸也没在意。
邻居说，他们经常看见孩子头上有伤痕，一年四季脸都是肿的，从来就没有好过。
每次，王文都说是孩子自己磕的或发脾气挠脸碰到的。
出事前一个月，爸爸发现孩子的腿骨折了。
王文说：是小惠睡醒后，爬到床边要掉了，王文用手抓孩子的腿，磕到床边弄折的。
出事前几天，孩子脸肿得像面包，眼睛肿得睁不开。
出事前一天，邻居看到小惠左脸眼睛以下发青发黑。
2015年12月13日，邻居一早就听到小惠哭闹，并未在意。
上午10点左右，王文用秋裤把孩子勒死了。
被性侵自杀的高岩之于沈阳教授，一岁半的小惠之于后妈王文，她们既没有能力控诉对方的虐待，也没有办法逃离对方的陷阱，她们是被强者主宰着的弱者。
有不少人把沈阳、后妈王文的暴戾行径，解释为这个社会戾气太重。大意是说，我们少一些批评，多一些微笑，社会里就会充满阳光。事实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个人对弱者的态度，是尊重还是暴戾，病根往往不在当下，而是在他们童年时代就形成了。
佛洛依德老师早就说过，人格的形成包括潜意识、本能论、梦论、焦虑与心理防御机制和社会文化，而不是苦中作乐就能解决问题。
改变一个社会的暴戾之风，首先要从善待儿童开始。如果一个社会，儿童被暴力伤害而不被人在意；如果一个社会，儿童从小就被父母用拳脚驯服，那么孩子长大后，找个理由就可以向弱者下手，而绝对不会感到羞愧。
说好的为共产主义培养接班人，培养出来的却是圣斗士和忍者神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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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迁怒武迎儿
西门庆新娶孟玉楼在家，一对新人儿，两个旧家具，整天忙着插胶刷漆，不亦乐乎。接着，西门庆又嫁女，把孟玉楼带过来的“南京描金彩漆拔步床”给西门大姐做了嫁妆。
西门庆一忙，就没去找潘金莲。潘金莲每日门儿倚遍，眼儿望穿，西门庆就是不来。
潘金莲叫王婆去西门庆家门口找，看门的知道是潘金莲派来的，都不理王婆。女人思春，比猫还急。潘金莲见王婆找不到人，又叫武大的小女儿去大街上找。武迎儿看着西门庆家的大门就吓着了，只看远远地盯着，看不到西门庆就回家了。
武迎儿一回家，就被潘金莲各种乱骂，生殖器给女孩扔了一脸。潘金莲怪小孩儿没用，便要叫孩子跪着。饿到晌午，又不给孩子饭吃。
六月份天气又热，潘金莲怕热，就让迎儿别跪了，去烧热水，伺候洗澡。
自己又做了一笼肉馅饺子，等西门庆来吃。
身上只着薄纱短衫，坐在小凳上，盼不见西门庆到来，骂了几句负心贼。
你何处迷恋烟花，不来我家？你何处绿杨拴系马，要辜负咱？
无情无绪，用纤手向脚上脱下两只红绣鞋儿来，打一个相思卦，觉得困了，就歪在床上眯吨着了。
潘金莲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心里正在生气呢。
迎儿问：“热了水，娘洗澡也不洗？”
潘金莲就问：“饺子蒸熟了？拿来我看。”
迎儿连忙拿到房中。潘金莲用纤手一数，原做下一扇笼三十个饺子，翻来复去只数得二十九个，便问：“那一个往那里去了？”
迎儿道：“我并没看见，只怕娘错数了。”
潘金莲道：“我亲数了两遍，三十个饺子，等你爹来吃，你为何要偷吃了一个？好娇态淫妇奴才，你害馋痨馋痞，就想吃饺子。吃饭时，大碗小碗你不吃，我这饺子不是孝顺你的！”
潘金莲不由分说，就把迎儿衣服扒光，拿马鞭子抽了二三十下，打小女儿杀猪般地好叫。
潘金莲问迎儿：“你不承认，我定打你百数！”
迎儿被打急了，说：“娘休打，是我饿得慌，偷吃了一个。”
潘金莲道：“你偷了，还赖我错数？我看你就是个贪吃的淫妇！还在我跟前弄神弄鬼！真想把你的逼撕下来！”
潘金莲又打了迎儿一整子，累了，才叫跪着的迎儿起来，拿扇子给自己扇风。
潘金莲被扇凉快后说到：“贼淫妇，你把脸伸过来，让我掐你两下。”
迎儿真的就把脸伸过去，被潘金莲用尖指甲掐了两道血口子，才饶了他。
人情是条护短的船
强者得利，弱者倒霉，在中国源远流长，绝不是用潘金莲是后妈就可一言蔽之。
在《金梅梅》中，武松设计杀死王婆、潘金莲之后，把二人的脑袋、心肝五脏弄的满地都是，在现场的迎儿吓得缩着了一团。
迎儿说：“叔叔，我害怕！”
武松道：“孩儿，我顾不得你了。”
武松翻墙去了王婆家，取了银两跑路去了。
迎儿是武大和前妻的女儿，是武松的亲侄女。武松杀人后，不管迎儿的死活，却成为千古英雄；北大教授沈阳导致学生高岩自杀，事后却还被提拔为中文系副主任，被评为“长江学者”。
我们的社会，为什么会做出这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中国是一个充满人情的社会。
在很多问题上，中国今天并不缺少规则，不缺少机制，不缺少办法，但这一切在面对人情的时候，统统都会败下阵来了。
中国最重要的社会公器是人情。
中国式的人情是留给熟人，留给圈子的，中国式的人情不是为弱者和陌生人准备的。高岩、小惠、武迎儿被侮辱与被忽视，都是没有人情圈子的个体，所以，他们的生死不会有太多人注意。
中国人重视人情，忽视规则。
沈阳、王文、潘金莲虽然在行为上作恶多端，但他们拥有自己的圈子，拥有自己的人情。一个人情的圈子就是一条船，在同一条船上，大家首先讲的是人情，而不是规则。
人情往大了说，就是义气。你对我好，我对你好。
仔细琢磨一下，中国社会很多不公之事，不是规则出了问题，而是人情破坏了规则。
我不是说人情不好，没有人情的社会更恐怖。文革就是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摧毁了，文革显然比任何时候更恐怖。
在一个良善的社会里，人情要起作用，规则更要起作用。
一个只讲规则的社会是冷漠的，一个只讲人情的社会是混乱的。
逝者已去，暴戾不该常存，愿大家一起努力，去找寻人情与规则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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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周 健 ，曾用名才让多吉，北京感恩公益基金会发起人、公共政策与公益评论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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