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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河传》连载之三丨胭脂峡里胭脂红
胭脂峡里胭脂红
景 颢
这是下午3点，阳光透亮，空气温馨，我们的汽车在崆峒后峡穿行。峡谷南边突出的岩石上，峡谷北边向阳的山屲里，一丛丛，一簇簇，一大片一大片，全是灿烂开放的桃花。路上，是和我们一样来看桃花的人，有的在车上，有的在路上，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拍照的，折花的，摆姿势的，按快门的，每个人脸上都绽放着与桃花一样的色晕。我们的汽车在桃红色的海洋里穿行，就像是一场婚礼盛典上行走在鲜花簇拥中红地毯上的新人，仪式感满满。公路的转弯处，时不时地会有一两枝缀满桃花的枝头伸出来，在我们坐的车前掠过。车的前面后面，左面右面，甚至从后视镜里，我们看到的全是艳丽的桃花和沐浴着和熙春风的笑脸。
我想到了一个能准确表达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的词语：笑靥如花！
这是2020年3月29日，这是胭脂峡桃花盛大开放的日子中最寻常的一天！新冠疫情把成千上万的人封在屋子里，整整两个月，60天，人都快憋疯了。疫情还在继续，疫情带来的影响也还在继续——路边时不时有戴红袖章的人阻挡车辆不让在路边停靠，对下车聚集拍照的人员进行劝离。但春天毕竟来了，胭脂峡的桃花按时令依旧开了，任何人，天大的事，都阻挡不住人们对春天的热爱和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去年这时候，我们在这里，这些看桃花的人也在这里。前年这时候，我们在这里，那些看桃花的人也在这里。8年前，10年前，甚至更多年前，还是这时候，还是在这里，桃花依旧开，人们依旧来！今年，在胭脂峡里，桃花依旧笑春风！也许看桃花的人变了，但这熟悉的场景一点没有变，这溢出于内心的喜悦一点没有变。
崆峒后峡其实就是胭脂峡，胭脂峡里的胭脂河就是泾河在崆峒山前与泾河交汇的另一条支流，也是泾河在上游接纳的第一条支流。这事儿，地球人都知道。
关于胭脂峡这个名字的由来，正如每年来胭脂峡看桃花的人所说的那样，那些满峡满河每年都要如期开放的胭脂一样的桃花就是证明，那些掩映在桃花丛中的姑娘们脸上跟胭脂一样的桃红就是证明，那些春来春又去，满溪落红随着流水漂去远方的胭脂河水就是证明。
其实，胭脂峡里的胭脂河的来历，要比这坊间的传言来得更为久远些。据史料记载，“胭脂”一名是由春秋时期在这里繁衍生息过的一个少数民族“焉支氏”和“焉支”部落演化而来。“焉支”的读音与“胭脂”相同，“焉支”与崆峒后峡每年春天桃花汹涌的“胭脂红”相遇，相映成趣，便成就了“胭脂峡”这样一个极富诗意的名字。
泾源县地处六盘山东麓腹地，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地貌非常独特，属低山丘陵区，海拔高度在1608至2942米之间，最高海拔当然是六盘山的主峰米岗山了。作为泾河的发源地，泾源境内水网异常发达，有大小河流16条，溪流343条，都属泾河水系。虽然源头水网交错，河流纵横，但其中最主要的水系却有南支和北支两支，南支就是泾源县城以南的老龙潭水系，北支就是泾源县城以北的胭脂河水系。
胭脂河发源于泾源县黄花乡羊槽村东侧胭脂山，东北距县城8公里，流经相对平坦的胭脂川，一路接纳了大小数十条小溪，进入胭脂峡后，东面的崆峒山与西面的六盘山相互携手，夹裹着胭脂河在这奇幻幽深的峡谷里面悄然流淌。两岸奇峰怪石竞相崛起，各具神姿妙态，在大自然艺术大师的神功雕塑下，东险西奇，南秀北绝。胭脂峡全长45公里，连接着泾源和崆峒区的大部分山峰和河谷，其核心地带——崆峒山后峡一带长约10公里，最宽阔处三二百米，最狭窄处才数十米。以前，这里是平凉到达泾源（化平）的惟一通道，G70国道贯通后，这里就更成了一条连接东西、通达南北的交通枢纽。在近20年的时间里，我穿越胭脂峡数十次，每次车进峡口，但见两山夹峙，石壁参天，胭脂河掩映其中，高速路峰回路转，那些被崆峒区和泾源县竞相宣传过的景点：甘家坟、放羊滩、站羊石、钻羊洞、二郎石、大象山、麦垛山、桃花坪、小龙门等，像放幻灯片一样在我们的眼前次第闪过，栩栩如生，每每都让人陶醉其中，不能自已。每次我都会在这里停车驻步，流连忘返，不忍离去。
据地质学家介绍，胭脂峡形成于8亿年前的奥陶纪，属地缝结构。几百万年前这里的地壳抬升，形成了南北两道峰峦挟持下的一条大峡谷，长10公里，宽100至200米，自西向东延伸，铸造成上宽下窄“V”字型的一条地缝。在这里，树木森森，芳草萋萋，奇峰对峙，怪石嶙峋，瀑布秀挂，水碧粼粼，彩蝶飞翻，鸟雀嘤嘤，形成山奇、林莽、水碧、石秀的独特地理单元。整个峡谷尽是奇松怪石，名花异草，下游则与崆峒山紧密相连，山水倒映，云飞雾绕，一派人间仙境。行走于峡谷之中，目之所及，石，是这一方天地里的男主角，他们伟岸骄傲，雄视万物，造型奇特的石壁、石柱、石笋、石箭，幻化成许多惟妙惟肖的物事，鹰咀峰、南天门、擎天一柱、蛤蟆望京、胭脂女峰、龙女洞、观音赏曲、夫妻石、盥洗池等聚秀凝物，千姿百态；水，是这里灵动秀美、仪态万方的女主人，她们委身于那些坚挺的石，在奇峭的峡谷中潺潺欢唱，为泉，为溪，为幽潭，为飞瀑，胭脂瀑布，连缀飞泉，是她们最动人的部分。在这里，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水性不失纯真，坚毅不输须眉，宛若流光溢彩的妙龄女子，久在深闺人未识，只有当那些勇敢的探险家偶尔造访，才会撩起她神秘的面纱，一睹天姿芳容。
可能，有许多人还不知道，胭脂峡省道未开之前，这条蛇行于幽静峡谷中的小道，其实是一条著名的古道——鸡头道。秦汉时期就已经相当有名，秦始皇西巡时走过，汉武帝西巡时也走过，许多有名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有人曾经认为，鸡头道应该在崆峒山前峡，但经过反复地实地考察后，我却坚定地认为，鸡头道应该是崆峒后峡，也就是胭脂峡，虽然胭脂峡里也有怪石悬崖，也有飞泉流瀑，但相对于崆峒山前峡十万沟大峡谷而言，胭脂峡的地势就平坦得多，用于古代交通，简直可以用康庄大道来形容。秦皇汉武在这样的大道上巡视自己的辽阔疆土，将军们指挥千军万马，在这样的大道上运输战略物资、运输兵员，应该是可信的，也是可行的。
近年来，各地都竞相打旅游牌，资源相对贫乏的西北地区，旅游业成了不少地方的支柱产业。大名在外的胭脂峡，既是泾源的，也是崆峒区的，和泾源的老龙潭，平凉的崆峒山一起，吸引着来自天南海北的游客，来这里游览观光，贡献税收，这于谁都是一件好事。
不管是充满传奇色彩的老龙潭，还是极尽妖灼色彩的胭脂河，它们都发源于一个共同母亲的肌体——六盘山。正应了那句老话：山有多高，水有多高。素以干旱著称的六盘山地区，能孕育出这么一对水灵灵的可爱女儿，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泾河由十万大峡谷历经千难万险从崆峒山前峡走来，胭脂河袅袅婷婷一路惊艳从崆峒山后峡走来，在崆峒山下，两条河握手言欢，泾河九百里流程中第一次伟大的会师在崆峒山下终于得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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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齐 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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