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顺理成章到来的幸福,理解、接受、应对落差与挫折才是更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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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你的大学打几分?”万物皆可评分的虎扑最近又火了——高校评分横空出世,大学生们蜂拥而至,乐不可支。
(虎扑APP用户评论)
这份“野榜”打分多来自学生个人的经历和感受,除了学术校风,大家还对食物、住宿、生活、就业、地理位置等方方面面精准吐槽,看完让人忍俊不禁。
除了发表自己对母校的辣评,来自各大高校的虎扑用户也对其他高校津津乐道,不少“妙语连珠”的机智评论成为了火爆全网的“热梗”。
当我们笑过、“怨”过、吐槽过,认真审视大学生辣评所聚焦的“点”时,其背后年轻人面对的现实问题与思想变化似乎更值得我们关注。
在一片混乱且个人情绪极强的打分中,相较于分数,更抓人眼球的是一些直击人心、痛击队友的评价和吐槽。
大学生们的“锐评”文采斐然,五花八门。例如,有关北京中医药大学的评语吐槽“人文关怀毫无首都风韵,行政管理颇具慈禧遗风”,南京审计大学的评语抱怨恶劣宿舍条件,中央美术学院的学生抱怨就业难……除此以外,从地理位置、学业强度到校徽形状,大学生们的吐槽无孔不入,只有人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吐槽”不到。
(虎扑APP用户评论)
有趣的是,即便是顶尖高校也未能在此次评分风波中幸免。几所顶尖高校的“爱恨情仇”再被提及,变成了喜闻乐见的经典节目。
以上交和复旦为例,对于上交,不仅是“万物起原”米哈游的诞生地,更是四六级的缔造者;修不完的路让交大成功坐实了“脚痛”大学的名号;每年一度的石楠花“袭击”让评分带上了很大的私人恩怨。
(虎扑APP用户评论)
而针对复旦,学生的怨气比上交来说就“更胜一筹”,30%的A类成为高绩点难以跨越的坎,拼尽全力也只卷出一个3.3,吐槽“字字泣血”;原本就130/分的退课费又涨,除了心痛更是肉痛……
当上交和复旦为了全国TOP 3争了“上下五千年”之后,浙大以8.6高分悄悄惊艳所有人,甚至高过清华,追平北大,因“灿若繁星”的知名校友、完备强大的专业设置等条件被无数学子誉为“精神母校”。
这种“明争暗斗”随着热点延续。近期清北人大的“鹅腿阿姨之争”,让不少网友又一次涌进几所高校的评论区。
(虎扑APP用户评论)
值得一提的是,哈尔滨工业大学以9.6分在虎扑高校排名中排名第一,热评“最把学生当人的大学”令人瞩目,完备的硬件设施、落实到细节的人文关怀、以学生为本的教学态度是学生们予以好评的主要原因。
(虎扑APP用户评论)
纵观整个榜单,虽然有一些正经评价,但占比较小,更多是戏谑、带着个人感情色彩的恶评,包含着许多学生对高校软硬设施的真实体验。大学生们或“直抒胸臆”,或“夹枪带棍”,用当代年轻人“语言的艺术”将满满的“怨念”展现得淋漓尽致。
相较于以学科实力、师资力量、科研成果等作为主要指标的传统高校评价体系,虎扑评分从学生的视角出发,更加注重学生自身的满意度、教学质量和校园环境等因素。脱离了高大上的权威评价,妙语连珠和通俗生动的趣评让学生们倍感亲切和认同,让让「虎扑高校排名」成为一时风尚,频频出圈。身在体育类论坛,虎扑用户向来是中国网络上最热衷于讨论战斗力、搞排名的一批人。他们斗起来时常嘴不饶人,可点评时又不掺杂水分,导致虎扑近两年频繁“出圈”。人人皆可参与,人人皆可创建,因而排名与评分不一定有多高的参考价值,但至少内容有趣。
“锐评”“排名”也许只是虎扑的平台特色,“吐槽”“发疯”却是这一代大学生如今的普遍底色。无独有偶,在虎扑高校评分大火的双十一期间,不少大学生在闲鱼上售卖自己就读的学校,不想上课、宿舍太远、食堂难吃等则成为了“转卖”的理由。
从“虎扑高校评分”到“闲鱼卖校”,一波又一波的人造“段子”、跌宕起伏的吃瓜故事、飞速更迭的网络话语,造就了年轻人情绪冲突和发泄的出口,许多年轻人也借机将压抑许久的情绪释放出来。无论是任心而谈还是嬉笑怒骂,这些戏谑、吐槽背后是当代大学生对现实的普遍不满,更源自对理想大学生活的想象与落差。当年轻人翻过高考的“大山”,走进真实的大学,终于慢慢发现生活就是一山放过一山拦。过去的“诗和远方”也许伴随着地址位置偏远、水电时断时续,曾经向往的“自由”不过是在课业压力外把更多时间让渡给无意义的鸡毛蒜皮,不断内卷的前方是升学或就业的岔道口,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难免心有落差,寻找一切机会放声宣泄。真实与愿望不符时,大多数人抗拒真实。这很糟糕,因为相比于顺理成章到来的幸福,理解、接受、应对落差与挫折才是更重要的。从这样的角度来看,当我们重新审视「虎扑高校评分」,大学生们对高校的吐槽可以视作一个脱离想象、拥抱真实的过程。短暂驻足是为了向前,然而走出自己曾经的幻想并不容易,因此他们从戏谑的群体话语中调节身心、寻求共鸣、走向自洽。“与其精神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别人”,一波波戏谑的声浪实际上是勇敢的直面矛盾,说出自己的真实需求,尊重自我感受,尊重自己的痛苦,实事求是地找出问题所在,并且采取一定的措施予以应对。当大学生通过直白的宣泄打破社会压力的桎梏,用“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与僵化的社会潜规则对峙,借“无知者无畏”的天真撞破遗留已久的套路,他们尝试着重新审视、梳理自我与外界的关系。更深一层,这实质上是接纳生活的不完美,承认自己与世界的矛盾。当我们发泄完毕回归日常生活,我们才有足够的精力去着手改变自己的生活。因此,与其说是大学生沉迷玩梗顺便拿捏了流量密码,不如说是一群年轻人在自我表达的同时,恰好找到了同样在努力直面问题的同类,顺着网线得到了遥远的共鸣。除了在读大学生,还有很多评分来自已经进入职场的网友。他们的评分甚高,戏谑评价往往带着喟叹与怀念的色彩。“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一个人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我们身在何处,感受是如影随形的。似乎玩笑归玩笑,回首过去,他们依旧怀念校园生活的美好。
吐槽也好,怀念也罢,这些话语和心态就像是站在不同的角度照同一面镜子,背后寄托的都是对一种理想校园生活的想象。当我们把视角抽离到人生的维度,大学时光不过是线上一点。当大学生带着“过去”的心态看向“现在”的校园,深层次的成长与收获被当下更容易感受到的不顺心、不如意、不甘心掩盖,“吐槽”不过是这种心态的折射。“失去的总是最美好的”,当步入职场的人回首校园生活,与职场、人际关系、年龄等方方面面的汹涌压力相比,那些曾经成长带来的痛楚似乎已隐入尘烟。时间终将剥去以青春为名的糖衣,年岁的不可逆转令最闪光的岁月更加迷人。于是,“大学”成为了模糊的记忆团,更容易在比较之下被美化成一段也许小有遗憾却值得纪念的时光。成长从不在于拥有过什么,而在于留下了什么。成长的隐痛会被岁月抚平褶皱,很多当下珍视的东西或许在时间的冲刷下变得不值一提。当我们站在时间的尽头回望,也许记不清是怎样跟头趔趄、大路小径地来到现在,记得住的都是两三处“拐角”,执着难忘的是一两块“阶砖”。而那些真正珍贵的、一去不返的羁绊与感受会像大浪淘沙一样,牢牢镶嵌在人生的河床上,历久弥新。这才是值得抓住的“真实”。回到当下,无论我们身在哪一人生阶段、对大学持何种态度,当我们重新审视、反思这段时光,也许我们可以更多去思考:现在不是去想我们缺少什么的时候,而该想象凭现有的东西我们能做什么。村上春树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正确的选择,我们只不过是要努力奋斗,使当初的选择变得正确。”当下的真实就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去拥抱、去体验、去热爱,你会发现这条路上风光无限。“吐槽”过后,放下手机,我们仍要回归现实,面对眼前的生活难题。与其活在对“大学生活应如是”的想象里,不如守住眼前抓得住的“真实”,努力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人生答卷。希望人生每一站的旅程,我们都能一开始就抱着旅行的欣赏去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