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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健|我在做公益,我就可以不要脸?

周健 周健野谈 2022-11-22
人性周报 · 社会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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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届“99公益日”,某基金会的秘书长对我说,她没钱,让我帮她筹款。我想一个女人支撑着一个基金会也挺难的,就帮她筹了四十多万。后来,发现她供职的基金会账上还囤着2000多万现金,而那时候每到年底,我自己还要为账上满足年审的200万现金四处张罗。


一个人有多少钱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内心是不是富足,他对未来是不是抱希望。比如说,有人在路上捡到十万块钱,他可以选择“秘了”,也可以选择寻找失主。后者是对未来有信心,相信自己能赚很多个十万块;前者是对未来没信心,认为错过这个机会,就不会赚到十万块。
 
中国为什么总有小范围被抓的贪官,除了制度之外,很重要的一点是这个社会让很多人没有安全感。这种缺乏安全感体现在社会生活中,就是大家都在不同的范围内很自私。即便以“无私”为标签的公益人,筹集善款时,也很少去顾及其它公益组织的死活,都想为自己机构多捞点。“99公益日”众多公益组织“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吃相,就是最好的证明。
 
做公益的人总喜欢标榜自己是在无私的奉献,但面对一笔捐款,是选择分享还是独占,很多人是不及格的。我这么说不是为了贬低中国欣欣向荣的公益事业,而是想说人都是从动物进化过来的,动物的素质向来不高,自私是人性的一部分,而分享是一个社会为了更好地协作发展出来的道德品质,不是人性本身。
 
50年前,一名叫加勒特.哈丁的生态学家在演讲中说:当许多个人从自身利益出发而不顾虑社会总体利益的时候,可能会产生灾难性的效果,他把这种行为称之为大众的悲剧”。
 
后来,美国马里兰大学的迪伦.塞尔特曼教授根据哈丁的演讲,设计了一个课堂试验,他让学生自由选择给自己的学期论文加2分或加6分,但如果选择6分的学生超过10%,那所有人都得不到加分。
 
虽然许多学生都知道,如果大家都选择2分,我们就能全体加分。”但在塞尔特曼教授八年的教学时间里,参与测试的几十个班中,只有一个班的学生6分阵营没有越过10%,其它所有的班在贪婪和自私的人性面前都失败了。
 
人类之所以容易在贪婪和自私面前失败,是因为我们总是善于自我欺骗。
 
人类善于自我欺骗的表现之一是把自私不要脸的事情合理化。比如,学区房价格高涨,无数的家庭都在毫无节制地追求最好的教育资源,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比别人的孩子优秀,自己的孩子能上更好的学校,将来有更好的工作,能拥有更多的金钱或者权力。而现在,这些无节制地对教育资源的贪婪,都被美化为“懂得教育策略”,是“对孩子负责对未来负责”。事实上,正是这些所谓的“策略”放纵了对教育资源的贪欲,大量的孩子打造成了”分数的奴隶”。孩子的今天就是这个社会的未来,未来被打造得越来越病态,越来越没有人的德性。
 
从点到面,以小见大。这么多年来,中国一直存在一个奇怪现象,每个人每个组织甚至大到这个国家,都不断地在努力让自己更强大。仿佛男人一有肌肉,所有女人就会爱上自己;仿佛自己一强大起来,世界就会唯我独尊。
 
强大才是硬道理的社会风气,容易让很多人为了使自己强大起来而不择手段,这种不择手段不仅仅在强者之间展开,甚至在以帮助弱者推动社会公平的公益组织之间也是如此。比如,北京感恩公益基金会的“一校一梦想”最近就被一个叫“江西高安市公益大联盟爱心平台”所剽窃,他们的剽窃不是大家一般认为的借鉴和抄袭,而是直接把“一校一梦想”的工作成果说成是自己干的,把自己说成是“一校一梦想”的分支机构。

把别人做的事情说成自己的,从嘴巴上把自己搞大搞强”也就算了,他们还假冒“一校一梦想”的名义,去要求乡村学校配合他们拉各种条幅、做各种启动仪式、捐赠仪式等等。表面上看,他们是在弘扬公益,事实上他们是在弘扬自己,他们这些“弘扬”都是在增加乡村学校的负担,让乡村学校本来就不多的办学经费更为紧张。

我常常告诉“一校一梦想”小伙伴,在任何时候不得接受乡村学校的宴请,因为你们吃掉的每一分钱,都是这些乡村孩子“生均经费”,你们多吃一口,孩子们就要少吃一口。
 


这是“江西高安市公益大联盟爱心平台”删除掉的一篇假冒“一校一梦想”的虚假宣传,现在这个公众号上,起码还有三篇以上的虚假宣传没有删除。

但这个假冒“一校一梦想”的公益组织不这么想,他们认为无论是拉条幅、搞启动仪式、捐赠仪式都是为了弘扬公益,即便是假冒“一校一梦想”也是为了让江西高安市公益大联盟爱心平台”做大做强,将来能做更多的好事,帮助更多的人。至今为止,这个公益组织除了偷偷摸摸地发了一封致歉信给北京感恩公益基金会以外,自己的公众号上还挂着好几篇假冒“一校一梦想”的宣传。他们的逻辑很单纯,我在做公益,我就可以不要脸。
 
为了生存,对于不少刚起步的公益组织抄袭或借鉴一些成熟的公益项目,我是可以接受的。在中国,200人以下的农村小规模学校有20多万所,以“一校一梦想”一年投入1500万人民币的速度,我们需要400年才能轮流支持一次。所以,中国很多问题的解决,需要公益组织之间不断地增进群体合作,才能给社会带去那么一点点变化。
 
虽然我认为,现阶段公益组织的抄袭是无罪的,但从“一校一梦想”多次被抄袭的例子看,这些抄袭又是无耻的。
 
尽管如此,对于解决这样的问题,我仍保持乐观。毕竟我们大多数公益组织还是好的,正如在真实的生活中,我们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合作,而不会为一己私利而不顾一切。一个社会只凭道德约束还是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还要发挥创造性思维,用行为学来寻找解决之道,以探索出更多增进群体合作的办法。
 
2016年,美国马里兰大学的迪伦.塞尔特曼教授对他的课堂测试进行了改进,在2分和6分之间加入了0分的选项。如果一个班级出现一个同学选择0分,就随机抽取一个选择6分的同学考评为0分。“选择0分的行为”被经济学家恩斯特.费尔和西蒙.格希称之为利他惩罚”,他们认为在一个社会群体中,一定会有人为了惩罚群体中的自私者,而去自愿放弃自己的利益,以增进整个群体的合作,促进更多的个体受益。
 
迪伦.塞尔特曼教授的课堂测试,增加了0分这个额外变量后,差不多有一半的班级能拿到加分。这个经验告诉我们,人与人之间,社群与社群之间要不断地增进合作,绝对不能依靠道德批评,而是需要用一些行为学的办法来解决。
 
北京感恩公益基金会现在有一个项目叫“点亮乡村光明万家”,项目是帮助中西部欠发达地区的农村寄宿制学校安装太阳能路灯。在这个项目中,我们应用了很多增进群体合作的行为学设计,正是因为这个设计,在甘肃省临洮县教育局的支持下,我们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帮助临洮县53所农村寄宿制学校共计安装了1676盏LED太阳能路灯,让临洮县所有寄宿制学校的校园不再黑暗。


最后插入一段硬广告:我招徒弟的计划,报名的美女太多,帅哥太少,所以,对男生网开一面,报名时间延迟到8月12日,具体点击:《你来么?我要招7个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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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周  健 ,曾用名才让多吉,北京感恩公益基金会发起人、公共政策与公益评论专栏作家。


北大百周年纪念讲堂 | CC讲坛《梦想的力量》(中英文字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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