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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睿 2018-05-25

这个故事关乎热爱、劳苦和时势。从台前到幕后,他努着劲把音乐往高处推,现在终于走到了好时候。少年时嘶吼着的愤怒和痛苦少了,他说:“嗨,痛苦什么呀!”又说:“我痛苦,但我享受痛苦。”


作者 | 吴睿


朔风把沙从北方吹来,在距离北京90公里处的张家口怀来县降落。积年累月,细沙成了飞地,人们叫它天漠——从天而降的沙漠。


这个故事李宏杰跟媒体说过无数次了,第n+1次说起来,他的眼睛依然会亮。5月18日,他创办的MTA天漠音乐节第三次在这片飞地上开唱。两个约三米高的人形装置站在入口处,沙坡上一个红色的火箭即将发射,绵长的蛇骨盘踞在主舞台旁,今年MTA天漠的艺术装置依然给乐迷降临外太空的感觉。


走进场地后首先看到的是Mustafar和Supernova两个舞台,翻过沙丘,Nabob舞台被官厅湖和山丘环绕。孩子们欢快地尖叫着跑下山丘,而聪明的乐迷们坐在沙丘顶端就能尽览两个舞台的表演。


夕阳余晖下,Supernova的舞台正绽放着独特的光彩。不断变幻的光束配合着台上乐手的节奏闪耀着,演出的是一支知名度并不高的乐队,但这并不妨碍观众的尽兴沉迷。随着主唱“put your hands up”的召唤,台下的观众随着乐队蹦跳起来,陷入电音的狂欢。


算起来,李宏杰在摇滚圈20多年了。从高中时组建摇滚乐队的少年,到在《通俗歌曲》写乐评的青年,长成今天能独立操刀张北、天漠音乐节的老炮儿。李宏杰的故事是中国摇滚市场20年的缩影。


这个故事关乎热爱、劳苦和时势。从台前到幕后,他努着劲儿把音乐往高处推,现在终于走到了好时候。少年时嘶吼着的愤怒和痛苦少了,他说:“嗨,痛苦什么呀!”又说:“我痛苦,但我享受痛苦。”


制造国产西南偏南


创办一个新的音乐节的想法诞生于张北音乐节创立三年之后,当时张北音乐节的品牌和运营已经趋于稳定,李宏杰想要做一个和张北不太一样的音乐节,这被李宏杰视为自己的一次“update”(更新)。


2013年李宏杰第一次拜访西南偏南时就受到了巨大的震撼。音乐节期间,德州首府奥斯汀的数百个场地里会上演千余场演出。在音乐之外,由于背靠硅谷和洛杉矶,西南偏南形成了音乐+科技+电影的独特路径,有全球科技创新风向标之称。


李宏杰最初的想法是直接将西南偏南搬到中国,做一个 SXSW China。在和西南偏南主办方沟通过后,主办方鼓励他做一个不同的音乐节,“你应该有一个自己的baby。”为什么不呢?李宏杰想。西南偏南是音乐+科技+电影,而国内电影节有很多加上国内对于电影放映的政策限制,李宏杰开始想要做音乐、科技和艺术。



“那会儿我也研究火人节,火人节是在一个海边废弃的沙漠里,去的都是互联网圈和科技圈的人,让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它有好多超大的装置艺术。后来我也去过好几次Coachella音乐节,Coachella音乐节的艺术部分灵感也来自火人节,后来我就想我说我可以做一个叫MTA音乐节,就是Music、Tectnology and Art。”


2015年,李宏杰陆续考察了上海、无锡、大连、青岛等很多国内城市,但找不到中国的“奥斯汀”。因为奥斯汀全城有数百个演出场地,正是这么多场地支撑起了上千场演出,而中国没有哪个城市拥有这么多的演出空间。


后来有朋友问他知不知道张家口怀来有一片沙漠,是距离北京最近的沙漠,叫做天漠,这里还拍过《龙门飞甲》和《木乃伊》。李宏杰站到天漠时看见,前面是官厅湖,后面是层峦叠嶂的山丘,沙漠腹地在中间,而且沙子特别细,好像随时会“嗖”地钻出一艘飞船。


踏上天漠的李宏杰开始在沙漠里边走边规划,“我就想在这里放一个什么样的装置,能不能像火人节那样棒。”同时在李宏杰看来,天漠也是适合做音乐节的沙漠。“因为天漠本身是一个景区,它本身也拍电影,所以它的配套基础设施和道路非常完善,很适合做这事。像火人节每年要花几千万美元做基础设施的事。”


由于李宏杰做的张北音乐节同样是在张家口,这让他在与怀来县政府对接时非常顺畅。李宏杰告诉《三声》(ID:tosansheng),MTA天漠音乐节与怀来县政府签了十年合约,政府将在水电、道路、交通、安全等方面提供帮助。李宏杰团队则要负责天漠影视基地和自然景区近100万平方米的音乐节区域规划和内容提供。


第一年的MTA天漠音乐节以偏电音的先锋姿态问世,电音天才少年Alan Walker的到场成为那一年的绝对亮点。那是Alan Walker的第一次中国之旅,在这之前他凭《Faded》收割了大批中国拥趸。李宏杰称,是MTA天漠的理念吸引了Alan Walker。他那时刚看了小说《沙丘》,对沙漠正感兴趣;后来又看到MTA充满科技感的舞台和装置,便欣然前往。


Alan Walker在天漠演出


李宏杰从2009年开始邀请海外艺人,相关经验丰富。他谈到,在邀请海外艺人里,艺人经纪公司很看重信用的问题,“比如你的音乐节怎么样,是长期做还是一锤子买卖,包括你个人的信用是不是好。”在2016年MTA天漠音乐节的演出中,除Alan Walker外,Example 、Alina Baraz的演出阵容也同样亮眼。


李宏杰提到,MTA天漠音乐节的整体支出中艺人成本在五成到六成左右,这也是音乐节的正常水准,如果艺人预算再减少可能对演出质量造成影响。


偏电音的风格在第一年并没有得到市场充分认知,由于缺少国内大牌音乐人的吸引再加上G20峰会对于安全的顾虑,第一年到场的乐迷并不多,不少是拿赠票的当地居民。来到现场的观众也没有获得满意的体验,因为指引标识设置得不够,不少观众都没能找到主舞台之外的场地,李宏杰也承认,第一年“没太准备好。”


吸取了第一年的经验,2017年的第二届MTA天漠音乐节邀请了更多国内主流音乐人,朴树、许巍、陈粒、赵雷等音乐人的加入最终收获了两天5万人的好成绩。李宏杰也提到,MTA天漠音乐节在第二年开始在主流音乐人和非主流音乐人、流行乐和摇滚乐以及经典与新人之间寻求平衡,包括风格上也会更加混搭与综合。


在科技部分,MTA天漠音乐节在2017年联合了36氪和经纬中国举办了阵容强大的论坛。经纬中国创始管理合伙人张颖、猎豹移动CEO傅盛、Siri公司联合创始人Norman Winarsky、ofo小黄车创始人戴威等数十位大咖、明星创业者出席,演讲内容则涵盖了从共享单车、航天技术到AI、无人驾驶等最新趋势与方向。


现场则有84个镜子一样的亮面长方体,这款名叫SAT的装置具备发光功能,除了随着音乐节奏改变发光规律,还内置Wi-Fi可以让陌生人在连接WiFi时产生交流。舞台右侧沙丘还有艺术家丁东与电子音乐人李霄云合作的艺术装置《虚无》。


《虚无》


今年的MTA天漠音乐节由李宏杰的公司夏季之声与经纬中国联合主办。由于正值经纬中国创办十周年,经纬中国将自己的经纬中国十周年暨“Chuang”大会选在天漠举办,并请来了三四百个科技公司的CEO到场。经纬中国的被投企业荔枝、小鹏汽车、陌陌等公司也都成为了本届MTA天漠音乐节的赞助商,并在音乐节现场搭建了展示台。


李宏杰毫不疑问科技的因素能够被中国的年轻人喜欢,不会水土不服。“世界上现在最大的两个互联网国家,就是中国和美国。中国能有这么大的互联网的市场,还是因为有大量的人群,主要是年轻人。”李宏杰觉得时下年轻人欣赏音乐节的品位和审美都更国际化了,这意味着国外的成功经验可能在中国复制。


“我能不能成为被记录的人?”


在2015年选定天漠作为新音乐节的选址之后,李宏杰开始频繁往返于天漠和北京之间,3年下来李宏杰来往两地的次数超过一百次。“经常有同事给我打电话时会听到电子导航的声音,他们总说我永远在路上。”


在天漠与北京的路途上,李宏杰不时会想起十六年前。那时他25岁,正在做龙门阵唱片,因为工作需要经常在石家庄和北京之间奔波。李宏杰经常天不亮就起床,赶五点多的公交车到火车站,在火车上补会儿觉。等到了北京西客站,再坐地铁到位于王府井的录音棚写歌做唱片,一天的工作才算开始。


李宏杰今年41岁了,但他依然继续在两地间往返着,精力旺盛,乐此不疲。虽然现在他已经是张北和MTA天漠两个著名音乐节的创始人,不用再挤公交,但他觉得,自己的热情还和当年一样,没变。


1994年中国摇滚乐势力演唱会在香港红磡体育馆举行,还在上高中的河北少年李宏杰看了这场演唱会后决定,“一定要成为和中国摇滚乐有关的人”。他每天都要听一遍窦唯的《黑梦》、郑钧的《赤裸裸》卡带,还组建自己的朋克乐队,叫“扁桃”。


李宏杰


两年后他考上了位于石家庄的河北科技大学。石家庄被称为摇滚之乡,出版了两本当年中国最为重量级的摇滚乐杂志《通俗歌曲》和《我爱摇滚乐》。他在石家庄如鱼得水,给乐队改了个“不那么地下”的名字叫“左耳”,开始参加演出。1999年还出版了一张名为《鼻血》的专辑,在北京知名的方舟书店售卖。


毕业那年,乐队里其他成员不愿意来北京,“左耳”解散了。李宏杰表示理解,毕竟当年做摇滚乐并不那么好养活自己。而他自己也决定换一种方式推广摇滚乐,“决定甘愿做幕后而不是台前,说明想通了一些事。我觉得在至少在当时的中国,可能做知识的传播者对摇滚乐来说更有价值。”


2009年毕业,他正式进入“中国摇滚第一刊”《通俗歌曲》,每天采访乐手,写乐评,研究摇滚乐。这期间,他创作了《摇滚圣经》,被不少乐迷视为第一本中文摇滚指南;一年后他又写出了《爵士圣经》。 2005年下半年,李宏杰加入在摇滚圈久负盛名的杂志《ROLLING STONE•音乐时空》(滚石)中文版,在《滚石》工作期间,他开始去各大欧美音乐节交流考察。


很多音乐人不吝在各种场合表达对舞台的热爱,誓要唱到最后一刻。而李宏杰觉得,无论是最大不过百十平米的舞台,还是厚不过几十页的杂志,都太小了,装不下他宏大的好奇心、精力和野心。“做杂志我要在家写嘛,可能不用太接触外面的世界,你是一个记录别人的人,是不是?我说那我能不能成为被记录的人?”


他想要点更大的、更难的、更具力量的;也渴望从乐队、杂志社这些自我小空间走出来,与外部世界产生更多联系,施加更大力量。“(做乐队)你喜不喜欢我就这个歌,你不喜欢 I don’t care,但是音乐节不是。音乐节跟太多人有关系了,不是你想怎么着。你有一个主意到实现它中间还有好长的路要走,有好多人要付出汗水、付出时间、付出心血。”


从2007年开始,李宏杰开始尝试音乐节制作工作,最早是帮迷笛和摩登天空做舞台。在迷笛音乐节,李宏杰策划了中国第一个嘻哈演出舞台,这是他第一次了解音乐节的流程和商业运作。2009年8月,李宏杰担任总策划和总监制,和《音乐时空》团队一起联手制作了第一届张北草原音乐节,他开始为整个音乐节掌舵。



现在没有人怀疑李宏杰对商业的老道,但8年以前的李宏杰并不是现在这样。他曾经不操心挣钱花钱的事,无论是在迷笛音乐节做嘻哈场,还是在杂志社,都是老板发工资,他干活,简单干脆。


而2010年的长阳音乐节打碎了他天真的想法。那次他和合伙人张博一起负责内容制作,他刚操作了张北草原音乐节,应该是驾轻就熟。结果长阳音乐节第一天就下起了大雨,现场惨淡得不行,李宏杰生平第一次欠了钱。天天被人追着要钱让李宏杰非常不舒服,问家人朋友借钱把钱还上后,李宏杰发誓再也不欠人钱。


在长阳音乐节败北后的那段时间里,李宏杰无聊又焦虑,天天跑到首都图书馆看书。让他印象深刻的是讲曾国藩的书,看曾国藩年少时狂妄,“跌好多跟头吃好多亏,慢慢越来越沉”。也是这一年,李宏杰开始深度地参与音乐节的把控,和政府打交道、对接音乐人、联络赞助商、搭建场地,巨细靡遗地处理各种环节。


之后李宏杰重回张北音乐节掌舵,到2015年,张北音乐节的参与人数已经超过40万,成为国内最著名的音乐节品牌之一。


在李宏杰主编的《制造张北音乐节》里,他这么形容张北音乐节带给人们生活方式的改变:“来自天津的吴先生和10多位好友来到张北音乐节现场,停车、卸装备、安营扎寨。半小时后,6顶帐篷搭起来,一顶大大的天幕下,折叠椅、炊具、小型户外煤气罐、食物、啤酒,应有尽有……他们的音乐节生活开始了。”


在张北音乐节之外,李宏杰在2013年还做了专门针对年轻家长和儿童的“妈妈爸爸生活节”、“看得见的爵士”跨界音乐节。正是在这个时候,张北音乐节已经能够成熟运作,用李宏杰的话来说就是“孩子长大了不用太操心了。”李宏杰开始寻求新的尝试,“一件事一直重复没意思,我喜欢做从零到一有创造性的事。”


2015年7月,李宏杰创办的野马现场APP上线,其目的是满足观众不能去到音乐节现场的需求,即以”无处不现场“为理念。2016年李宏杰则创办了MTA天漠音乐节。音乐节越做越多,李宏杰的经验也愈发丰富,在整体蓬勃的大环境下,李宏杰已经有了游刃有余的自信。


MTA天漠音乐节要做连接东西方的平台



作为李宏杰最新的作品,MTA天漠音乐节凭借“音乐+科技+艺术”的基因,为自己打造了独一无二的IP。近来音乐节被讨论的最多的是同质化问题,李宏杰觉得所谓同质化是因为主办方请的音乐人都一样,对音乐人丰富程度的认知还停留在以前:“他只是copy、只是学习,他也不认为创造出自己的品味有那么重要。” 


同时引进海外成熟音乐节IP成为国内近年来的大热趋势。在不少人看来,这些海外音乐节有相对成熟的模式可以省去宣传推广的费用。李宏杰并不认同这种方式,他觉得版权向来是价高者得,还是做出有自己风格的产品更保险。“你可能做的特别好或特别不好,可能当时结果不一样,但未来的结果我觉得可能差不多。”


李宏杰更愿意做的事情是交流。在今年3月,“国产西南偏南”与原版建立了联系——西南偏南首次设立“中国之夜”(China Night),主动邀请MTA天漠音乐节到奥斯汀做官方showcase 呈现。李宏杰选择了6组音乐人,包括后朋克乐队 FAZI 法兹、古琴艺术组合 Wan Who 、Re-Tros 重塑雕像的权利以及二手玫瑰。


二手玫瑰在西南偏南


在此之前,“日本之夜”(Japan Nite)已有21年的历史,“韩流之夜”(K-pop Night)也举办六年。这是中国音乐人在西南偏南音乐节的首次亮相,李宏杰混搭了摇滚、朋克、电子,既展现中国特色,也具备国际化的音乐语言与风格。


李宏杰希望MTA天漠音乐节能做连接东西方的平台,“西方的年轻人想了解东方,就要来MTA,东边年轻人想了解西方就去西南偏南。我们其实也有很多前沿的科技创新,不比美国差,我们希望能到他们家门口来呈现来自咱们中国的足以让我们感到骄傲、自豪的科技产品,呈现好的音乐和艺术。”


作为一个举办到第三届的音乐节,李宏杰觉得MTA天漠音乐节现在或许在吃苦,但他的期待不在眼下,而是寄希望于十年后的甜。“ 科切拉 做到第十年的时候,票一开卖就卖光了,我希望我们(天漠)能到第十年的也是这样,我觉得音乐节其实跟做公司一样,前三年是生存,中间三年是成熟,后面三年是飞奔起来。”


同时与一些音乐节主办方相比,李宏杰在处理政府关系时的态度也有着自己的哲学。迷笛音乐学校校长张帆不止一次向媒体抱怨过音乐节期间政府给了他多少阻碍——贴身“保护”、开场前一天还没有拿到批文、对峙得脸红脖子粗。2017年张帆接受采访时曾讽刺当地政府的不作为,“迷笛有幸经常面对。”


李宏杰说的却都是感谢,政府保证了基础设施,解决交通和安全问题,帮他省了不少事,又省了不少钱。因为有了政府的帮忙,他只要专心做内容就好。


事实上,最被乐迷们警惕、诟病的正是政府对内容的影响。第一届天漠音乐节唱到一半,屏幕上突然放起了葡萄节的宣传,怀来县当地领导上台演讲,不少大爷大妈拿着单位赠票坐在远处沙丘木讷地听,让前来的观众大呼“毫不科技”。


对于这个问题,李宏杰不甚在意。对音乐节影响当然是有的,但他有其他的考虑:“你要影响当地人的生活,你得让他能体会到你的善意。他至少能够感觉到这个音乐节是友好的,要让他们为这个节日自豪。”今年MTA天漠音乐节请了“世界上最干净的音乐节”——FUJI ROCK的幕后组织方iPledge,希望MTA天漠能成为中国最干净的音乐节之一,而不是留下一地垃圾。


这是其他音乐节策划人少有的妥帖和宽容。


在李宏杰做过的一众摇滚范音乐节里,“爸爸妈妈生活节”显得格外柔软。李宏杰说那是他给孩子做的节日。有了孩子之后,他对世界更宽容,学会从别人的角度看问题,很多费解变得可以理解,很多看不惯变得可以接受。


李宏杰步入40岁了,他觉得自己变了很多,但也有些没变,比如对音乐行业的热情。他还觉得有好多事是他可以做的:“去培养更多的年轻人,音乐家、制作人,音乐节的从业人员。反正是我能帮助的,我是愿意的。”


跑了这么多年,行业终于迎来了内容和资本的会师,他也长成了有力量改变什么的人。这是一段长路,年少时的李宏杰觉得尽头的门很窄。可走了二十多年后他觉得,门后的光也是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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