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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 作 欣 赏 ]我们的罪孽深重,我们的悔恨无力 ll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

2016-11-28 胡游 摄影与诗歌



《忧郁(之四)》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


当天空像盖子一样低沉而下垂

倾压在久已厌倦而呻吟的心上

当它把整个地平线包围

洒下比黑夜还要凄惨的阴光;

 

当世界沦为一座潮湿的牢房,

希望,挣扎成一只蝙蝠,

胆怯的翅膀拍打着四壁

一头撞进天花板里的腐朽;

 

当雨水洒下无尽的愁丝

仿佛人间安上整座地狱完备的铁条,

当成群污秽的蜘蛛

潜入我们脑海的深处结网,

 

此刻,钟声骤然狂响

向长空发出阵阵可怕的呼啸

仿佛无家可归的孤魂

无休止地哀号。

 

——长长的送葬队伍,在无声中,

从我的灵魂深处缓缓前进;

希望在失败中哭泣,狂躁、专横的焦虑

把它的黑旗深深地插在我低垂的头上


 

我们的罪孽深重,我们的悔恨无力

文:胡游


波德莱尔被称为象征主义的先驱,他继承了法国浪漫主义的传统,创造的一系列腐朽丑恶的物象都是具有独创意义的。在2016年的巴西里约热内卢奥运会上,他的《恶之花》再度风靡,笔者也重新被捧一杯清茶,细细品尝。

不论是都市的恶臭还是内心的忧郁,亦或是对女郎的赤诚,波德莱尔一以贯之的手法,就是自我抒情体与现实客体相一致,以实写虚,以有形写无形。

“当天空像盖子一样低沉而下垂”,那铺面而来的压抑,顿时攫住了你我,而后承接的“倾压”“包围”等动词,则把这种沉闷的感情拖长,加之诗的副句的修饰,给全诗定下“忧郁”的基调。

诗歌第三段,诗人在被阴雨笼罩的环境中(雨水如同铁窗的护条),把上段“牢房”的视角进一步缩小,“成群的污秽的蜘蛛”,他似乎感到这个社会都得了抑郁症——无法医治的“世纪病”,他悲哀地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诗人创作此诗已经35岁有余,虽只是处在而立之年,但他在忧郁的重压下,却已经进入了寒冬般的境地,感到自己的噪音像破钟一样嘶哑,微弱得发不出动听的声音了(《破裂的钟》)。《忧郁之四》“钟声骤然狂响”不得不说是他破天荒的咆哮,他看透着这人世间,这充斥着丑恶、烦嚣和忧愁。这一声钟声与其说是最后的“呼啸”,毋宁说是对自己悲哀绝境的挽歌,正如他《酒》的一系列诗歌,诗人沉醉其中,沉醉却只是沉醉,醒来之后亦是钢铁的四壁,盖子一样的天空,周遭如牢房一般令人窒息。

他的灵魂早已和他的肉体脱离,成了人世间飘荡的一只孤魂野鬼,“钟声骤然狂响”过后,毗邻的那片哀域,唯有无休止地无休止地哀号,才能成为儆诫这黯然神伤的黑暗。

“长长的送葬队伍,在无声中”,“无声胜有声”这种以静衬动的写法,倒与我们的古典诗歌有着颇为相似之处,只不过是文学术语使用上的差异罢了。结尾的篇章,一切声音都化为虚无,所谓喧嚣倒不是喧嚣了。那些曾经为了反抗这个社会恶浊的面目,已经黯然散去,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痛心的了。呼应“孤魂”,诗人在所属的失败中哭泣,在“权力者”的土地上焦虑。而他们还不够,还要在“我低垂的头上”炫耀他们可喜的成绩。

纵观全诗,以电影镜头的手法层层推进,“盖子一样的天空”、“牢房”、“蜘蛛”、“送葬队伍”。诗人以一种深入骨髓和脑浆的忧郁衔接着这些跳跃的画面,构筑了从视觉到感官,从现实到梦境的多元空间。把实看成虚,虚看成实。

诗人那颗在病态社会中被巨虫穿凿过的扭曲心灵,显示的依旧是对美好人性的不懈追求,《忧郁之四》在诗人自我构筑的虚拟空间,心灵与心灵进行的一场博弈,诗人总该是要反抗的。尽管有一种坠落状态所特有的强烈的失重与不适,以致于诗歌呈现了一种撕裂的疼痛和高贵的绝望,他的诗就是如此,像一把锈钝的匕首,残酷而鲁莽地用伤痕累累的人生体验向着所有的读者解剖自己的灵魂,他是那个时代的漫游者又是厌世者,是不甘堕落者又是窥探者。作为漫游者,他把时间万物都纳入批判对象,因而反比别人更加清醒;而作为窥探者,他痛苦地寻找与尝试,失败之后仍是尝试。

 

▌简介: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1821年4月9日-1867年8月31日),法国十九世纪最著名的现代派诗人,象征派诗歌先驱,代表作有《恶之花》。夏尔·波德莱尔是法国象征派诗歌的先驱,在欧美诗坛具有重要地位,其作品《恶之花》是十九世纪最具影响力的诗集之一。

▌简介:胡游,90后,湖南省作协会员,现就读于湖南一师。获2015年《西北军事文学》优秀作品奖,在《诗刊》、《中国诗歌》、《作品》等发表诗歌和小说。有散文诗歌入年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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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与诗歌》  编辑组

主 编: 黎明的酒杯、题图:


2016.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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