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说】昨天献给逝去的你，明天留给敢于担当的我们
昨天是12月4日，一个对于一般人来说一个闲适的周末
对于所有我国法律人来说，这不是一个可以忽视掉的日子，因为这一天是国家宪法日。
昨日书生我出行南京，在返程的动车上，无意中听进一个男孩与他母亲的谈话，当中一段对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说：“妈，你看这聂树斌真可怜，如果他生在当今社会，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说这话的时候，他手里拿着手机，他的母亲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两个字“是啊”，我想大概是没有用心在听儿子的话。
2016年12月2日，最高人民法院第二巡回法庭对原审被告人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奸妇女再审案公开宣判，宣告撤销原审判决，改判聂树斌无罪。最高人民检察院依法履职纠正此案。
作为一名检察官，内心当时引以为豪的
可却怎么也无法高兴起来
一份“昭雪”的改判书
一个在此之后的“国家宪法日”
我想，没有时候什么比在这一天里对已故的聂树斌说些什么，更具有特殊意义的了吧？
12.4国家宪法日，写给21岁的“聂树斌”
12月4日，国家宪法日，写下这篇法律随笔。
12月2日上午，在去机场的路上，手机弹出了“最高法再审改判聂树斌无罪”的新闻快讯，看完内容，怔了一下，第一时间发到了朋友圈。
下午时分，落地石家庄，机场窗外，漫天雾霾。
再次打开手机时，已满是聂树斌案的新闻和评论。
21年前，一位叫聂树斌的石家庄年轻人，被枪决在我面前的这方土地上，那年，他21岁。
对于成长在燕赵大地这片土地上的我来说，很早便对发生在身边的这个案件有所耳闻，大学读法之后也有密切关注着，直到如今。
回到家后的深夜，我浏览着聂树斌案的相关报道，难以入眠。我想，作为一名法律新媒体人，我也应该写点什么。
聂树斌案：21年，水滴石穿。
21年前的1995年4月25日，河北石家庄人聂树斌因故意杀人、强奸妇女被终审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两天后，21岁的聂树斌被执行死刑。
聂树斌被枪决21年后的2016年12月2日，最高人民法院第二巡回法庭对原审被告人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奸妇女再审案公开宣判，宣告撤销原审判决，改判聂树斌无罪。
在儿子死后的7890天，73岁的聂母张焕枝终于等来了翻案，这一等就是21年。
从1995年4月27日，从聂树斌被执行枪决的那一天开始，这位母亲就开始不停地做着和儿子有关的梦，梦里的聂树斌也一直停留在他离开的年纪，不到21岁。
聂树斌敲着窗子，小声说：“妈，我回来了。开下门吧，我忘了带钥匙。”读到《每日人物》关于聂母伸冤故事的报道时，不禁眼眶湿润。
张焕枝说她坚信聂树斌没犯案，因为儿子“每个骨头缝儿的细节”她都知道。
在为儿子伸冤的路上，她的目光坚毅。
她的坚持也终换得了回报。
聂树斌再审无罪的消息公布后，“我们夏末初秋说再见”发了上面这张带有聂树斌被执行死刑照片的案件线索图，并感慨道：“看着那个下跪的照片，当时21岁，被扣上强奸，杀人的罪名，执行死刑。心里是得多绝望啊。”
我在公开报道中找到了此案执行死刑现场的照片，21岁的聂树斌双膝跪地，脖子上挂着书有“强奸杀人犯 聂树斌”的牌子。片刻之后，枪声响起，聂树斌贴面倒地，涌出的鲜血染红了雪地。
聂母：自汝别后，再无欢颜。
在人民日报、最高法院等有关聂树斌重审无罪的微博下，人们纷纷发声：
有人说，“21年了，一条人命，一个家庭的命运。不敢想象人家妈妈二十多年怎么过来的，谁来负责？谁来买单？谁负得起？谁买得起？”
@时光取名叫微凉写道：听你描述的瞬间泪目，昨天看到这个新闻想到了一句话：“自汝别后，再无欢颜。”
@Robert_樊百乐 ：但终究还是想振臂一呼，哪怕是含泪的一呼。毕竟，聂树斌的父母等来了这于事无补的一张纸，毕竟让他们觉得于事无补是更加残忍的选择，毕竟这张纸是二老一直坚持不能垮掉的一根支柱。冷静且热切地期待最终国家赔偿的结果，期待国家对这个家庭的负责，期待当年造成聂案的当事人被绳之于法，期待杀害康某的真凶早日确认。
聂树斌父亲与聂树斌姐姐放声大哭
@hj_淡漠：人都没了，改判无罪又能怎么样，证据不完整就轻易的判人死罪，如果不是真凶现身，是不是这件冤案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我个人认为，既然现在翻案，就应该倒查当时的办案人员，为什么证据不足，就能轻易的让一个无辜的人失去生命。
@MavisChang728：呼格吉勒图，聂树斌，他们在死的那一刻心里是怎么想的，明明自己是无辜的，冤屈，愤恨，家人更是悲痛欲绝却无力挽救亲人的生命，这种痛苦岂能用一个无罪和补偿抚平？迟来的公平，还是公平么？[泪]
@康少见 : “值得庆幸的是，有无数的法律人和新闻人，和无数怀揣正义感的普通民众，怀着对公平正义的敬畏和追求之心，11年多来，一直关注着聂树斌案，一直关心着聂家人，一直探究着聂树斌案件的真相。”
如果说聂树斌的死还有什么意义的话，我想大概是让人们凝结一心，对法治进步怀抱希望。从另一个角度，国家是否可以为这些含冤的人，树立一面法治墙，记录过往，也警醒司法。
正义：对不起，我迟到了。
21年的光阴，正义姗姗来迟。
可是，迟来的正义还能算得上正义吗？
当晚的最高法官博使用了“聂树斌昭雪：这个公道彰显司法正义”作为标题，写下“沉冤21年终得雪。一纸判决还了聂树斌及其家人一个公道。这份迟到20多年的无罪判决终于到来，让人感慨万千。”的短评。而人民日报评在评论中使用的标题是：正义晚了，终究来了。这是一份迟到了20多年的无罪判决。最高人民法院采取少见的异地复查、直接提审等方式，让真相大白，终于还聂树斌以清白；遗憾的是，人命已逝，再多的努力都难以完全弥补冤案错案给家庭、给社会带来的创伤。
是啊，正义来了，可是那21年间的伤痛和创伤已经铸成。相比于多年前面对冤假错案网民们单纯的指责，如今聂树斌案的再审，多了一些深刻思考和理性的声音：
@朔間晃牙：生二十一年，冤二十一年。律师媒体舆论甚至真凶本人都尚有良知，伟大的母亲忍辱负重，终于追究来迟到的真相，冤案的平反。但这个结果只能说是迟到的平反，不是＂迟到的正义＂。杀害聂树斌的凶手以及罗织谎言掩盖证据阻挠王书金认罪的河北公检法人员都尚未追责伏法，真正的正义还太远。
@邓博字天铄：不是迟到，是根本还没来，这不是正义，正义当是把当年参与办案并草菅人命的涉案人等以渎职罪和玩忽职守罪起诉！最终也让他们承担法律责任，受到审判，才是真正迟到的正义。
@追喜剧的人 想问：当年制造冤假错案的办案人员，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吗？他被执行死刑的时候对这个国家会有多么绝望？他的父母家人这些年经过了怎样的煎熬与冷眼？…
@孙悟空只是个死猴子：你知道二十年他们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吗？你知道二十年他们失去了至亲之人吗？你知道二十年他们会遭受多少白眼吗？你知道二十年他们活的有多绝望吗？你知道他们只是冤假错案中的一例而已吗？你知道即使你澄清了，可他还是回不来了吗？对不起，迟到了！对于司法而言你迟到了，对于他们呢？对不起你不知道。
从呼格案，到聂树斌案.....“迟来的正义”一次次出现在眼前，而迟来的正义能称得上正义吗？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思考和答案。
聂树斌：你的名字，永醒于史。
从12月2日到今天，第三个国家宪法日，围绕“聂树斌案”，一篇篇媒体聚焦，一次次舆论喧嚣。我们都知道，针对司法法治而涌动的批评和指责挺解恨，但那解决不了实质问题。如果没有反思和改进，热点过后，蒙冤之人又回陷入无措。在建设法治国家的道路上，我们需要的是什么？程序正义，秉公执法，审判公正，还是司法监督，问责机制？ 或者兼之，亦或者更多。
刑事律师黄成昌评论道，每一个公正的判决，都会为社会法治信仰的高台增添一块基石。在12月4日国家宪法日即将到来之际，聂树斌昭雪是中国司法面对宪法的庄严宣誓——尊重保护人权，秉承司法公正。保障公民合法权益，是衡量和评价公平正义、依法治国的历史标尺。通过程序设置，保护一切可能的无辜者权利不受伤害，是摆在当前司法改革进程中的重大命题。
“法槌落下，冤案终于得以昭雪，而年轻生命的逝去给人们带来的深思远远没有结束。” ——从12月2日晚间到3日凌晨，最高法官博发布了系列评论和反思：对于聂树斌案而言，改判无罪远远不是终点。其重要意义还在于我们对聂树斌案应当有怎样的反思，如何从中汲取教训，在诉讼中进一步贯彻人权司法保障、程序公正、证据裁判、疑罪从无等司法理念，健全完善冤假错案的防范、纠正机制，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义，不但让正义不再缺席，而且让正义不再迟到。
《无间道3》中有个情节，沈澄和杨锦荣在天台怀念陈永仁时说：“人都他妈死了，这还有什么用？” 杨锦荣擦了擦眼镜，平静而坚定：“有些事，还是要去做的。”
如果当年21岁的聂树斌没有死，
他的生活会怎样呢？
有人描绘到：如果他没死，可能会找个娶个漂亮的妻子，生个虎头虎脑的胖小子，过着幸福的小日子，爷爷看着小孙子，笑的嘴巴咧到耳朵根子。现在呢？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聂树斌的母亲说她对这个结果满意，可是“我儿子再怎样也回不来了，我很想他。”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明白的是，补偿就意味着已经失去，所以，对于过往，我们应该保持理性、清醒地认识，对于聂树斌而言，对于站在我国法律得到不断完善的宏观层面而言，这一纸“昭雪”的改判书，都足够举足轻重。
文 |谢扬
图 | 人民日报/Baidu热搜/新浪微博
编辑：书生味
特别提醒：文章内容仅代表个人观点
济南市天桥区人民检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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