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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老,回家的路,请走好!

2017-10-30 萧山日报



回想我们这代人的创业梦,从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东躲西藏,到在计划经济夹缝中‘野蛮生长’,再到改革开放中‘异军突起’,以及全球化中无知无畏闯天下,可以说是跌宕起伏。


——鲁冠球



深秋时节的萧山

已经有了阵阵寒意

2017年10月25日12时

萧山骄傲、著名企业家鲁冠球

在家中逝世,享年74岁

结束了他传奇的一生。


今天上午8时,万向集团举行鲁冠球同志的追悼会。


对于萧山人来说,鲁冠球这个名字,是多么的熟悉与亲切。他是改革开放以来,萧山民营经济发展走出的第一代企业家。从一个小小的铁匠铺,到一家庞大的跨国集团企业,鲁冠球这段波澜壮阔的创业史,不正是萧山民营经济发展的缩影吗?


而这位说话带着浓重萧山口音,时常挂着招牌式笑容的睿智老人,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传奇一生


48年前,在钱塘江畔的一个贫困小村,一个年轻人不甘走父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路,勇于同命运抗争,带领6个村民在田野里开起一个小“铁匠铺”。


48年后,原先生产过船钉、铁耙、犁刀的“铁匠铺”已发展成为营收超千亿、利润过百亿的跨国企业集团,在成为中国乡镇企业成功上市第一家之后,又开创了乡镇企业收购海外上市公司的先河。



1982年的一天,萧山召开会议传达中央关于在农村实行农业承包责任制的政策精神。鲁冠球坐在台下,“听到县委书记说乡镇企业也可以实行承包责任制,我立刻站起来,大声说,我要承包!”那一年,他37岁,是4个孩子的父亲。自此,“万向”成了国内率先实行个人风险承包责任制的乡镇企业。


1984年宁围乡首次召开万元户表彰大会,鲁冠球榜上有名。




在上世纪80年代初期,商品紧缺时代,鲁冠球却率先提出了“抓质量求生存,靠信誉闯天下”,“主动召回”次品的举动全行业轰动。1980年初,鲁冠球派骨干到全国回收了三万套次品,并召集全厂职工参观评议,最后把这些次品以6分钱一斤的价格卖到了废品收购站。


鲁冠球登上美国主流媒体《新闻周刊》封面。


上世纪90年代,卡拉OK兴盛,很多老板娱乐应酬谈生意多喜欢混迹于此。但鲁冠球说:“这个没有爱好。我就是研究对策怎么上新的项目,新的技术,新的产品,赚更多的钱。我天天在研究怎么赚钱。我从10万一天的利润到现在的100万利润,现在我在研究怎么赚1000万利润。”


他还是中共十三大、十四大代表,第九、十、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并曾获得全国劳动模范、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全国优秀企业家等荣誉称号。


2001年,万向又收购美国纳斯达克上市公司UAI(Universal Automotive Industies,INC),开创了中国乡镇企业收购海外上市公司的先河。


“我不造汽车,我的儿子也要造。”令人欣慰的是,他在离去前圆了这个梦。


鲁冠球坐在自己公司生产的汽车上。


最后的三件事


鲁伟鼎说,父亲临终前交待他三件事,用老人家的话说,那是“三笔账”。


第一

叶落归根


这第一件事是,一定要回国,要回家。“我不能在美国没”。


病情严重后,鲁冠球一度赴美医治,心态十分积极。在美国,当医生告之来日无多时,他展现出鲁冠球的气度,手一挥:回国!回家!我不能在美国没。 2017年8月4日,飞机降临杭州,一辈子不爱出国的鲁冠球回家了。



10月25日上午11时,当身体再度预警时,鲁冠球从医院回到萧山宁围的老宅里。在熟悉的气息中,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的根在这里。


第二

这辈子够了


鲁冠球的病情日渐严重,鲁伟鼎的心情也愈发沉重。鲁老先生把他叫到面前说,“我的病能治好当然是更好的事,如果不能治好,那也没什么。”“如果说你要问我(这一辈子)够不够,我够了。” “我今年74岁,但我已经活到了人家的120岁。”


鲁冠球说:“这笔账应该这么算,人家每天工作八九个小时,我要工作十六七个小时,我自己的一天,快抵得上别人的两天了。”


1986年7月11日早晨,鲁冠球骑自行车去工厂上班。 吕耀明 摄


的确,他生命中的每一分钟都用得那么充分,想必这是他说“够了”的原因。


鲁冠球曾向采访他的记者介绍过自己的时间安排:每天早上5点10分起床,6点50分来到公司,晚上18点45分回家吃饭,19点看新闻联播、焦点访谈,20点处理白天没有处理完的文件,21点左右开始看书看报看资料,大约到22点30分感到疲倦的时候,冲个澡再继续学习,到零点上床睡觉。


长期如此,长年如此。因为“别人每周工作5天,你就一年365天都不休息,尽心、尽责、尽力去做,一定能成功。”“坐在办公桌前,我心里才踏实。”


第三

后事由老伴做主


鲁伟鼎说, 爸爸是个喜欢静的人,也喜欢简单。 “从内心里,他喜欢安静,不喜欢农村里那些习俗,吹吹打打的,他嫌烦。”


可是这次,一向以丈夫为重的老伴却较了真——“这后事怎么办,一定要听我的”。拗不过,鲁冠球只得把儿子叫到身边,“我和你说件事,我跟你妈妈做了个‘交易’,这也是我要你做的第三件事。我的后事按她的意思办。” “你妈妈跟我结婚四十几年,她一辈子都听我的,这个情我得还她,这次我听她的。”


1986年7月10日晚上,鲁冠球与妻子儿女一起在家里看电视,享受天伦之乐。


接着,鲁老嘱咐儿子,虽然后事按妻子的意愿办,但有一个条件,钱得由她自己出,不能用公司的钱。“这最后一件事,我听她的,是夫妻情份”。


26日,有领导去鲁家吊唁,鲁冠球夫人带子女答谢。她花白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头微微抬起,含着泪但没哭,这四十多年来,她习惯了支持丈夫,服从丈夫,没有什么大事需要她来做决断。只是没想到,2017年10月25日来得这么快,她这第一次做主,就是在失去了那个叫鲁冠球的人的时候。 


追思

如果说鲁老身上最鲜明的东西是什么,我想就是他骨子里那种与生俱来的企业家精神。当年很多人都在说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鲁老不一样,他说‘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然后死死抓住这个篮子’;浙江遍地老板,富了一批人,价值取向发生重大分歧的时候,鲁老又站出来说,企业家不能‘满了口袋,空了脑袋’。


——阿里巴巴集团董事局主席马云

我曾问他,打算什么时候退休,而他告诉我:战士的终点,就是坟墓。


——著名财经作家吴晓波

‘一天做一件实事、一月做一件新事、一年做一件大事、一生做一件有意义的事’,鲁主席的谆谆教诲,每每回想起来都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语重心长。


——传化集团董事长徐冠巨




无论是做企业,还是做人,鲁冠球都是我们的榜样。他是萧山人的骄傲,是浙商的骄傲,是中国民营企业家的骄傲。


——开元旅业集团创始人陈妙林

每次相见,他必先问两个问题:“身体还好吗?家里人怎么样?”看着老员工们容颜渐衰,他不由低声自责:“那些年把你们都累坏了,怪我,怪我。”


——万向集团终身员工钱凤英

他总是把‘吃饭不忘种田人’挂在嘴边,把乡里乡亲放在心上,把别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遗憾的是,宁牧村从此失去了一位精神领袖!


——宁牧村(鲁冠球老家所在村)党总支书记俞筱芬


鲁冠球自传


鲁冠球20年自传摘录:


前不久,有位记者来采访我,向我提了几个问题:你最乐意干的事是什么?你最遗憾的是什么?你最想的是什么?你的最高追求是什么?等等。


我对他说,你所问的第一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我最乐于与企业经营管理中的难题打交道。


记得1985年的国家宏观调控,也一度使我们的企业受到了多方面的钳制。那年1月,利润急剧下降,到3月份竟只完成了6万元,为6年来的最低水平。流动资金告缺,争取贷款困难重重。但这一控制,倒也暴露出我们乡镇企业自身管理的薄弱,给了我们一种改善管理迎接挑战的机遇。所以我说,以往我们厂就像灌满水的池塘,深浅不知。如今外部环境一吃紧,好似池塘里抽干了水,鲤鱼也露出了“脊背”。我们可以来好好整理一番“池塘”了。正是在宏观控制的环境下,我从最基本的生产过程了解起,梳理了生产的环节和流程,找到了攻克难关的突破口,提高了企业的素质,挖掘了内在的潜能,从而为适应1988年的宏观调控和治理整顿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作为一个企业家,不能只求保险,而要敢冒风险。只求保险的厂长充其量只能是个“管家”。乐于与企业经营管理中的难题打交道,可以说已成了我的一种本性。


至于说到我最害怕的,那就是俗话说的“人言可畏”。


也是在1985年,当企业遇到一些困难时,各种各样的流言也在四下传播开来,而在中国最具杀伤力的“攻击武器”,诸如“男女作风”一类也出来了。总之,怎样离奇,怎样有“吸引力”,就怎样胡编。那时节,领导为了关心我,让我在电台、电视上出声露面,有人照样说,那是前几天录的音,前几个星期的录像,如今他早就被抓起来了。虽然是“天地自有公论,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心上总难免会罩上一层阴云。


至于说到遗憾,与其他的厂长一样,那就是我带给家庭的只有不安和忙乱,而不能给他们些微的安慰。我的妻子章金妹,这位和我共同创业的七“元老”之一,一直在生产一线当普通操作者直至退休。她曾经向我提过一个最起码的要求,陪她去游一游春天的西湖。我口头虽然答应了,但迄今未能如愿。有几位好心的同志曾经提出,由他们去陪伴她游玩,但她总是神色黯然地摇摇头。我知道,她并不是单纯地要玩西湖,而是要我这个丈夫去陪伴。这是谁都不能代替的。怪不得日本企业家松下幸之助说:“当一个企业家要准备牺牲家庭生活。”而我,确实尝到了这种牺牲的味道。


我最想的是什么?说起来人们或许会发笑:我想抽烟!特别是当我在精神上受到重压的时候,更会想到烟。有人会问,抽烟有什么难,你抽就是了嘛!莫非你是“气管炎”(妻管严)?!厂里的职工都知道,这里有一个小故事。


我是个“老烟枪”。打从18岁开始,我就与烟打上了交道,最高记录是一天抽3包。后来,我们厂里的小青年要开展“戒烟运动”,他们来了个激将法,要我厂长带个头。我满口答应了。刚开始戒烟时还真不好受。有一天晚上做梦,梦见自己又抽上了烟,而味道真是好极了,但我心里一惊,我厂长说话怎么能不算数呢?醒来的时候我确实闻到一股烟味,原来是前些日子抽剩的一包烟还放在床头,正是它刺激了我的梦魇,气得我把它揉得粉碎,扔进了痰盂里。又有一次,我从北京开会回来,省长薛驹同志接见我,谈话间,他递给我一支烟,我却之不恭,便吸了一口,那滋味真诱人。但我又想到,对小青年许下的诺言不能轻抛,便偷偷地掐了。如今我已有多年不抽烟了,但“烟因子”似乎还未从我身上根除。所以我常对小青年们说,倘若以后我不当厂长了,这烟我还是要抽的!


要说我的追求,那就是要把写在田野上的这篇“大文章”——“让农民成为在精神上、物质上都富足的巨人”——写下去,写好它。为此,我愿毕一生的精力。尽管困难重重,但我充满信心。因为我们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是一个有前途、又自信的民族。当我去挪威学习经营管理时,一位教授就对我说:“现在你到我国来学习,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的儿子将去贵国进修。”


万向集团从铁匠铺发展成大型国家级集团,走过一条坎坷的道路。我们这家企业最早叫“宁围人民公社农机修理厂”,后来改为“宁围万向节厂”、“萧山万向节厂”、“杭州万向节总厂”、“浙江万向集团公司”直至“万向集团”,企业的名称总共改了10次。十易其名,直接反映的是我们企业的发展,但更重要的是和我们企业领导人认识的深化连在一起。我把个“节”字去掉,极好地派生了“万向”的涵义。企业前边的地名,从宁围到萧山,从萧山到全国,直到把“浙江”也取消了,这正是我们企业走向世界的标志。


(选自《8个农民20年》,浙江人民出版社,P28—30)


(综合钱江晚报、浙江新闻、《8个农民20年》等)


从萧山飞向世界的雄鹰,永久的休息了。

斯人已去,基业长青。

今天,我们含泪相送

不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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