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空气离去,生命消逝。
2
结识你之前的我,吃过还饿,喝过还渴,无所谓善恶好坏,我不是我自己,而是我的同类。
3
哭着找可居住的头。
4
在盐库守着里浪的回忆。
5
我,不曾在人群中行走,我游动,我飞翔。
6
让昨夜迷住你双眼的瞬间来说服我。
7
深夜来临,布满硝烟。
8
根在成长。
9
哦色彩哦荒芜哦舞蹈!
10
于他们残暴的景色中。
11
去装饰迷宫的密码。
12
安全是香水
13
女人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她活着的心上人。
14
下一颗心就位。
15
鹰被驯服的心。
16
孩子,让我们抚平你的伤口。
17
在战栗中成长。
18
她看焦虑的鸟变瘦。
19
苜蓿的恐怖,我的同伴。
20
疏导地下残渣的人。
21
永远感激忧虑。
22
饥饿与死亡之云中,星星聚在一起,自我炫耀。
23
我的劳动力在流浪。
24
无法表达的生命
25
把脚伸入泉中。
26
熟悉的风景。
27
埋在你脚里迷宫中的播种者。
28
她在为我清理道路
29
给有益的遗忘一些奇迹
30
而不是沙漠
31
大门推开,你倒下。
32
我已知道如何活着。
33
草上不会留下刀的回忆。
亲爱的勒内·夏尔,
谢谢你如此真实的信。谢谢你的握手——我也握着你的。
什么事情在对我发生,(注1)请原谅我再说一遍,也请相信我,这在它的类型中是很特殊的。诗歌,如你深深所知,其存在有赖于诗人,有赖于一个人——如果没有了这个人——,你看看,这些恶棍,这些右的如同这些“左”的,已经在一起合谋好了要灭绝我。我不能再出版了——在这个领域也如此,他们知道如何孤立我。你——他们把你流放到同样的境地,但是你的真实的国家还为你保留着。至于我自己,我是重新分配的,所以他们以向我投掷石块为乐……以我自己的一些割裂的碎片。我想你不会惊讶的,如果我告诉你首先“跳出来”的是哪些冒牌的诗人。那些人中有不少都在我们共同的“朋友”之列,勒内·夏尔。许多。——当心那些模仿你的人,勒内·夏尔。(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对不起。)在他们的白费力气中,他们把你视为形象的来源,并添加些东西,以创造出他们自己的外观:他们并不是你的反射,他们在抹黑你。(注2)他们费尽心思地在暗中要削弱我们的友谊……他们得到了不少帮助。
你看,我总是试图去理解你,试着对你做出反响,把你的作品作为一件任务放在手里;(注3)曾经,当然,我的手握着你的,以免失去我们的相遇。对你作品中没有——或尚未——对我的理解力敞开的东西,我以尊敬和等待来回应:一个人不能假装他已完全领会——:如果那样,对于未知的存在——或进入存在的诗人都将是一种不尊重;就忘了诗是一个人所呼吸的东西;是诗把你吸入。(不过这呼吸,这韵律——它从何而来?)思想——哑默——,因而再次拥有了语言,即对呼吸的组织;关键性的,它对这呼吸间隔的串通:它辨明,它不判断;它做出决定;它选择:它保持着它的同情——并服从于这同情。
但是允许我再回到这封信的前面:你告诉我你可以创造出虚无以使你的敌人们在那里坠落并死去——我很高兴地看到你如此强大,不可攻破;但在眼下我自己的虚无也难以摆脱,到目前为止他们所可能创造出的围绕我的虚无让我不能不担心,我看到它……那个发动了整个生物竞争的东西,我很难说出它的名目。而这些生物,我看到他们很有繁殖力:他们在成倍地繁殖;因为谎言知道如何不胫而走——真得谢谢这些“天仙般的妖女”或,如果不是这样,类似的一些东西。
人类的流亡、流浪成为真实……
(我知道有人在谈到你时引用了圣-琼·佩斯和他的“双语”诗人——:在此,他们也相信他们可以为他们卑鄙的欺骗获得一份证词……)
哦,雪的层次,你告诉我的那种!我拥有它也有很长时间了!我把它堆在我妻子铺开的桌布上——我们可爱的圆桌——为了招待……如此多烂泥的化身!
我们记得你的第一次光临,勒内·夏尔,记得你在你书中的赠言。(注4)受蹂躏的草茎再一次挺起身来。第二个奥林匹斯山神的心(注5)就处在它们中间,那也是它的鞠躬。
保罗·策兰
译注:
(1)这里指的是伊凡·戈尔的遗孀克莱尔对策兰的“剽窃”指控,1960年前后,这种诋毁达到高潮,纵然德国语言文学学院、奥地利笔会和一些著名诗人、批评家都反驳这种指控,但是伤害已造成。策兰不仅感到自己成了诋毁的对象,甚至也成了新反犹浪潮的牺牲品。因为策兰极度敏感,在“戈尔事件”期间,他几乎视任何人为敌人。在1959年3月12日给巴赫曼的信中,他也曾指责过夏尔。
(2)策兰在这里删掉了“他们在过去的几个月对我实施了真实的‘精神治疗’,目的是使我精神崩溃”这一句。1962年底-1963年初,策兰第一次被送到精神病院住院治疗。
(3)策兰于1954年认识夏尔,并成为朋友,后来和他一起合作翻译《战时笔记》。这部译诗集在今天受到高度评价。奥地利诗人、翻译家路德维格·哈廷格尔(Ludwig Hartinger)曾这样对我盛赞策兰对夏尔的翻译:“译得太好了!简直不知道是夏尔的好,还是策兰的好!”
(4)夏尔在送给策兰的书上题写有“给保罗·策兰,一个我一直在想着的人”的字样。
(5)古希腊神话中居住在奥林匹亚神山上的众神本来是高傲、超脱世俗、强有力的,但在策兰这里,它们和“受蹂躏的草茎”处在了一起,并作为它们的“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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