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代人的奋斗【浙里是我家】百年大业百姓小家007
几代人的奋斗
那年今日:父亲的家,军人之家
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我的爷爷去参军了,七年,炮兵。
爷爷说,在那个时候,做生意的人少之又少,农村里的正值青春年华的小伙子基本上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帮自己的父母打点庄稼,常去自家田里锄地拔草,另一条路就是参军。爷爷家里条件不好,虽然自家有田,但面积并不大,基本上有爷爷的父母和大哥们打理就足够了,爷爷就选择了参军,决定把自己的这幅筷子从家里撤出去。
当了兵,入了党,在军队服役七年后爷爷回到了村子里,和奶奶经过父母的牵线搭桥结婚了,那一年,爷爷27岁。
图 1爷爷在军队时的照片
父亲是家中的第三个儿子,出生的时候爷爷因为曾经是军人就已经有了在粮站的稳定的工作,但是家里的条件还是不好。
有多不好呢?据父亲说,那个时候家里很少能看到水果,吃的东西大部分是自己种的,餐桌上的食物逃不开土豆豌豆和豆芽菜。村子太小买不到过年的年货,爷爷就会蹬一辆蓝色的铁皮三轮去离村子几公里远的溪口镇上买上几斤橘子留到过年招待亲戚,来回要至少2小时。
为了能让橘子保存到过年,奶奶会先用塑料袋把它们都包起来,再把它们都放到米缸底下,埋进米里。但即使这样能“撑到”过年的橘子还是很少,原因就是我父亲总是会去偷吃橘子,对当时家庭条件不好的吃不上好东西又性格顽劣的父亲来说,明知有橘子藏在米缸里,是断不可能不去偷吃的。
然而,往往到过年时奶奶才会发现家里的年货橘子不翼而飞,爷爷就会追着父亲满屋打。后来奶奶不断变更藏年货的地点,可总能被“嗅觉灵敏”的父亲找到,父亲也好了伤疤忘了疼,总是照吃不误。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伯二伯逐渐到了成家的年纪,爷爷就把家里的房子和田都分给了他们。父亲那个时候只有20岁,不想在大伯二伯的田里当农民,就也去当兵入伍,成了我们家里的第二个军人,去广东当了一名侦察兵。本来父亲也应该像爷爷一样在部队里呆的时间久一些,可惜好景不长,两年后父亲在一次对打训练中被战友踢伤腹部导致脾脏破裂,以伤残军人的身份提前退役了。但是国家和党也没有忘记我的父亲在部队中的贡献,每个月都会发放抚恤金直到今日。
图 2父亲在军队时的照片
退役后父亲回到了家中,发现整个奉化都兴起了办厂的热潮。父亲说,那个时候的人都是“从小工开始做起,技术学会了就借钱开厂,教更多的人在自己的手下学技术,把厂变大,最后成了大老板”,我的大伯也是其中之一。
大伯在我父亲去部队服役期间在县外办了厂,极大程度改善了爷爷奶奶家的家庭条件,家里住的房子也从以前那间窄小潮湿的老屋换成了有大院子和房间数目多的独栋房子,其中一楼开成了零售店,主要卖卖烟酒,奶奶主管收银,爷爷就提前退休和二伯一起在大伯的工厂打打下手,也会在空闲的时候去打理已经给了大伯的田,自己种种东西吃。
父亲退役后,爷爷就把父亲推荐到了自己原先上班的粮站。父亲在粮站里工作到了99年,觉得这么多年在粮站里的工资都没有大的改善,然而物价却先上去了。父亲就决定辞掉粮站的工作,去溪口打拼。
从小村庄到县城,这就是父亲个人的奋斗方式。
那年今日:母亲的家,农商之家
母亲的家在武岭西路,隔了一堵墙的邻居是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蒋介石。在这里不评判蒋介石在历史中的具体影响,但是对于他的故里奉化溪口,他的影响是深远持久的。溪口在改革前后一直主攻旅游业,借助人物故居的名气对奉化的经济增长助力。母亲的家在景区中心,又在蒋氏故居的隔壁,自然吃到了发展势头正猛的旅游业的红利。
图 3一墙之隔的蒋氏故里
母亲家里的收入来源有两个,一是在景区中心开饭店,二是等奉化水蜜桃成熟的季节卖桃子。农商结合,就是对母亲家庭的最好概括。母亲家的饭店类似于夫妻饭店,厨师是我的外公,服务员是我的外婆和放假在家的母亲和舅舅,舅舅有时也会和外公一起学着烧菜,在忙的时候当厨师。
每年的节假日,溪口的客流量大幅度增加,这个时候母亲就会充当店里的临时服务员,给客人点菜、送菜、结账,全家人一起忙,直到中午用餐高峰期过了一家人才能吃上中饭,往往是下午两点半左右。
外婆说,自己经营的小型农家饭店一般都是没有供货商的,很多食材都是自己主动去菜场购买的,时不时的还会出现客人要吃的菜没有了,饭店也没有其他多余的人手,就只能自己立刻骑着自行车去离家老远的菜场买原料,免不了被客人责怪。
在景区开饭店的人家也不只母亲一家,竞争比较激烈,在中午和晚上母亲就站在步行街口招揽客人,向客人推荐自家饭店,在酷热的夏天这样的招揽更加费力,往往一站就是一小时,五分钟就汗流浃背,极为辛苦。
夏天还有另一项工作,那就是卖桃子。外公家里有一整片的桃林,不舍得花钱找人打理,都是自己进行除虫除草,在桃子快成熟的时候还要用报纸把桃子一个个包起来防止鸟儿啄食。等桃子成熟了,还得由我的母亲去步行街摆桃子摊。外公外婆太忙,舅舅不会用秤,这项活儿一直都是属于我母亲的。母亲说,卖桃子的摊子很多,需要她不停地吆喝,有时候还会遇上城管驱赶,她跑得不快,每次都会被抓住,有一次还让城管夺去了装桃子的筐,给丢进了剡溪,她一气之下把洗桃子剩下的水泼了过去,被叫到派出所写了一千字的检讨。
母亲的日子充实又忙碌,而这些付出的努力也为家庭增加了收入。溪口如今日新月异,旅游业的发展依旧蒸蒸日上,对于桃农贩卖桃子的管理也更为科学规范,很少出现小农商和城管之间的冲突了。母亲也在一家工厂里做了车间的主任不再卖桃子,但依旧会去现在属于舅舅了的饭店帮忙,毕竟这是财富一点点累积起来的地方啊。
那年今日:我的家,小康之家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和母亲在工作这条路上做了不少尝试。在最开始,因为母亲以前是开家庭饭店的,因此也想让父亲也开一家家庭饭店。
母亲认为父亲在溪口买的房子是四层楼的,正适合用来开饭店,做包间。但其实根据房子所处的位置,开饭店并不适合。母亲家里的饭店在景区中心,正合适做饭店生意,但是父亲的饭店在居民区和溪口商业街的中间,无法吃到旅游游客的红利,收益是无法和母亲家之前相比的。即使客流量不大,但父亲还是很忙。他作为厨师掌勺,在冬天的时候往往做菜做的满手都是冻疮,母亲也一直在不停的端盘子洗盘子。
房子的一楼二楼都作为饭店和它的包厢,我们一家三口生活的地方只有第三层楼。房子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小时候印象深刻的就是在三楼做作业时从一楼二楼传来的划拳声了。
更糟糕的情况是,家里还进过小偷,小偷直接偷走了父亲用来装零钱的一整个抽屉。只记得那天很冷,父母脸上的错愕显得更为僵硬。
饭店收益不高,工作又太辛苦。4年后,父亲终于支撑不住了,决定改行做别的生意。
那一天,父亲去离家不到20米的商业街转了一圈回来后,就决定要开足浴店,家里的房间也足够容纳员工,足浴店在享受资料消费升高的当今社会也有不小的市场。于是饭店的招牌被换下,我们家的足浴店就开始正式经营了。
足浴店都是我父亲负责看管,母亲就去外面的工厂找工作,进了一个厂一呆就是12年,从基层的流水线员工逐渐做到了车间主任。家里的收入逐渐高了,家庭条件也好起来了,父亲就在我的小学附近买了新房子。父亲的足浴店主要是从下午开始经营,一直到晚上2点,母亲的加班次数也很多,所以晚上几乎都是我一个人在家,我也早早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父亲的足浴店一直从我小学开到了我高二,高二时家里的收入已经十分可观,但是父亲的健康情况却有所下降。他本就因为缺少了一个脾,免疫系统不是很强大,再加上足浴店需要天天熬夜,父亲逐渐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而我又面临高考,父亲就决定关掉足浴店,把原来开店的房子全部租出去,自己来我上学的地方陪读。我的父亲不仅仅是支持家庭收入的顶梁柱,同时也是在我学习压力最大的时候的我的一块坚实后盾。
我时常会问父亲,为什么动心要卖掉原来的房子好多次,但是到最后也没有卖掉那栋有四层楼的房子。父亲说,对于我们这一家三口,那不仅仅是一栋房子,而是一个生活过的真正的家,我们的财富都是从那里创造的,我们亲情也在那栋房子里变得更为紧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