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谈《金瓶梅》| 冯小刚,你是潘金莲,你又不是潘金莲
第十一回 潘金莲激打孙雪娥 西门庆梳笼李桂姐
周健野谈 · 野谈《金瓶梅》之三十二
一
卡耐基老师说:成功的秘籍是要尽量去了解别人,而不是用责骂的方式。尽量设身处地地去想,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比批评、责怪更有益,而且让人心生同情、忍耐和仁慈。
冯小刚应该看过这段话,即便没有看过,也应该听刘震云讲过。要不然,他不会说《我不是潘金莲》讲的是“人和人之间能不能换位思考、互相理解的问题。”
从人性的角度看,卡耐基老师早就预见了,冯小刚在“十问崔永元”中,会有意识地以一种错误的逻辑来为自己的行为辩护。
卡耐基老师说:一个人无论做错了什么事情,大多数都不但不会自责。比如在监狱里,几乎没有一个犯人会认为自己是坏人,所有的犯人都会为自己辩护,他们会解释为什么必须去盗窃,为什么当时必须要动刀子。
从中国的国情来看,两个相互批评的人,一方证据很充足,一方反驳很激烈,实际上决定谁撕得正确,往往不是这两个撕逼的人,而是大官人。
崔永元撕逼华谊兄弟585名演员偷税漏税,是不是撕得正确,既不是崔永元说了算,也不是冯小刚说了算,更不是围观的吃瓜群众说了算,而是得由税务部门说了算。
无论是从人性来看,还是从国情来看,一个人想要通过撕逼,让对方接受自己观点,都是徒劳。正如冯小刚在“十问崔永元”中所言,“扬言要让《手机2》停拍,你太自不量力了?你不会自我催眠到以为电影局是你们家开的吧?”
冯小刚说得对,《手机2》是不是停拍,《手机2》将来是不是存在,这些都与撕逼是否正确无关,这些都得由广电总局说了算。
崔永元与冯小刚撕逼不会有胜负,只会加深彼此的怨恨。在中国,如果批评能够产生胜负改变事实,往往不是批评本身,而是批评以外的力量。
二
在《金瓶梅》第十一回中,潘金莲、春梅和孙雪娥的一段撕逼戏,就和崔永元、冯小刚、刘震云之间的情节很像,只是在现实中,扮演西门庆的当家人还一直没有吭声。
一日,潘金莲无端骂了春梅几句。春梅刚刚被西门庆睡了,心气正高,但丫头又惹不起主子,只能跑到厨房里去拍桌子摔板凳发狠。
在厨房的孙雪娥和春梅开玩笑说:“小骚货,这没帅哥,你耍什么性子?”
孙雪娥是西门庆的第三个小妾,在家里负责管厨房。
孙雪娥平时要和春梅关系好,这就是句开玩笑的话。只是二人素来交情浅,春梅一听就炸锅了:“那个傻逼说我骗男人的眼球了?”
春梅骂完人还不解恨,转身便对潘金莲说:“娘呀,孙雪娥说您让爹(西门庆)收了我,是带着一群女儿哄男人。”
人性大师都说处理人际关系要以赞美为主,但一句话是批评还是赞美,不是看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而是要看你和对方的关系铁不铁?
三
一日,潘金莲和孟玉楼在亭子里下棋玩。
西门庆跨进花园,看见两个小妾穿着家常的衣服,也似人间尤物一枚,便戏虐道:“这两小姐真好看,睡一次也值百十两银子!”
潘金莲说道:“俺们不是小姐,你家的小姐在后厨哩!”
潘金莲非但没撕西门庆,当晚还留他在屋里睡了。
西门庆戏虐潘金莲是风尘女人,潘金莲为什么没有怒?因为潘金莲觉得和西门庆关系铁,西门庆说什么,她听着都是在赞美。
崔永元对冯小刚拍《手机》不爽,却对姜文拍《邪不压正》赞美有加,这中间的关键点,不是有没有“影射”,而是两个人有没有信任。
冯小刚“十问崔永元”,上来就说崔永元和影视人物严守一,不是一个人,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定性崔永元是在撒谎、碰瓷,耍流氓。
事实上,真正耍流氓的是冯小刚。他知道问题所在,却绕来绕去不承认。
中国有句古话叫“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就是冯小刚这种人,跟人不熟,还非要去蹭热点,蹭坏了还不认账。
四
两个人话不投机,要是普通人见面就撕撕也就罢了。要是遇上一个是自以为后台硬,心里戏多的,基本上就是要动拳脚的节奏了。
潘金莲就是一个是自以为“后台硬,心戏多”的人。
西门庆让春梅去厨房传话做荷花饼、银丝鲊汤。潘金莲不让,然后绘声绘色地讲了一大堆委屈,说孙雪娥骂她,怂恿春梅上了西门庆的床。
这不明明就是妻妾争风吃醋的阴谋么?西门庆没怎么搭理,就让秋菊去厨房了。
只是潘金莲非要硬贴,三下五除二把吃早餐的桌子收拾干净,挑唆孙雪娥的荷花饼、银丝鲊汤做得太慢。
潘金莲这个做法,和冯小刚在“十问崔永元”中说:“中国电影产业迅猛发展... ...抹杀电影人十几年的努力... .... 在国家危难时,明星捐过飞机大炮、上过前线 ... ... ”是一个路数,在刺激大官人出来为自己说句公道话。
只是冯小刚的套路没有潘金莲深,大官人看着却一直没有吭声。
五
西门庆一看潘金莲桌子都收拾好了,荷花饼和银丝鲊汤还没有做好,就急得暴跳如雷,在房间里骂娘。
潘金莲做事心狠手辣,教唆挑事从来就不嫌麻烦。她一看西门庆怒了,就叫春梅去厨房看看怎么回事?
注意一下,潘金莲之前说春梅不让去厨房惹,现在又让春梅去厨房,干嘛呢?不就是想挑事,还要找人垫背么?
春梅在这一出戏中,恰如现实中的刘震云,表面上看是被潘金莲拉拢,实际上是被当成一支枪使,打出去的都是潘金莲的子弹。
春梅心里自然不爽,不爽也没有办法呀,自己本来是个丫头,是潘金莲成全自己,让西门庆睡了,才有了上位的机会,不愿意也只能去呀。
遗憾啊,遗憾,冯小刚导演的剧本,其实《金瓶梅》中早就有了。
不要相信什么名人的光环,名人坏起来,和屌丝的心态没有什么区别。
六
春梅在厨房和孙雪娥撕逼一场后,迅速“补刀”一篇《事情的真相,与孙雪娥的一些细节》讲给西门庆听。
西门庆听了大怒,走到后边厨房里,打得孙雪娥疼痛难忍,在厨房里放声大哭。
孙雪娥给打了,心里气愤不过,就跑到纪委书记月娘房里告状。不想,潘金莲正好过来,又立在窗户下听到了。
孙雪娥说:“娘,你还不知这淫妇,说起来比养汉子的婆娘还浪,一夜没男人都不成。当初在家,把亲汉子武大用药毒死。如今也要把我们活埋了。她把家里的男人弄得乌眼鸡一般,见了我们便不待见。”
潘金莲能力的确不错,只是人品差了些。一个人人品一差,坏事就干得多,坏事一干得多,就容易心眼小。人家看她一眼,她都觉得别人又在针对自己做什么。
潘金莲听了孙雪娥的这番话,心头马上就编出一部连续剧给西门庆听。
当晚西门庆一回家,潘金莲就闹着要离婚。
潘金莲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哭诉道:“我当初嫁你,又不图你钱财。如今孙雪娥这坏人,四出乱说,弄得整个清河县,大小的酒楼、路边的茶馆、洗浴中心,滴滴车里,吃瓜群众都在传,你们晓得么?潘金莲摆杀亲夫!在西门府里抢大房的丫头,出门唱戏偷税漏税 ... ...”
看到这里,估计冯小刚抱着《金瓶梅》都要哭死了。我自己也是被崔永元百般刁难的小怨妇,可我的西门大官人在哪里呢?
冯小刚为什么哭得这么惨,他是伤心自己当初打着潘金莲的旗号,拍了一部《同志们为刁民服务辛苦了》的政府宣传片,现如今却没有人出来为自己撑腰,心寒呀!
关于这一点,估计冯小刚要再拍一部《我是潘金莲》才能够明白,他的“十问崔永元”应该再加一问,你崔永元如此不尊重艺术创造,老子冯小刚从明儿开始不拍了。也许如此这般一逼宫,说不定事真的就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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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我要说的是,冯小刚要翻开《金瓶梅》继续往下看剧情,就知道“自古感恩并积恨,万年千载不生尘”,潘金莲后面横尸街头的结局,都是前面坏事做得太多,太毒、太狠的原因。
一般来说,现实中的潘金莲这种人,大多出生卑微,然后有突然发迹。有这样经历的人,容易得两种病:一种病是太在乎自己了,因自恋而生怨;一种病是太在乎别人了,为追求完美而乱性。所以,潘金莲要么是太爱自己,要么就是深爱着西门大官人的人或者是西门大官人的钱。
潘金莲一辈子四处撕逼,各种作恶多端,表面上看是恶,其实她内心是爱,只是爱的姿势不正确而已。
大家既然能理解潘金莲,也就应该理解冯小刚。
期待冯小刚自我批评是反人性的,要冯小刚喝下崔永元这剂苦口的良药,更是泯灭人性。
冯小刚不潘金莲,冯小刚又是现实中的潘金莲,他活得也不容易。
作者介绍:周 健 ,曾用名才让多吉,北京感恩公益基金会发起人、公共政策与公益评论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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