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合肥，一座城与一间大学的恋爱！
来源 | 瞭望智库（ID：zhczyj）
文 | 袁岚峰 编辑：学妹
在全世界所有大城市中，合肥可能有个独一无二的特点：位于此地大学的名声，高于城市本身的名声。
在以科技创新为中心的时代，科学变成了合肥最大的特色。
量子信息、人工智能和可控核聚变是有望彻底改变世界的未来三大科技，而这三大科技都是合肥的强项。
科学能够重新定义城市的气质。依靠这点，合肥有望弯道超车，获得最快的发展速度，以及无限的想象空间。
01
被大学提高知名度的城市
按照各种硬指标来衡量，合肥已经是一个大城市了。
合肥在安徽的位置
而在全世界所有大城市中，合肥可能有个独一无二的特点：位于此地大学的名声，高于城市本身的名声。
如果是小城市或者小镇，大学比小镇更有名的例子是很多的。
注：例如英国的剑桥大学（位于剑桥）、牛津大学（位于牛津），美国的普林斯顿大学（位于普林斯顿）、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都位于美国的剑桥市）、康奈尔大学（位于伊萨卡）、加州理工学院（位于帕萨迪纳）、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位于伯克利）。
我在康奈尔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作过博士后，这两座小镇都只有几万人口，整座城市都是围绕大学而存在的，几乎就是大学城。
但是，合肥有将近800万人口，有超过1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合肥面积与柏林、巴黎相近，西方达到这个量级的一般都是中心城市），有强大的制造业，有建设成国际大都市的愿景，显然和这些小镇不属同一类。
在大城市中，拥有世界知名大学的例子也很多。
注：例如美国的芝加哥大学（位于芝加哥）、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位于洛杉矶）、卡内基梅隆大学（位于匹兹堡），日本的东京大学（位于东京），法国的巴黎高等师范学院（位于巴黎）。中国的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位于北京）、复旦大学和上海交通大学（位于上海）、浙江大学（位于杭州）、南京大学和东南大学（位于南京）、南开大学（位于天津）等。
然而，这些城市本身在国际上就具有很高的知名度，它们中的大学发挥的也只是锦上添花的作用。这跟合肥的情况有显著区别。
有一件趣事，可以很好地说明这一点。
世界顶级科学期刊《自然》（Nature）所属的自然出版集团制定了一个“自然指数”（Nature index），通过统计在68家学术界公认的一流科学杂志发表的论文数量，衡量各个国家或研究机构的基础研究产出。中国的“自然指数”排在世界第二位，仅次于美国，而且增长最为快速。
因此，2014年，自然出版集团做了一个中国特辑，介绍了中国基础研究产出最高的11个城市（北京、上海、香港、南京、武汉、合肥、杭州、长春、广州、天津、深圳），以及位于这些城市的研究机构和它们的研究成果。
对于大部分城市，导言中说的都是这个城市如何如何。例如北京：
“Beijing, the political centre of China for nearly a millennia, has seen unprecedented growth in its research output, scientific impact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in the last 15 years. And the momentum shows no signs of abating.”
北京，中国在将近一千年时间里的政治中心，在最近15年中的研究产出、科学影响力和技术创新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增长。而且这个势头没有减弱的迹象。
只有合肥的导言与众不同：
“Hefei has kept a low profile for many years. However, as the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of China continues to break new ground in the physical sciences, the city is moving into the global spotlight.”
合肥在许多年里都保持着低调。然而，随着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在理科研究中持续不断地开辟新天地，这座城市正在进入全球视野。
中国科学技术大学
可见，对于合肥而言，不是城市提升了大学的知名度，而是大学提升了城市的知名度。
这完全符合我和外国学术界人士交往的经验。对他们来说，USTC（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是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他们经常在身边遇到科大的留学生和科大出身的科学家，经常看到科大和科大人的研究成果，许多人跟科大有合作研究。而对于合肥这座城市，他们反而是陌生的，这座城市的基本概念就是“USTC所在的城市”。
02
从军事要地到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
其实，合肥是一座历史比较悠久的城市。
合肥在秦汉之前并没有像安阳、洛阳、太原、咸阳那样上演波澜壮阔的历史故事，在中国城市中也排不到最前面，但跟外国那些历史不到一千年、甚至只有两百多年的城市相比，合肥却绝对是绰绰有余。
傍晚时合肥城交通繁忙的立交桥
然而，历史上大部分时间里，合肥主要是作为军事要地存在的，并不是经济、文化中心——
1949年刚解放时，合肥县（不是市！）只有两条街道、数万人口，卫生机构只有县医院1所，床位12张，房屋13间，工作人员12名，其中医生2名。跟今天的巨大规模相比，恍如隔世。
1952年，毛主席力排众议，将合肥设为安徽省会。
1958年，为了培养“两弹一星”项目急需的人才，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在北京成立。
1970年，为了准备跟苏联打仗，林彪发出一号令，要求许多在京机构疏散。科大经过重重颠沛流离，人员、设备损失大半，在时任安徽省委书记李德生的支持下，落户在了合肥。
当时谁能想到，这朵历史的浪花，埋下了这座古老城市命运的转折？
改革开放之后，在“科学的春天”这样的时代气氛中，科大声名鹊起。最初主要是教育方面的成就，例如少年班、CUSPEA（中美联合培养物理类研究生计划）。
当时整个中国能在国际上拿出手的科研成果寥寥可数，只有青蒿素、哥德巴赫猜想、有限元方法、人工合成牛胰岛素等等。虽然科大在天文学和物理学、数学等方面也有一些有国际显示度的成果，但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跟现在都不是一个量级的。当然，后人的成果离不开前辈的筚路蓝缕之功。
20世纪90年代，外国对科大主要的印象都来自科大留学生，而不是科大的研究成果。
时光进入21世纪，跟全国的趋势一样，科大的原创研究出现了爆炸性增长。
对科技先进国家而言，科大不再只是一个能为一流研究机构培养好学生的地方，而是变成了一个一流研究机构。单分子化学、铁基超导、纳米材料、量子信息……在顶级科学期刊上看到科大的成果，成了家常便饭。
在以前不短的时间里，中国经济的主要驱动力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出口导向。科大以及中国科学院等离子体所、智能所、固体物理所等在合肥的科研院所，对合肥的帮助主要属于软实力的层面，对经济的直接拉动效应不大。
然而近年来，这种格局已经本质性地改变了。
中国各行业技术水平普遍达到了较高水平，通过技术低成本扩散就能快速增长的时代过去了。以后不能把提升技术的主要希望放在对外引进上面，只能靠自主创新。2016年5月召开的科技创新大会，就是一个标志性事件。这其实意味着中国进入了“正常的”发展模式，因为这是唯一可持续的发展道路，发达国家就是这个样子。
合肥城市总体规划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合肥忽然发现，本地的科研院所成了无价之宝、最大的资产。以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为依托，科学变成了合肥最大的特色，合肥变成了全世界科学特色最强的大城市。合肥弯道超车，一举获得了最快的发展速度，以及更重要的，无限的想象空间。
在合肥许多新的定位中，最重要的是“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比“长三角城市群副中心城市”等等更有价值。
道理很简单，定位只是个参考。只有具备一定的实力，定位才能成为公认的现实。按照定位，天津是北方的经济中心，但人们很少想到这一点。而合肥成为“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定位，前景也不可限量。
03
未来三大科技都是合肥的强项
近年来，合肥的高科技产业出现了令人目眩的发展。例如合肥大力支持的京东方，进入了显示器行业的国际前三名，股票也在多年不动之后终于大涨。资本市场已经把科学作为了合肥最重要的标签，成了固定的题材。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被普遍认为有望彻底改变世界的未来三大科技——量子信息、人工智能和可控核聚变，都是合肥的强项。
在量子信息研究领域，包括量子通信和量子计算。
在量子通信方面，中国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墨子号”量子科学实验卫星的发射和量子通信“京沪干线”的开通，标志着中国的量子通信已经接近了产业化。这是现代以来第一次由中国开创一个产业，比中国在高铁、电信、超算等领域后来居上做到第一还要了不起，是一个重大的里程碑。而在量子计算方面，欧美处于领先地位，中国最近接近了并驾齐驱。中国的量子信息研究绝大部分都出自科大，或者与科大有合作，科大无疑已经是量子信息研究的国际中心之一。潘建伟、郭光灿、杜江峰等研究组，显著地提升了科大、合肥和整个中国的出镜率和国际形象。
图片来源于网络
在人工智能领域，科大和智能所都有许多研究，例如聊天机器人和意念控制。
一个有趣的例子就是源于科大的企业——科大讯飞。自从1999年成立以来，科大讯飞一直坚持人工智能研发。近年来，终于遇到了两个契机：一个是人工智能语音识别的准确率达到97%，进入了实用阶段；再一个是AlphaGo的人机大战，引爆了公众对人工智能的关注。科大讯飞的语音用户一直在稳定增长，尤其是从去年以来，在庞大的基数上更是出现了爆炸式增长，这就是突破瓶颈的表现。“讯飞超脑”项目让机器人参加高考，打算三年内达到一本分数线。科大讯飞现在是中国最重要的人工智能企业之一，科大讯飞的股票也成了人工智能的龙头股。
图片来源于网络
在可控核聚变领域，媒体经常报道等离子体所和科大的进展——
2015年4月，科大建成国际最先进的反场箍缩磁约束聚变实验装置“科大一环”（KTX）；
2016年11月初，等离子体所的EAST（先进超导托卡马克实验装置），成为世界首个实现稳态高约束模运行持续时间达到分钟量级的托卡马克核聚变实验装置；
在国际热核聚变实验堆计划（ITER）中，由我国研制的热核聚变堆核心部件在国际上率先通过认证，这种核心部件是盛放超过1亿度的聚变燃料的容器。
中国聚变研究的发展速度把其他国家远远甩在后面。每次这种新闻都会引来大片“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的赞叹，激发起许多人对科学的热情。
在历史进程中，通过自我奋斗，合肥走出了一条独特的合肥模式之路。
以前说起合肥，外界最容易想到的是劳务输出、叉车、张辽和包公等。
以后说起合肥，外界首先想到的将会是云集的学者、卓越的基础研究、蓬勃发展的高科技产业。
科学，重新定义了城市的气质。
科学，创造无限可能！
▷文：袁岚峰 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化学博士，科技与战略风云学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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