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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师可能是最后一群还在关心城市生活的人了

2017-11-22 现场 创想计划


展览现场,所有图片版权均归泰康空间所有

我真正关注到建筑是有一天和一位艺术家走在路上聊天,走着走着他突然定定地看着一座高楼说,当初要是自己学的是建筑就好了,一栋大楼至少能立几十年,如果造得好一点,路过的所有人都会看到并记住它,这可比一幅只能躺在美术馆的作品的命运好太多了。眼前,他拿来举例的不过是座普通的美术馆大楼,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它确实是庞大且进入视线的,远远看,渺小的人类在楼梯上移动如同蝼蚁,这个让人语塞的奇异理论一下钻进了我的脑里。

因为从小生活在钢筋水泥丛里,建筑不过是个寻常无比的概念,它的涵义几乎等同于楼,由好看的楼、难看的楼、高楼、平房……各式各样的楼组成。它也可以作为一个动词,被视为某种建造行为,如果是那样,工地里挥汗如雨的劳动者就成了建筑的化身,总之,建筑以一种无比实际的方式塑造着我们的生活,以至于让人忘记思考它到底是什么。艺术家的那句话提醒了我,不管怎么样,建筑的意义开始变得不同。

展览现场

在艺术家觊觎着建筑师的同时,建筑师也觉得自己有很多深思熟虑的东西需要诉诸于艺术表达。正在泰康空间展出的展览“建筑问题”恰好是这样一个有趣的结合产物,它反思我们所处的时代、我们习以为常的生活,对建筑及缠绕于城市之中的种种问题进行思考和呈现。展览共有九位国内知名的青年建筑师和城市研究者一同参与,他们都亲身见证了中国城市近三十年狂野的发展,都曾自发地对生活的城市本身进行观察,通过关注被忽视或刻意回避的现象去重新思考城市进程。

如果担心展览包含过多的学术研究,那几乎没有必要的,因为你会发现这些能绘制出精细草图、搭建各类模型的建筑师、研究者们其实很了解当代艺术和参观者的心理,现场的作品思考中带有很好的幽默,它们有的让人一看就想大笑,有的让人觉得有些许伤感,还有的抽象且具美感。建筑或许是很讨巧的一种存在,哪怕有着艺术这层形而上的包装依然能够实实在在地走近人们的日常生活。我选择了几个作品,从我感受到的背后的建筑问题出发,来看看这次建筑和当代艺术的碰撞。

《陋亦膜》(Low Is More),综合材料,2400 × 5700 × 4200 mm,2017

Low is More 陋亦膜 

Low 在建筑里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走进展览我立即被眼前这个看起来像是临时工地棚的角落给吸引了——它同时兼具一个建筑工地的杂乱和布展的设计感,事实证明这是现场最令人开怀的一个作品。“Low is More”来自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博士在读的徐腾,也是最早发现并撰文河北易县奶奶庙之后爆红网络的作者。他关注学院派之外的建筑活动,观察视角同时具备专业深度和大众趣味。在徐腾运营的微信公众号“不正经历史研究所”中,是一系列类似奶奶庙的建筑分析文章,标题博眼球,内容猎奇而不失学术水平。在这个观看者把 low 定义为新风尚,参与者骄傲示 low 的时代,徐腾透过建筑进行梳理。

《陋亦膜》(Low Is More),综合材料,2400 × 5700 × 4200 mm,2017

角落主要的墙上展出了一系列图像和视频资料,在它们中间,“Low Tech”、“不正经”、“观察家”等标题被印在橘黄色的纸上夹杂其间,作为一种确定的引导。图片里是很多外形奇葩的建筑,有潍坊宫崎骏、重庆蓬皮杜、干字文化广场、白洋淀大甲鱼等等,从名字大约能猜出以上楼房的外形。图片中间的黑色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徐腾拍摄剪辑的一些城市乡村生活片段,主题紧紧围绕 low 元素,其中的部分素材直接取自网络。大部分时间生存在网络世界里的我多多少少觉得这些照片眼熟,但眼前的建筑依然让我想要放声大笑并在脑子里发出一百个问号的弹幕。幸好,导览手册上给了我很多智慧的提示:相比于规矩干净的精致建筑学,这些“好 low”“好 low”里充沛的烟火气令人印象深刻,他们虽然简陋,但是数量巨大,并且暗藏了丰富的人类智慧和情感故事,不宜唾弃、应予深思。就是在这样追求精致,却又甩不开 low 的情景里,中国当代建筑呈现出了丰富的层次,未免尴尬,但至少也是有趣的。

展览现场

嗯,未免尴尬,但至少也是有趣的。这还让我联想到 Jamie XX 去年发布的 MV《Gosh》,它取景于杭州天都城,同样是个云集了山寨建筑的地方,景观荒诞得让人咋舌,然而在导演的精心设计编排下,这些建筑显现出超越本身的末日感,不得不说成就了很好的影像作品。

《反多米诺03号:城市化的超高层》,木头、钢铁,600 × 400 × 995 mm

反多米诺03号:城市化的超高层

为什么要反多米诺结构?

第二个吸引我的作品是 DAIPU ARCHITECTS 创始人及主持建筑师戴璞的“反多米诺”。它看起来是一个遭到森林、山丘入侵了的城市高楼,在每个界限模糊的楼层,呈现不同曲线坡度的黄色结构代替了本应该是地板和天花板的位置,居住其间的居民或者动物可以通过这些结构上下不同的空间,进行看似更为自由的联系交流。

眼前这栋异形的建筑结构显然动摇了我对摩天大楼的认识,继而把此上升到对空间分割的怀疑——原来我和邻居间的关系也在受到建筑的影响?如果从一开始城市就不是以整齐的方式规划个人空间,是否城市的整个面貌都将得以改变?展馆的工作人员把一袋橡皮泥和几个微型塑料模型递给我,示意说可以选择任何颜色的橡皮泥在任何地方放置任何想要的东西。虽然模型的种类局限于人、家具和动物,但这份突如其来的使用权利却让我受宠若惊:我对空间还有选择的自由?

装置局部

装置局部

回到建筑师戴璞的“反多米诺”。综合一些建筑教材的解释,多米诺框架最早由建筑师柯布西耶提出,可以算是工业化生产中的一种基本单元形式,多米诺原为一种骨牌游戏,放之于建筑可以解释为房屋组合类似骨牌阵列。可以说,反多米诺系列作品是对城市现有“沉闷结构”的再思考和再定义。正如在最参与装置的整个过程中,建筑师仅仅重新定义了新的可能性空间,而空间的使用权则在公众。

《沼泽》(SWAMP),木头、涂料,9785 × 470 × 150 mm,2017

沼泽

建筑如何被植入展览空间?

由冶是工作室两位主持建筑师周渐佳和李丹锋带来的“沼泽”大概是展馆里看上去最找不到建筑痕迹的作品。导览手册一句“城市本身就是一种沉溺的体验”非常抓人,它的主语一定是建筑,但附着在建筑上的人类却首先感受到了沉溺感。

《沼泽》(SWAMP),木头、涂料,9785 × 470 × 150 mm,2017

“沼泽”被安排在展馆一个单独的房间内,里面用涂料刷成一个介于深蓝和紫色之间的颜色,墙上是一些凸起的建筑模型,也都包裹在涂料中,从轮廓来看是一些普通、毫无特色的楼房。“一些被吞没的同时,又有一些前所未有地被放大”,伴随城市发展的进程,无数的建筑被推到,又有更崭新的被建起,快速地更迭替换。我突然认识到那个认为建筑作品能被更多人看到的艺术家其实只说对了一半,世界是最大的收藏馆,建筑就是其间的作品,但绝大部分的建筑就如同周渐佳和李丹锋选择的上海新村楼房一样,平庸且常见,甚至在没人注意到它时就被随意改造或者永远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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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格进化》(Framework Evolved),文献装置,亚克力、数字打印、铁架,2017

《网格进化》(Framework Evolved),文献装置,亚克力、数字打印、铁架,2017

《神奇大楼增1门108号》,复合材料,3600 × 4300 × 5500 mm,2017,由神奇建筑研究室成员:朱起鹏、王冲、王斯迪、袁樱子共同完成

《作为临终一瞥的城市研究  Urban Research as Love At Last Sight》,木、金属、LED、文件、照片,2200 × 3550 × 600 mm,2017

《全息之境——大数据与城市多维透视》,三屏视频,2’37”,4’05”,1’39”,2017

展览现场

“建筑问题”展览正在北京泰康空间展出,至12月9日结束。


作者:She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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