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娃|纽约未封城的半月日记

二月底纽约传来了第一例新冠确诊患者——到伊朗旅行的输入型病例。

三月中的纽约，确诊729例，刚刚已经有纽约市和许多郡（县）宣布学校停学或紧急状态等特别措施来防治疫情。

是以，记录一下过去两周的日常，或为今后道。

2020.3.1 周日

这一天天气晴好，不过气温不高，且大风。前一天的闰日赶去超市一次采购了两周所需的物资，心情大好，便带姐姐去幼儿园同学家Playdate。玩到兴起，又冒着大风徒步到不远处小学的游乐场游玩——寒风中两个小姑娘玩得火热，全不顾鼻涕横流。

乐极生悲，回家吃过中饭，累得午觉躺倒就着的姐姐，默默地开始发热。醒来后一测体温，39度，发烧了。吃过退烧药，一改往常翻天覆地的小恶魔，蔫蔫地坐在沙发上盖着小被子，看着电视的姐姐却让我们觉得难得的乖巧。

2020.3.2 周一

姐姐一觉起来，烧退了，活蹦乱跳，又恢复了往常令人头痛的活力。虽然照往常一样送去幼儿园，但是担心她病没好全，如果白天又发烧的话需要去接回家，我便决定在家上班。

和组里报告在家上班的请示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新冠疫情，便多说了一句，“并不是因为担心新冠疫情的传播，只是以防家里的需要”——此时，我并不知道我无意中赶上了一场新的浪潮。

2020.3.3 周二

姐姐病了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就完全恢复了本色，于是在去上班的火车上，我十分庆幸可以有短暂的离家时间，暂时麻痹自己，不去想这闹人不得安宁的小精灵。

火车上，手机上的消息惊人地传来，纽约确诊第二例，就在本郡，平时也坐火车进城上班。

到了办公室，组里的大家很多都听到了消息，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我给大家解释道，“不，确诊这位离我家还有很大一段车程”，“不，他坐的火车线和我不是同一条”。

一整天过去，我感到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和同事们讨论这些事，同时微信上各邻居群也已经炸开了锅，所有居住在我郡并要通勤进城上班的华人们都纷纷不同程度地担忧了起来。

2020.3.4 周三

这一天幼儿园只有半天，幼儿园又临时加发了通知说，会趁此机会对园区进行深度清洁，以减轻家长们对于病菌传播的顾虑。我突然想到了前一天和同事们讨论疫情时，有几位看我的眼神中流露着一丝地不安，于是决定借口继续在家工作一天，方便中午可以去接姐姐回家。

“我采取一下预防性的手段在家工作，同时也减轻一下几们同事们可能对我通勤增加病毒传播风险的担忧”，虽然那位找不到传播源头被认为是纽约社区传播已经存在的证据的第二例患者和受他感染的一系列亲友距离我还有很大一段车程，并且和我并不共用一趟火车，我还是如是地提出了在家工作的申请，因为有人无心说了一句，“可是你们共用一个终点站呀。”

一上午宁静，中午接回姐姐后被打破了。每一个工作间的喝水休息时间，都有两只小狮子争相打闹地往我的身上爬，不是休息的时间，其中大的那只小狮子也会假装有意无意地逛到我桌边骚扰一下。

难得可以长时间陪一陪女儿们，倒也是天伦之乐。

2020.3.5 周四

借着前一天的惯性，又在家工作了一天，姐姐在幼儿园，所以十分惬意。妹妹却经常地露出了受宠若惊地笑容——姐姐不在家，爸爸和妈妈却都在家被独享，做梦都要笑醒。

2020.3.6 周五

虽然有一些认识的朋友已经开始不送孩子去幼儿园或学校了，但是我还是力排众议把姐姐送去了幼儿园——不能让孩子的心理受到不良的暗示，我分析了风险和收益对比。

然而我并没有懈怠在家，架不住周围人群有恐慌的浪潮，还是早做准备的好，于是在Costco开门前五分钟赶到了门口。约莫有30人左右在排队，大家井然有序，进门处还有专门的消毒湿纸给公用购物车消毒用。

整个购物过程都很正常，物资绝大部分都很充足——面粉没有了，瓶装水和卷纸被进门的人潮抢了很多，满载着收获回家还赶上了一个工作会议，我表示受其他人恐慌情绪的影响小多了。

2020.3.7 周六

一周一次的买菜行程因上周的充分准备而避开了，这个周末突然无比的休闲。该上的课还是要上的，除开一家较熟的华人家庭外，课上其他的华人都没有来，老外们倒是全勤。

闲极无聊，下午只好趁着太阳正好时，带着两只小狮子到草地上打滚嬉闹了一阵。

2020.3.8 周日

没有出门更加百无聊赖的一天，草地上打滚嬉闹的活动得到了延续并延长。

晚上，收到幼儿园的消息，由于附近一些学校的在校生中有确诊的一例和教职工中有确诊的一例，幼儿园也将可能关门一周，对情形再做评估——晴天霹雳。

2020.3.9 周一

绝对不是因为小狮子们在家而被迫进城工作，的确是有之前预约的工作用品必须要到办公室领取，我冒着舆论的重压来到了火车站。

火车上的乘客比平时少了大约三分之一，很有助于大家保持社交距离（Social Distancing），正当我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到心情舒畅时，电话告诉我妹妹可能在前两天的草地打滚活动中受凉了，正在发烧。

办公室的气氛已经比上周二我来上班时肃杀了一些——组里有几位似乎在我的影响下也采取了在家上班的策略，对此我还略有些带坏了风气的自责（当时公司的政策是不宣传不鼓励不拒绝）。完成了我必须亲自进城的任务，担忧家里生病的妹妹正准备提早几班车回家的时候，组里召集了一次紧急临时会议。

会议中提到公司已经在严肃讨论大家远程工作的预案，并请大家如果有担忧可以直接和领导讨论，如果生病或家人生病的要求一定在家观察——我适时地提了一句，家里妹妹生病了，不过我上了火车才知道。

或许那句话让组里的同事产生了担忧，临出门前，小组长把我拉到一边说，“你明天开始就一直在家工作吧，等候下一步通知。”

这算是不翼而飞来的喜事吗？大概吧。

2020.3.10 周二

忙碌地在家工作及照顾两只小狮子的一天。好在妹妹病了一天后也活蹦乱跳了起来。

2020.3.11 周三

又是忙碌地在家工作及照顾两只小狮子的一天。公司开始积极讨论远程工作的预案，全组被要求在家试行远程工作两天。

2020.3.12 周四

又是忙碌地在家工作及照顾两只小狮子的一天。没有茶水休息时间，又没有形色的同事闲聊，也没有好吃的免费零食，我大概开始对在家工作有些乏了。

或许是这样疲惫的心情影响了反应力和判断力，小狮子探视时间出了个岔子，姐姐爬在我的座椅上下来时不知道扭到了哪里，一直叫痛。

并没有看到现场的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但是看平时活泼好动上房揭瓦的姐姐行动都不方便了起来，不由得产生了，“脱臼？”，“骨裂？”，的担忧。

急救室（ER）是不敢轻易去的，况且对姐姐观察了一阵后断定应该没有危急到那样的地步，于是决定第二天一早冒险去附近一个可以照X光片的紧急门诊（Urgent Care，平常无需预约）排除骨头的问题。

2020.3.13 周五

一早起来，来不及汇报工作，便是照料行动不便的姐姐洗漱吃饭穿衣，然后去赴紧急门诊的约——平时可以随到随诊，在这疫情下也要求必须有预约且无与新冠相关症状者才可前往，感到这可有效的限制可能的传播，我也就比较地放心了。

到达紧急门诊，入门处戴着口罩防护的工作人员会一一盘查到来的人员是否有预约及新冠相关症状，进入到等候处，原本经常略有拥挤的房间将3/4的椅子都移除了，只剩下间隔着的寥寥几张，强制实现保持社交距离的要求。

如果要求传达下来，美国的机构和工作人员执行起来还是一丝不苟的，这让我对疫情的防控又增加了一分信心。可是区区看一个关节，照一个片子，总共不过15分钟的会面，却让我们总共花了两个多小时，这样缓慢的效率，又让我对疫情的救治，产生了一丝丝的担忧。

好在X光片显示骨头无碍，并且姐姐在护士要求她活动关节的指令下执行地十分的好——一反前日在家我们让她试着活动一下怎么也不动的态度。这趟紧急门诊的冒险之旅完美的收工回家。

2020.3.14 周六

一年一度传统的Pie日，这一次却几乎无人提起。我郡的新增确诊已经几日在20或以下了——乐观地推测的话，最早那例所传播的已经基本在控制下了。

然而纽约市内的新增确诊数却屡创新高，总确诊数也早已超过了我郡，考虑到纽约市更复杂的交通和居住条件，整个纽约州的疫情重心大概已经转移到了纽约市——还有第一例80多岁的死亡病例出现。

要上的课程都因为疫情取消了，公司也开始要求大家进行远程工作测试以为之后的全面远程工作做准备，行程调整后两周一度的买菜却省不了，虽然我们也加入了各种网购行动，但是有一些还是省不了要亲自去一趟的。

如临大敌地准备妥当去了韩国超市和Wholefoods，情形却出乎意料地不坏，没有拥挤的人群，也没有抢购的痕迹，顺利地完成了下两周的采购后，又迎来了百无聊赖的小狮子草地打闹嬉戏活动。

2020.3.15 周日

又是一个周日，除开我之外已经两周没有出远门的全家人，尤其是两只小狮子，已经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

天气晴好，温度不低，我们便雄心壮志地决定带两只小狮子到最近的风景区——熊山一游，可以徒步采风，可以看动物。可是雄心壮志往往是要遭受滑铁卢的，尤其是带着三个不确定因素的拖油瓶，出门比预定的晚了整整三个小时，熊山去不了了，只好就近去一个水库的水坝。

所幸对小狮子们来说，放风就是放风，在哪不一样呢。奔跑，看水，爬山，吹肥皂泡，骑车，全都是欢乐无比的活动。

回想着她们的欢笑，看着累倒在床的小狮子们，展望着接下来不知还要持续多久的在家工作生活，我写下了这些记录的文字。

后记：疫情对我们的影响，没有到忽略不计，也没有到有多重要，它如同任何一次风波一样，起，也终将会落。我们只不过合理地获取所需要的物资和知识，做出当下最有益的判断。境遇不同，心态不一，并不给任何人建议，也不需要建议。生活，总是要自己好好过下去的，如春江鸭，冷暖自知。

图片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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