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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鬼节,中国的鬼不是用来吓人的

一小时爸爸 一小时爸爸 2022-09-24
说鬼这个话题,可能很多人会觉得不吉利。但这又有什么呢?每个人都会生老病死。历史上那些自大到试图长生不老的,无论原先多么伟大,最后都会成为史书上的唏嘘或者笑话。

人既然会死,就会变成鬼。

可能有的人会很不屑:你这不是个科普号吗?还鬼啊鬼啊,一点都不唯物主义。

我们相信科学,坚持唯物主义吗,但这和无神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如果被问到“你相信死后世界和鬼神的存在吗?”

宗教信徒的答案,是坚定相信有鬼神存在,以及死后世界的存在(虽然各种宗教的描述不同)。而无神论的回答,则应该是相反:坚定的100%肯定绝对不可能有鬼神的存在,以及死后世界的不存在。

而科学和唯物主义的态度,其实是:我没死过,鬼神的存在也没有被科学验证或者否定过,所以我不知道。

这其实就是儒学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关于人死之后会如何。科学的态度是:很好奇,但不知道。(在可预见的未来,科学也几乎没有可能涉及到这个问题)

我们虽然无法科普鬼神是什么,但却可以科普一下,在中国几千年的文化中,是如何看待鬼的。

中国的鬼,和西方的鬼。是截然不同的概念。但因为过去一段时间把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鬼神概念,错误的等同于封建迷信的残渣,导致现在很多中国人自己或者完全不了解,或者干脆错误的用西方的鬼神概念,或者干脆从恐怖电影中的剧情来理解中国的鬼神。

一些宗教会更多的宣传天堂、西方极乐或者地狱的区别,而为了让信众更加虔诚,都必须渲染地狱的恐怖,制造出了各种恶魔、恶灵、罗刹恶鬼的形象。

但中国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儒学中,并没有,也不需要有鬼来散布恐惧,争取信仰,那在中国文化中,鬼是什么呢?

从几千年前开始,中国人所祭祀的鬼,并不是西方那种蒙着白床单的东西,而是逝去的人,我们自己的先祖。《周礼》中,将我们祭祀的对象分为神、祇、鬼,三者的区别,就是“天曰神,地曰示(祇),人曰鬼”。

汉字“鬼”的最早写法,其实就是一个“头大如田”的人。关于这种写法的含义,有些学者认为是来自人死后藏于土中,有些认为是因为人死后化为骷髅后头骨比较突显等等。

不管是哪种,其实都可以说明,中国文化中的“鬼”是来自于人的延伸 —— 人人皆有一死。在人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就是“鬼”。《礼记》中记载着孔子说的一样:“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

每个人都会死,鬼就是人死后。

那要如何对待鬼呢?

孔子也说过“敬鬼神而远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在子路问孔子侍奉鬼神时。孔子说:“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子路再追问:“敢问死。”孔子则说:“未知生,焉知死?”

原因就是,我们对于生了解的还不充分,对于死后更是一无所知。那何必空谈什么鬼神,好好过好现在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最好的祭祀,并不是迷信活动,也不是烧多少纸钱,而是记得离开的人们,过好自己的生活。

之前在跟大家聊端午节的时候,曾经说过,端午节没有什么不能说快乐的。在传统上,端午节一向都很快乐,强迫别人不能说端午快乐,与其说是尊重、复兴传统,不如说只是一种“我终于能有权利禁止别人快乐”的情绪宣泄。

当时有读者留言问:清明可以郊游玩耍,端午可以快乐,那中元鬼节总不能快乐了吧。

其实,在世界上有一个祭祀逝者的鬼节,也过得很快乐,这当然不是搞怪吓人的万圣节,而是墨西哥的亡灵节:Day of the Dead (Día de los Muertos)。


关于亡灵节最好的科普片,想必大家都看过,那就是皮克斯的《寻梦环游记(COCO)》。


虽然墨西哥人绝大部分都是天主教徒,但墨西哥的亡灵节,让很多其他国家的天主教、基督教信徒反感和讨厌,认为这是邪教、异教文化,是祭拜死神的恐怖节日(当然,他们很多也认为圣诞老人Santa,就是撒旦Satan的化身)。

不过这些人有一点说的倒没错,亡灵节并不是天主教、基督教文化的节日,而是从印第安文化演变而来。现在著名的亡灵节图标,就是将阿兹特克人的冥界女神,米特卡奇瓦特,重新绘制而成的。

过去亡灵节主要在墨西哥的农村和土著地区庆祝,但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它开始向城市蔓延。2008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墨西哥“亡灵节”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反映出人们对这个节日的愈发重视。

《寻梦环游记》这部电影之所以让我们很感动,就是因为墨西哥人民对于死亡的认知,和中国传统文化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二元对立的天堂地狱,有的只是依旧怀念着我们,关注着我们的灵魂/鬼。

而当有一天,这些鬼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可想而知,他们也绝对不会是一些恐怖片里那样,无数恶灵黑压压一片,想要毁灭世界。而是更是想串串门,看看自己的亲人朋友现在过得如何吧。

在一神教体系中,能被祭祀崇拜的只有唯一真神,墨西哥人这样盛大祭祀自己的祖先,亡者,在一神教信徒眼中,看成是邪教信仰的体现也不为过。

但墨西哥人并不怎么在乎外人的看法,据说墨西哥小学生的《公民课本》上有这样一句话,值得我们借鉴:“11月2日的亡灵节,是我们为纪念那些已经不和我们在一起的人举行的节日,这不是一个悲伤的节日,而是一个充满色彩的节日……”

当然,每个民族的特质不同,虽然相似,但我们的鬼节也不可能像个性张扬的墨西哥人民一样,变成一个集体大游行的狂欢节。

但中元鬼节,同样也是祖先的魂灵返回人间的日子,因此才会有相关的祭祀活动。它同样也不会是一个可怕的日子。

作为科学唯物主义的遵循者,我知道自己不可能了解死后的世界,也不会笃信鬼神之说,更反感通灵招魂之类的迷信活动。但如果中元鬼节是真的,一年中有一天,那些曾经活在世界上的人,那些我们所景仰、崇拜和爱的,却离开我们的人,可以回到我们身边,看看我们现在的生活。

那应该是一个很开心,很美好的日子。不是吗?


我很想念你们,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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