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象·校园】张寻：个人即政治——影像书写与政治表达 | “中国民间纪录影像里的社会田野”工作坊优秀成果
2016瑞象校园系列活动当中的“中国民间纪录影像里的社会田野”工作坊在8月圆满结束了，正如导师张真在工作坊结束时所说，每一届瑞象校园工作坊的成员可能慢慢都会变成像“校友”那样的关系，大家也都珍惜在这里相聚的缘分。每一位成员的成果都是“最佳”，但我们既然设立了奖励制度，就颁发给最值得鼓励、课题还能发展的成员。经过张真老师对每一位学员的汇报及最终成果的综合表现，选出了获得2016瑞象校园系列活动首批奖学金的“三佳”学员成果。今日发布的即为三等奖获得者张寻的报告。
张寻在工作坊中分享
个人即政治——影像书写与政治表达
文 / 张寻
0.
“个人即政治”是著名的女性主义陈述，简短有力地揭示了个体的政治性和政治的个体本质。一定程度上它也通用地适合于其他的社会议题，譬如劳工的被剥夺、高龄人士社会保障的缺失。
“书写”这个动词兼名词提示了一种作者身份及个人性，这里的个人性既表示相对于“代言人”而言的独立的主体性，也考虑了影像生产进路的个人性，与“民众行动纪录”相对。
“隐藏在纪录电影运动后面的基本动力是社会学的而不是美学的，
它源自这样一种愿望：在平常的生活中发现戏剧，
而不是像眼下流行的电影那样从非同寻常的生活中编造戏剧。”
——约翰·格里尔逊
这里虽然不讨论纪录电影运动，但可以共享格里尔逊的社会学作为基本动力的论说。改编以更适于个人政治的主题：在日常生活中发现社会/政治性，而不是直接去展现宏观政治的图像、机构和机制。
在此选择三部纪录影像对其政治表达稍作考察。它们在不同程度上展现了个人性及有意蕴的政治内容。
1.
有必要对政治的定义作一限定。这里主要不讨论统治阶级、领导权、政治结构和政治机制的运作，而更多对依赖于局部的、个体之间联结的微观政治进行观察。此种政治性或意识形态性存在于人的生存诸领域，无论作为个体或处于集体之中，它深入文化的细部，甚至在人的无意识层面发挥作用。
如前所述，这里的个人性既表示相对于“代言人”而言的作者的主体性，也考虑了影像生产进路的人本取向。
这种政治与个人的互文在纪录片的语言里以不同模式呈现出来。参照 Bill Nichols 的划分，阐释型、观察型、互动或者参与型与反身型构成纪录片的基本模式类型。此处不再赘述。
阐释型由于作者和被摄对象的不平等关系、预先设置脚本等特征，较少被个人书写者采用。反身模式的影像纪录在中国的实践尚未见到太多。观察和参与的模式成为我观察所至的个人实践的主流。
RepresentingReality: Issues and Concepts in Documentary
Bill Nichols / IndianaUniversity Press / 1991
2.
杨荔钠带来了一种“发现”、在现场完成流动创造的“纪录精神”。
在杨荔钠的静观式纪录片《老头》中，作者基本隐形，镜头直接深入被摄对象的个人化甚至隐私化的生存。
在这种日常生存的呈现中，我们感受到被摄对象和“国家”的关系的紧张——加班收入被剥夺的国企劳动经验；退休和老年保障的不完备。“家庭”关系的紧张——夫妻之间的复杂关系，其中也有微妙的性别角力，譬如里面一段关于离婚的对话段落；代际问题也不止一次被提出。“社会”关系的紧张——除了国家保障的缺乏，社会对于老年处境亦没有施以援手；老年人社交上显见的年龄隔离；社会转型在片中作为背景出场；医患的冲突得到了直接的呈现。
《老头》剧照局部
3.
来自湖北小城的23岁的章梦奇创作了一部富有创造力的“私影像”作品《自画像和三个女人》。在摄像机之前和一些剧场行为中，主客体的界限消融，作者自己、母亲与外婆同时讲述、被表现、被互相进入——传递出令人惊奇的亲密感和无缝隙的连接。
这是一次自觉的探询，向“我”与自己的关系、“我”与她人的关系、她人之间的关系发问。一种身体的和性别的叙事在三个女人之间流淌，并在自身引起回响。个人的处境不再被孤立地理解，而与周遭世界深刻地彼此影响——身体的、时间的、亲密关系的、精神性的、政治性的。
《自画像和三个女人》剧照
4.
台湾纪录片《T婆工厂》关注了一个菲律宾来台移驻劳工争取报酬和新工作机会的现场，这个现场很有意思地同时也是一群女同志的感情现场。所以它同时有两种笔触，行动主义的集体的宏观政治的，和个人化的切近的时间线更长的。这两条线索互相勾连和互相鼓励，挖掘出政治意义的深度和浓度。尤其令人称道的是作者对被摄女同志的真诚兴趣使得镜头揭示了被他者化和神秘化的“蓝领拉拉”的情感真相——爱情的脆弱性没有阶级或性别区分。
作者陈素香是台湾国际劳工协会理事长。是被摄对象行动现场的盟友，也是她们生活现场的挚友。作者不避讳自身的显形，发问、交谈、共同行动，作者和被摄对象无间的感情联系和交往在镜头前生动地展开。
《T婆工厂》剧照
启发与感谢：张真、杨荔钠、吕新雨、姜娟。
2016瑞象校园系列活动
主办：瑞象馆
特别感谢：
澎湃新闻·市政厅
复旦大学复新传媒·纪录工坊
上海交大-南加州大学文化创意产业学院
上海外国语大学新闻传播学院
感谢迅销中国（优衣库）给予的慷慨而持续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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