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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4《书法》卷首语 | 目录 | 王思任尺牍

2017-04-10 杨勇 书法杂志

农历丁酉年

2017

04

10

2017-4《书法》卷首语

在这乍暖还寒的春日,看着含苞待放的花蕾、吐绿抽丝的嫩枝,人们都禁不住要舒展一下腰身,卸去臃肿的外衣。轻装上阵,心情总该是轻快的吧,但古人又发明了所谓的“春愁”一词。愁什么呢?常听到很多年轻研究者抱怨:书法界专家太多了,该作的题目都被他们写过了。好像他们永无出头之日似的。其实,任何一个行业,专家永远是多不起来的。别看前面密密麻麻都是人,努力往上一点,人就少一大片。那些投机的人、不是真心投入的人,自己就把自己淘汰了。而且,越到上面你越会发现,很多“专家”原来也是半吊子,还不如一些外国研究书法的学者下的功夫细。

就创作而言,那些“凭附增价,身谢道衰”的例子不断上演。近几十年来,书法的“体制化”使很多人赖体制身份而成为书法名家,但其书艺水平却令人不敢恭维。就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成名的一批书法名家而言,很多人由于创作上的僵化和现代审美意识的匮乏,追不上当代书法前进的步伐而沦为落伍者。这个淘汰的过程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平时自我感觉还不错,但是不知道为何,走着走着就不行了。今年《书法》杂志创刊四十周年,我们征文,就是想让大家都来回顾一下自己走过的道路。

没有文化的支撑,一个书家不可能完成由一般名家到大家的鱼龙化变,这已为书史上的杰出大家所证明。但“文化无用论”在中青年书家中还远远没有肃清。当代很多中青年书家在创作上都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姹紫嫣红开遍,但一旦衡诸整个书法史,并加以文化与实践的双重审视,这个书家群体自身素质的薄弱便凸显出来。南怀瑾曾答记者,文化是个什么东西?文化是个空洞的名词,衣食住行,坐卧起念而已。传统文化,讲求通人之学,并非将眼光只局限在“专业”之内。书法艺术与传统诗文追求的都是内在的超越,讲求风骨、神采、气韵、意境,而不仅仅是形式上的经营。此外,书法的“空心化”也愈演愈烈,就是书写者没有真情实感,一件作品动辄写几百遍。套用一位作家的话,健康的书写像恋爱,书法一旦职业化和功利化就像三陪,虽有业务规模,但几无真情实感。“老家伙去三陪尤其可悲”。

当下,书法的生态和整个社会其实差不多,百分之一的人本来就有点身份和话语权,百分之九的人用心在经营自己,剩下百分之九十都在扮演“粉丝”。再看微信,依然延续了现实社会的金字塔关系。有发言权的还是那些意见领袖,没有的依然还是没有。“粉丝”总是看别人在发表什么观点,总是听别人在聊什么话题,于是转发、转发,再转发。领导专家发个朋友圈,他就彻夜点赞、献小红花,双手作鼓掌状。有时候想想大家都不容易,但总觉得这样做显得格局不够高。格局低是个要命的短板,会让人觉得很多场合你“表现”得太用力,怼人的时候又显得像妒忌。

本期所载晚明士大夫王思任尺牍,书法明显受到陈继儒和董其昌的影响。但王思任之得名,主要还是因其“谑庵”文字及高亢气节。明王朝败亡之际,久厌官场积习的王思任按理当为隐逸之俦;即使不甘觍颜投降,亦可远遁荒野,自遣余年。没想到风流倜傥的王思任,在生命最后关头却以凛然大义震烁士林,当南明小朝廷覆亡前夕,擅权结党的马士英欲逃往绍兴避难,时任礼部侍郎的王思任作书以拒之,信中写道:“吾越乃报仇雪耻之国,非藏垢纳污之区也,职请先赴胥涛,乞素车白马,以拒阁下。”其文字掷地有声,遗响千秋。这就是人格魅力。当我们捧读这些尺牍时,你会仅仅从笔法、结构上做技术上的分析,而于文字背后那个大写的“人”字视而不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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