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慧|“公”龄13年，她是如何从大学生志愿者变成公益界最年轻的秘书长的？

头戴诸多光环的友成基金会秘书长零慧的开场白却是一句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话:

“我是零慧，一个在公益领域里有13年‘公’龄的年轻人。”

她用这样平实的语言进行的18分钟演讲里既有打动人的故事，也有自己的人生感悟，还有给愿意改变世界的年轻人的启示。

也是因为她平实语言中的真情流露，让我久久不能平静：有一天当我老去，回忆往事,会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会不会因为卑鄙庸俗而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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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成企业家扶贫基金会秘书长

零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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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学期间的志愿服务说起

我是一个在公益领域有13年“公”龄的一个年轻人。画面上大家可以看到这是2005年的我，那时候我在对外经贸大学读书。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加入了北京惠泽人咨询服务中心，做一名志愿者。

因为我懂一点管理，所以我有机会去负责一个世界血友病联盟的能力建设项目。我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接触了来自世界各地、全国各地的血友病病友组织的领导人。

他们有的坐着轮椅，有的拄着拐杖，还有的家里还有一个血友病的孩子需要照顾。可是他们都非常地乐观，他们的精神状态和常人一样，甚至更加乐观。看这几位大哥谈笑间，可以拿出一支凝血因子注射，这和咱们喝水一样。

这是当时唯一的一位女性领导者，她是血友妈妈，她家里的儿子是血友病患者。她慷慨激昂地在现场向我们讲述她如何千方百计地寻求政协委员的帮助，把血友病纳入医保，这能够造福一方血友的家庭。

而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坚强、乐观和爱，我想这就是生命与生俱来的力量！这也让我看到了公益这项事业最朴素的意义。

唯一的中国留学生

经过这一次的项目，我感觉我自己学的战略管理、项目管理，好像在公益领域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因此我在大学的时候就一直坚持参加公益项目。

后来我跟我的导师刘世敏老师谈论我研究生方向的时候。她说：“有你这样一位另类的学生，我太高兴了！尤其是在商学院，你要参加社会组织的事务，我一定支持你。”后来我交了一份非主流的毕业论文，名字叫《非营利组织参与式培训研究》。

就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很多人都在研究怎么去“四大”，怎么拿五百强的Offer，而我当时悄悄地申请了英国诺丁汉大学的企业社会责任硕士专业。因为我在公益组织有志愿者的经历，同时也因为刘老师，也就是我的导师，还有翟老师的推荐，我获得了当时全球这个专业唯一的全额奖学金，同时我也是这个专业第一名来自中国的学员。大家都用特别特殊的眼光在看我！

我在英国学到了非常多的跟企业社会责任有关的专业知识。我也见了很多的英国的跨国企业，它们是如何来践行企业社会责任的，也有机会去走进英国的社区，去看社区组织是怎么去动员社区，怎么跟大家打交道。然后还有就是像co-op这样的社会企业如何和社区来进行互动。这些都给我非常深的一个印象。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回国之后，我抱着这样的憧憬，抱着无比的热情，我想创立一个企业社会责任的咨询机构，名字都想好了。大家看！Adventage-CSR，多么有力的名字，叫优势企业社会责任。

我经常向我的合伙人和我的团队，也会向我的父母——我的投资人去演讲。我就是这样给自己打鸡血的。你们看看，我身后有非常强大的国际顾问团队。我英国的老师和同学，他们都愿意成为我的国际顾问，我要把我学的知识、我所爱、所学的企业社会责任和相关的方法介绍给中国的企业，介绍给中国的社会组织，这是我当时的理想。

2009年的一个星期五，那是夏天，我为我的第一个客户，一个中型的民营企业，熬了一个礼拜完成了厚厚的一摞CSR项目策划，还给他们的管理层做了这个半天的培训。

培训会上，从总裁到部门经理都在频频地点头。我心想这时候该我大展宏图了吧！可是培训完了之后，工会的赵哥把我悄悄地拉到了一边，他说：“零小姐，你们说的这个我特别同意，我们现在……你能不能直接给我们出一份CSR报告。

”我当时那叫一个崩溃，可是我意识到这就是现实。当时中国绝大多数的企业还把企业社会责任看成是搞政府关系或者是就出一份CSR报告，所以也许我创业的时机还没有到，可能我的平台还没有来，可能我还缺团队，还缺很多很多的东西。仅凭一腔的热情和那一点可怜的专业知识在中国想要改变世界，真是太难太难了。

遇见友成，理想落地

那也许是我人生最低潮的时候，在惠泽人翟老师的介绍下，我来到了友成基金会，跟王平理事长共度了一个难忘的下午。

那是2009年冬天，那时候王理事长还没有那么多的白头发。我们在1805的一个会议室里，王理事长跟我聊了足足两个小时。她聊她对社会发展的认识，对社会创新的理解，还有对志愿精神和社会企业家精神的推崇。以及她想要从中央到贫困县建立志愿者驿站，这样的一个支持体系，这样一个宏大的理想深深地吸引了我。

从会议室出来以后，翟老师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零慧，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平台和团队吗？”理事长也补了一句说，“零慧，你不是想要改变世界吗？来友成，跟你的专业、跟你的志向，都是对路的。”当天晚上，我没有跟任何人商量，我就上了船。这一干就是8年。

从赈灾中摔打成长

到了友成不久，赶上了西南的旱灾，我参加了西南赈旱的运动。我们在政府救灾力量达不到的那些山坳里，一个一个村小的跑。大家可以看到这样的一张照片，这是我们在百色看到的一个村小。他们的午饭吃的是平常的土豆丝和米饭。今天中午，他们吃的是水煮黄豆和白米饭。

宿舍里的床板如果坏了没有钱换怎么办呢？用窗框来代替。就是这样的学校，他们吃水非常地困难。尤其赶上旱灾，每人只能分到一小桶水。那么这一小桶水需要洗脸、洗手，然后还要喂牛。

我们在六个县建了38个水柜，而整个友成的赈旱项目经历了45天。在复星集团和吉富集团的200万资助下，我们建了127个水柜，为127个学校的孩子解决了吃水的问题。

这是志愿者在搬运可以装10吨水的水柜。在百色建完水柜之后，我立刻返回了南宁。我们组织编写这个赈旱的纪实手册，还有召开了一个300人规模，有自治区领导出席的赈旱汇报会。

当时记得开完会，有一位其他基金会的伙伴跟我开玩笑说，“你们救灾救得这么漂亮，马上出了画册又开了汇报会，这种效率，千万不要让我们的领导知道呀！”

尽管获得了同行的赞许，也得到了领导的认可，但是我作为一个学管理的学生，和我们基金会所有的团队成员在一起我们去反思这样的救灾的历程的时候，我们想如果这样的一个行动不只是由友成来做该怎么办？

我们结合在汶川地震的时候，建立的社会资源协调平台的经验，催生了后来的友成大学的救灾高级研修班。我们首次把民间所有的枢纽的救灾机构聚集在一起，大家联合研发民间应灾的协调机制，能够形成所有的从灾情的信息、需求调研、社会资源协调、网络募捐，以及执行和服务等等所有的组织能够去分工协作的这样的一个机制。

还能够与政府、社会组织、社会大众还有媒体，还有企业，去做更充分的互动。这个模式在我们这个高研班研发出来之后，在后来的鲁甸、雅安，银川的这样的地震当中，都得到了反复的演练，而且现在已经非常成熟了。我想，这就是社会创新给我们的社会公益活动，带来的效率的提升。

小鹰起飞

2010年9月的时候，王平理事长在新公益嘉年华上提出我们要建设一个无围墙的友成大学。十一假期，我们带队去孟加拉进行了参访。我们在孟加拉参访了BRAC和尤努斯中心。我们看到了一个NGO是怎么样来办大学的。它是如何把全人教育和解决社会问题和提升学生的社会发展能力相结合。

回来以后，我们筹办友成大学。在王平理事长和汤敏老师的带领下，我们说服麦肯锡要Pro Bono给我们做这个免费的战略规划。我们还要招募一个一个的项目官员来主持我们将要开展的那些系列项目。

我们经历了一个又一个项目的策划、实施、监测、评估、复盘。这个过程实际上是对我多任务管理能力的一个极大的挑战，这些挑战让我更加看到了友成基金会在培养人的这个项目上，投入的巨大的战略的资源和组织的资源以及我们能够动员的所有的资源。

但在这个过程中，我有一个特别深的体会，也就是我们小鹰计划在刚刚起飞的时候，有人提出了一些质疑：“这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你给他送到乡下去，对社区有什么帮助？”还有人说，“哎呀，一年就培养20个，中国这么大，有什么实质的影响吗？”还有一个老师问我，“你们培训了半天，他以后能干NGO吗？能干公益吗？”

面对这样的质疑，我们团队一起画出了小鹰影响力的地图。这个地图第一层，我们看到受益的不只是这些接收小鹰的机构，我们小鹰给当地的社区带来了教育和文化方面的改进。

其实第二层，最大的受益人是小鹰本身。这些愿意为了改变自己，超越自己，而沉潜乡村一年的有志青年，在他们心里种下了公益的种子。他们毕业后，很多都开始去从事跟社会发展和公益相关的职位。甚至还有的创办了自己的社会企业。

当然我们还要想到第三层，就是那些在小鹰的影响下，能够去振翅高飞的去思考自己人生价值和方向的那些准小鹰。他们煽动着正能量的翅膀，我们相信人的改变将会发生巨大的蝴蝶效应。

我们有一位小鹰叫甘琦，他说了一句话，我印象非常地深刻。他说：“公益就是一件干得越久价值越大的事情。”后来，基金会把我调到了综合部，兼理事会秘书，我开始有机会站在机构的角度去考虑和开展工作。那么在友成可能所有的机构也都差不多，从项目官员到部门主任，再到秘书长，这个角色的转变不是一般的大。

找回当初创业的感觉

但是，我可以给大家简单的三句话。项目官员做好自己的事，部门主任要指导别人做好自己的事，而想要当秘书长就要对机构负责，所有的事都是你的事。那么秘书长的要求真的是非常高，除了要推动战略的落地，项目的推进，还要有组织文化建设，团队带领，还要开发每一个人的潜能。

这些都是非常非常高的要求，我们基金会在资助了很多的社会组织和社会企业之后，开始把战略聚焦在对主流的企业和投资人去进行社会价值的倡导。

我们在筹建社投盟的过程中，历时两年，将近三年，最后我们这样一个全国的唯一一个带有社会字样的联盟，在深圳能够注册成功。并且我们研发了一套自己的社会创新3A三力的评价体系，来衡量社会和各种组织的社会价值。

我们正在运用大数据和专家评议，对沪深300的上市公司进行社会价值的评价。在这样一批仁人志士的推动下，未来所有的企业都将是以创造社会价值为荣，以义利并举为目标。你觉得这不是一番事业吗？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我又找回了当初创业的感觉。

公益界的秘书长怎样做才合格？

公益界是不是真的缺合格的秘书长？我想，缺的是一种能从心底里唤醒自己的善念，并且高度认同创始人的理念和方向，把自己的组织的发展视为自己事业的发展的这样的秘书长。他实际上应该是志愿精神和专业主义的合体。

要当一个合格的秘书长，我想职业经理人已经不足以概括了。应该是创业合伙人！这个创字还有一层含义，就是社会创新的创。很多做公益的创始人和公益的从业人员都有非常强烈的对我们的社会的痛点和社会难点的一种不可遏制的同情心，那这时候我们需要一种从零到一，去拿出解决方法的勇气。

那么这个创字，还意味着我们对新人新事一定要保持一种高度的敏感。我们对一些新的事物要有正面的积极的判断，要有眼睛一亮的兴奋感。我们对我们自己所做的事情要有敬畏，要不断地精进，去改进我们的方式方法。

其实我说了这么多，我离这个状态还远。但是我想我在修行的过程当中，我把这样的一段经历跟大家分享，是因为经常我其实会听到有的人说，“友成这么大个基金会，秘书长怎么这么年轻？”听到这个话的时候，我心里是心存敬畏的。因为这个岗位责任非常重大，而我的经验也很浅路还很长，很远。

以上的这些分享给所有的年轻人，也给那些愿意改变世界，想要改变世界的人一个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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