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亲历者的自述
我和小熊(即头条文章中的中戏y同学)在影路的甄别班认识。因为是老乡,加上许多相似的爱好,我们从在北京的第一天就粘在一起。哪怕至今我们分开三年,也始终保持联系。
在这些事情中,我不处于核心位置,但的的确确见证了很多不堪和丑恶。我到现在都记得她从泰国的别墅里跑出来之后给我打电话,记得她的慌张和不知所措,更记得我们都决定默不作声….
我跟杜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依旧让我感到恶心。布置的作业中不乏《性爱日记》这种不明目的的题目… 印象最深的是我绞尽脑汁也没办法写出他想要的“那种”感觉的剧作作业,所以写了一篇擅长的温情风格的父女故事。在一对一辅导的时候,他对我说:“这完全不行,你能不能加一些性爱元素进去,比如父女恋,比如囚禁,比如sm……” 接着他给我举了很多例子,很直白的说了一些可以添加进去的细节描写,最终这篇故事从亲情故事变成了一个畸形的父女恋夹杂着囚禁和sm暴力场面描写的大尺度作业。在最后一次修改之后,他把我叫下来说:“这才对啊,这太有感觉了,没想到你一点就透,我还以为你不懂这些。” 接着用一种从上到下打量的目光说:“看来你也很有故事啊…可以再适当的加一些自己的性经历进去。” 接着他又询问了一些生活上习不习惯,有没有想家等显得关系很亲密的问题。我觉得非常不适,找了借口说“杜叔,你觉得没什么要改的我就去喊下一个人下来了”
我无法形容他的那种目光,感觉我就像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商品,出乎意料的能写出这些大尺度的文字。当然,我更惊讶于他怎么能那么轻松的询问自己的女学生“有没有性生活经历可以运用到作品中”,并侃侃而谈炫耀似的说“我睡过几百个女学生”。
在上大课的时候,杜带了一位不是我们这一期的女学生来别墅,那个女生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杜下了课就当着全班的面和她做一些亲密行为。接着看到杜搂着那个女生的腰然后说“我给你带了今年的题目来…”一类的话。我非常非常吃惊..但是另一位正在上课的老师似乎司空见惯,我还转头问了身边的同学,他们说“啊你不知道吗,这很正常啊…” 晚上回到小阁楼(我们两个单独住在别墅的阁楼)和小熊讨论这件事,我们都觉得无法理解和反胃..但是好像只有我们这么觉得。
也不知道“正常”的是我们,还是那些说着“这很正常”的人们….
小熊从泰国跑出来的那天晚上,我问她打算怎么办,她说还没有艺考,不敢跟爸爸妈妈说,更不敢在机构里发作说出来。我只能安慰她说,那我们就先忍忍,不要跟他单独见面或者接触了。可能那个时候很多女孩的隐忍和选择沉默,都是因为这些吧。但是杜正是拿捏住了女孩子们的这些想法,所以这些年来,一届接着一届,没有人反抗,也没有人说出来。
三年多之后的现在,因为赵韦弦的事情,小熊和我聊天时再次提起当年的遭遇。她说她想要站出来,如果现在还不说,可能这辈子就回想到艺考都会想到令人作呕的回忆。我说好,你不用再害怕。
那个时候我们刚刚17岁,只觉得来了北京就是享受了最好的艺考资源,接触的是顶尖的老师,同时自负又固执的怀揣着对艺术的幻想。我不得不说,这段经历对我们大多数人而言,是第一次看见被掀开了的丑恶的一角,让我们都有种“梦想”跌落神坛的感觉。
那个地方就像是一个怪圈,好像只有我们很在乎,觉得这是不对的,是不正常的,是恶心下流的。是我们在心底打破了心知肚明的规则,是我们太嫩太没见过世面太刨根问底求一个因果有报,所以才显得格格不入和愚蠢。 言语无边界的挑逗、下流的行为和动作、过界的师生关系,这些都是正常的吗?我花着爸妈的辛苦钱是希望来享受物有所值的教育,来完成自己的梦想,而不是看到身边的女孩子一个接一个被当作盘中餐和待选的羔羊,不是自己接受着“有无性经历细节”的逼问,更不是陷入无一人敢发声的绝境。
相较于那些切实的被你肢体骚扰的女生而言,我只是一个见证者。仅有的相处片段已经让我恶心至极。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庆幸,庆幸自己当时还坚持着“小镇做题家有未来”,庆幸自己没有接着上你极力推荐的文管班,庆幸自己那时候土里土气没见过世面…. 但我想,这种庆幸本身就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