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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荡妇」,怎么了!”

派爷 电影派 2023-01-23
关 注 电 影 派,和 片 荒 说 拜 拜

电影派
Vol.3485

2014年10月,一首诗歌火遍全网。

《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标题惊世骇俗,但内容却无比美妙——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  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汹涌的情欲,被一个女人从容道出,且是以诗的语言。

澎湃有力,柔情似水。

八年后,诗人余秀华如愿以偿。

她“娶”了小她14岁的小男友。

一时间,争议甚嚣尘上,面对种种的不看好甚至是谩骂,她依旧坦然。




余秀华用才华装点了自己的人生,实现了漂亮的翻身。

要派爷说,古偶剧的编剧们真的可以多多从余老师的人生经历取取经。

大女主,不必依仗男人与爱情。

大女主,应该像她这样活。

余秀华




聊余秀华的契机,是一档访谈节目,《不止于她》。

一个场景让人印象深刻。

采访者屹芝与余秀华外出游玩,看到了水面漂浮的白花,就向余秀华科普。




一直以来,“水性杨花”都是以形容词的形式出现,比喻女人轻浮、放荡,对感情不专一。

余秀华的眼光却不同

她说水性杨花是白色的,是很纯洁的。

又说这些小小的白花在阳光照射反光时会更美。




余秀华抛开了这个词语的一切贬义,反而在抒发对美丽的纯粹向往。

我就没有资格被叫水性杨花



随后,又批判了这个词语所携带的偏见。




摄影机置于她们身后,远远的,没有打扰。

余秀华不经意的嬉闹,都带着自然而然的诗意。

来吧 上钩吧
我要钓个美人鱼 



从这个看似寻常的场景里,我们就能看出余秀华身上的特质。

她有异乎常人的诗人的眼光,可以发现生活的本质与美好。

她才华横溢,同时又敏感、自卑

或许也是因为这种矛盾感,她才能写下兼具深情与破碎感的诗句——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  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如果给你寄一本书  我不会寄给你诗歌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  关于庄稼的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这与余秀华在大众面前的印象截然不同。

如今的内娱,明星们战战兢兢,无论说什么都如履薄冰。

余秀华不一样。

一言不合就火力全开。

有人嘲笑她“丑”“脑瘫”,说她跟小男友杨槠策在一起是贪图他年轻的肉体。

她在微博直接开怼。




有人用她的诗歌或名号招摇撞骗,她自然也不会放过。




杠精向来脑洞清奇:“如果是把杨绛的,莫言的说成是你写的,那真是抬举你了,应该感恩。”

看余秀华如何回应——




以上种种,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女性始终反叛、始终自由的灵魂

这独立的灵魂,成长于泥沼之中。

1976年,余秀华出生湖北省横店村,因出生时倒产、缺氧而造成脑瘫。

天生行走不便,口齿不清。

小学时,她异常用功,想以努力弥补缺陷,但于事无补。

读写能力差,功课跟不上,就连走路都遭人耻笑。

19岁时,大自己13岁的四川人尹世平“嫁”入她家,成为上门女婿。

这段婚姻充满血泪。

从一开始余秀华就没有选择权。




事实上,这段婚姻有名无实。

尹世平常年在外打工,只有过年时才回家短住。

两人从未打过电话,从未有过交流。

所以丈夫要行房,余秀华有时会断然拒绝,并索要500块钱,即便对方勃然大怒,她仍旧坚持。




因为,尹世平从未给过自己关心。

余秀华雨天走泥巴路,他不曾想过接送。




尹世平还常常拿“外头的女人”羞辱余秀华。

她无力解放炼狱般的生活,只好用诗歌宣泄憋闷——

他喝醉酒说在北京有一个女人 比我好看没有活路的时候 他们就去跳舞他喜欢跳舞的女人他揪着我的头发 把我往墙上磕的时候小巫不停地摇尾巴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 他无能为力
——《我养的狗,叫小巫》

还有一次,尹世平带她去讨债,800块。

他让余秀华用身体拦车,理由是:对方不会撞一个残疾人

她反问:“如果对方真撞了怎么办?”

丈夫没有回答。

余秀华醒悟了,在丈夫眼里,自己的生命只值800块钱,还不如一头猪。




后来,她的诗歌火了,并出版了诗集。

有了钱,她便有了底气。

快到40岁的余秀华做了一直想做而没有能力做的事:离婚。

尹亚平反对,用社会眼光胁迫她。




母亲也反对,用社会观念约束她。




但余秀华一直在尝试突破周遭束缚。

最终,解决的方式非常老套:有钱能使鬼推磨。




因为尹亚平想要盖一间新房,余秀华给了15万元版税。

他同意了。

在回家的路上。

她第一次见丈夫笑得那么开心。




她也第一次享受了丈夫的搀扶。




在余秀华的诗句中,最常出现的关键词是“疼痛”“爱情”。

有人问她为什么这么热衷描写爱情,她回答:缺啥补啥

余秀华最可贵之处是什么呢?

她拥有真正的自我

波伏瓦在《第二性》中提出了著名的论述:“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

在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是:确立主体性,拒绝成为他者

展开来说即是——

主体只有在对立中才呈现出来;它力图作为本质得以确立,而将他者构成非本质,构成客体。

余秀华在前半生的成长,恰好符合这段论述。

小学时,她不会走路,要靠父母背着上学。

慢慢的,她学会了双拐走路。

再到后来,用一根拐棍也可以了。

她如此努力,却被同学嘲笑像是要饭的。




后来,她扔掉了拐棍,摇摇晃晃着走路,一直坚持到现在。

她不想活在他人的凝视中、鄙夷的目光里。




再后来,她要离婚,母亲坚决反对。

原因呢?

潜意识里的观念禁锢。

她贪图的,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好婆婆的名声。

女儿离婚就是背叛,就是大逆不道。




随后,争论激化。

余秀华:“这个家庭从来就没有完整过,哪一天是完整的。”

母亲:“那肯定是完整的,你心里看起来不是的。”

余秀华终于一针见血:“你是活给人家看的还是自己看?”

母亲负隅顽抗:“活给人家看!”




余秀华冲破了腐朽的观念与母亲的管控,收获了崭新的人生

在第二段婚姻中,她成了主导者。

《不止于她》有段对话很有意思。

屹芝问她生了孩子跟谁姓,余秀华大笑,“当然跟我姓,他是上门女婿。”

紧接着,余秀华又补充,杨槠策想再生一个孩子跟他姓,她当即反驳。




一直以来,余秀华都抱持着这种“人的主体性”去面对周遭的目光

有人很无赖地将她的诗歌称作“荡妇体”,她以同样的态度反击。




在访谈中,她听到不合适的称呼、不合时宜的话题,都会当即叫停。

这个称呼和我现在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你今天谈的是诗歌不是家庭 跑题啦



对外界贴的一切标签如“脑瘫诗人”“农民诗人”,她都坚决反对。

在她看来,所有标签都是歧视。

即便是赞美,也是偏见。




余秀华参与了很多的演讲节目,去宣扬女性力量。

她不夸大自己的影响力,也绝不小瞧每一个个体的价值。

一个人能够解放自己
就等于解救了一批人



最让人感佩的,是余秀华对待孩子的态度。

在她看来,母亲只是孩子来到世间的渠道,父母有养育孩子的义务,但他们的精神、生命与孩子的关系是在淡化的。




在《不止于她》中,主持人问余秀华的教育观时,她坦诚自己其实没有资格。




主持人很爱自己的孩子,说“当自己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孩子还是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啊!”

这是很多人的想法。

余秀华表达了不同的态度。




过分理性,导致过分的冷漠?

并不。

余秀华认为,自己活着对孩子来说会是一种安慰。

她怕的是,如果自己死了,孩子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在派爷看来。

这非但不是冷漠,反而是更深刻的尊重。

她的爱与关切,有着一种恰如其分的距离感,不会给孩子压力。

她追逐着自我,同时信奉每一个个体都应当拥有独立的精神生活

为什么说余秀华才是真正的大女主?

正是因为,她从未怨天尤人,也从未依附于他人。

她一生都与苦难为伴,又以诗歌为武器,将痛苦转化为荣耀,活出了一个坦荡的、自由的大我。




当然,余秀华也并非无坚不摧。

她在言谈之间,总会因为躯体而自卑。

感觉自己的身体配不上自己的灵魂,自己的声音配不上自己的诗歌。




余秀华是这么理解命运的。

人本身就是一个命运体,就像残疾是命,有些事情无法改变即为命运。

而能够改变的,也是命运。

这两句话,分别对应了她前后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支撑她行走的是什么?

曼妙的诗歌,独立的灵魂。

——那根隐形的拐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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