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古城 中国的“庞贝城”

它是赵国初都。

它是汉晋干城。

它是东魏霸府。

它是北齐别都。

它是盛唐北京。

它叫“晋阳”，被称作中国的“庞贝城”。

生于春秋周敬王二十三年（前497年），毁于北宋太平兴国七年（979年）。

现在，它正慢慢醒来。

11月，太原初冬，黄叶飞舞中，正在发掘的晋阳古城遗址一号建筑基址上，一座北宋时期的寺庙基址已被完整地发掘出来。

晋阳古城考古队领队、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员韩炳华介绍，一号遗址基址是晋阳古城内首次发现的寺庙遗址，寺庙兴建于唐末，毁于五代宋初，历经两次重建，整体布局较为完整。

他转而指着旁边一段夯土墙说，“其实，这段汉晋至唐代的城墙才是这里最重要的发现，城墙上的唐代水闸还是首次在国内见到。”

“这一发现，对确定晋阳古城的建筑构造有重大意义。”他这样总结，“史书记载，晋阳城有城门24座，但至今尚未找到任何一座。晋阳城延续使用近1500年，各个时代的城址叠压在一起，目前最重要的工作是厘清不同时代的城址格局，然后重点围绕北朝、隋唐晋阳城的遗迹开展发掘保护工作”。

一号建筑基址出土的唐三彩狮子

自2011年发现北宋时火烧水灌晋阳城时留下的灰烬层后，晋阳古城考古发掘极少有情况向外公布，但实际上取得不少考古发掘成果，同时也产生了不少问题和困惑。

比如，此次发现的北宋寺庙基址，如不将其“请走”，就很难解剖其下面更有价值的北朝和隋唐的遗迹。而在基址旁开挖的1米多深的探沟中，有一层数十厘米厚的“灰烬层”，其泥土中掺杂着大量木炭碎屑。韩炳华说，这就是北宋时期的文化遗迹埋藏层，表明晋阳城毁于一场大火，有力佐证了史书中记载的宋太宗赵光义火烧水灌晋阳城的事实。

晋阳古城，太原的根，是太原的荣耀，也是太原的隐痛。

“晋阳”二字，最早见于《左传》鲁定公十三年“秋，赵鞅入于晋阳以叛”。《水经.晋水注》谓：“城在晋水之阳，故曰晋阳矣”。

太原，做为兵家必争之地，历来就是一座军事重镇，两千多年以来，发生在太原并产生重要影响的战争有上百次之多，比如春秋水灌晋阳、刘琨晋阳保卫战、周师入晋阳、唐代晋阳保卫战、五代晋阳战乱、北宋三下河东、靖康太原保卫战、元末太原战乱、李自成攻太原、抗日战争太原会战等。太原的历史，甚至可以看做是一部战争史。

太平兴国四年（979）五月，宋太宗赵光义亲临太原城下，督诸将四面攻城，北汉主刘继元在孤城无援的情况下，被迫奉表出降，北汉灭亡，五代十国的长期分裂割据局面自此结束，大宋由此基本完成统一大业。

其实早在宋太祖赵匡胤在位时，就曾三次攻打北汉，但北汉刘氏政权仰仗辽兵相助，晋阳久攻不克。宋太宗赵光义继位后，经过充分准备，再次攻汉。

太平兴国四年正月，宋太宗派大将潘美等分路出兵，围攻太原。其后，太宗又亲赴前线督师，并采取了围点打援战术。

在白马岭一战中，辽军统帅塔尔不顾耶律沙所劝，仓猝出战，辽军损失惨重，其后，宋军连克孟县、隆州、岚州，翦除太原附近的羽翼，太原城成了孤城一座。北汉外绝援军，内乏粮草，军心动摇。五月，刘继元投降北宋，北汉遂平，宋朝得10州40县。

从春秋中晚期（公元前497年）赵简子的家臣董安于筑城始，到宋太宗灭北汉，晋阳古城历经秦汉、三国、南北朝、隋唐、五代，连续使用近1500年。

五代乱世，后唐、后晋、后汉先后凭借晋阳问鼎中原。为防旧事重演，威胁统治，也恼怒于晋阳军民反抗之烈，赵光义火烧水灌晋阳城，千年重镇毁于一旦，四十里繁华都市成为废墟和后人梦中的蜃楼。

宋太宗赵光义（939年－997年）

宋太祖赵匡胤的弟弟，宋朝第二位皇帝。即位后次年亲征太原，灭北汉，结束了五代十国的分裂割据局面。两次攻辽，企图收复燕云十六州，都遭到失败，从此对辽采取守势。进一步加强中央集权，在位期间，改变唐末以来重武轻文陋习。

北汉世祖神武皇帝刘崇（895年—954年）

并州晋阳人，后汉高祖刘知远的弟弟。家世贫寒，穷愁潦倒，嗜酒嗜赌，遂投军。刘知远在太原称帝建后汉，后突然去世，刘崇与建立后周的郭威争斗，遂据晋阳为都，建立北汉，事于契丹。北汉盛时疆域十二州，历四主，至刘继元降宋，立国二十九年。

北宋士兵戎装图

北宋疆域图

做为战国名城、秦汉重镇、北朝霸府，晋阳古城既经历了几度乱世之烽烟，也撑起过一统盛世之辉煌，多次左右和影响中国历史的走向。

太原的最高行政机关长期以晋阳为驻地，所以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晋阳和太原互为代称。

李渊、李世民父子从太原起兵建立大唐之后，其与李治、武则天、李隆基等难忘晋阳恩泽，先后回晋阳“探视”，安抚起兵时的老部下或遗属，以及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并大规模营建晋阳城，并先后将“龙兴之地”太原营建为“北都”和“北京”，与西京长安、东京洛阳一起，合称“三京”。

晋阳古韵之“天龙圣境” 王爱忠 作

当时的晋阳，城墙周长42里，共开24座城门，东、西二城并列汾河两岸，中城跨汾居中，西城内部囊括大明城、新城、仓城三座内城，以“里三城、外三城”的巨大规模，形成了一个古代罕见的城市集群，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

其时，晋阳城内有壮丽的宫殿、仓城、苑囿、柏堂、起义堂、受瑞坛、讲武台、宴宾厅、山亭等，城外有多处寺观宝塔。汾水从城下穿过，可行舟捕鱼，一派繁荣景象。

唐代城市建设的一个特点是严格的坊市制度，将不同的居住区和商业区通过墙体划分成封闭的“坊里”，供商家、作坊、居民等使用居住。据记载，当时长安有108坊，洛阳有103坊，根据级别和规模，晋阳也应该有100个左右的坊，堪称壮观。

这是晋阳城扩展规模最大、最兴盛的时代。

晋阳古韵之“古文明印记” 王建华 作

晋阳虽然鼎盛于唐代，其实把它做为别都来大规模营建，却始于北齐，晋阳城里号称“七殿二堂十二院”的宫殿建筑群大明宫，大多始建于这个时代。

高氏家族对于晋阳的重视程度，甚至超过了京城邺城：高欢在这里建立了史称“霸府”的大丞相府；文宣帝高洋即位于晋阳宣德殿，驾崩于晋阳宫；废帝高殷即位于晋阳南宫；孝昭帝高演即位于晋阳，崩于晋阳宫；后主高纬即位于晋阳北宫。唐代诗人李商隐笔下“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的典故，也发生在这里。

晋阳古韵之“晋祠侍女” 刘素珍 作

晋阳古城有三个特点：第一是使用的时间长，从春秋到北宋太平兴国四年宋太宗平北汉止，其间一千四百七十余年中未曾间断，历代均为繁华城市。第二是情况复杂，历代都有修建、新建、扩建，从史料看大大小小就有七个城廓，有兴有废。第三，晋阳城不是逐渐荒废而是遭到战争水火突然毁灭的，因之地下所保存的文化资料极为丰富。

如今的晋阳古城遗址，是一个大概念，它囊括了晋源区太原东西两山之间的广大地区，面积达到200平方公里，其主要由城池遗址、古墓葬遗址、宗教祭祀遗址组成。

城池遗址位于晋源镇古城营村附近,东西宽4750米，南北长3750米，面积约20平方公里。地面现存遗迹有西墙残垣、西南城角、宫城基址及城址腹地的古村落。

西城墙南段夯土解剖

当年晋阳城经历火烧水灌之后，大部分都已经埋藏在地下，西城东部甚至深埋在15米的土层以下。不过，因为晋阳古城西高东低的缘故，所以这一段600多米长的西城墙一直残存于地表。光看这段城墙遗址，可能觉得不过如此，但是当年晋阳古城的城墙有四丈高，相当于现在的五层楼。

1955年，考古工作者在古城营村附近发现了三十余件石刻造像，造型别致；1962年，考古工作者在晋阳古城地区发现了数段古城墙和三座小城遗址。在罗城村附近发掘的罗城遗址，相传为北汉所建。晋源镇西北古城墙还出土过唐代遗物，南城角村和古城营村一带的古城址，则被初步判断为大明城。

晋阳古城城池西、东两翼的山前坡地，枕山际水，土层深厚，是晋阳城各历史时期的古墓葬遗址分布区。重要的发现有：金胜村晋国赵卿墓及其附葬车马坑、晋源果树场大型汉墓、王郭村北齐娄叡墓、王郭村隋代虞弘墓，这每一处墓葬的发现都轰动中外。近年来在东山前坡陆续发现徐显秀墓等北齐墓葬，则清楚地表明东山地带，也是晋阳古城重要的墓葬区。

城池遗址西侧的吕梁山余脉，蜿蜒高耸、风清气爽，山体一线凿建的众多石窟造像和寺庙禅院则是晋阳城的宗教祭祀区。其中有著名的晋祠、天龙寺、天龙山石窟、西山大佛、开化寺、童子寺等，也有深埋于地下、准确位置难以确认的并州寺、大安寺、无量寿寺、兴国崇福寺等。

晋阳古韵之“连理塔” 尚建军 作

两塔基底相连，故称连理塔。建于北宋淳化元年（公元990年），位于西山大佛对面。两塔南北并立，相距三米，南塔额“化身佛舍利塔”，北塔额“定光佛舍利塔"，两塔形制相同，塔平面呈方形，高度均为8米。正面中开青石卷门，隐刻草、花瓣。门楣饰火焰，嵌题额。另三面各辟半开门直棂假窗。塔檐砖叠涩十一层，塔顶层层内收，成方形台座。塔刹呈八角形亭台式，顶部装饰已塌落。此塔系由唐到宋的过渡形式，既有唐代古朴遗风，又有宋代精细刻法，是太原现存仅有的“花塔”实例，也是太原现存最古老的塔。

《北齐书》则记载开凿蒙山大佛盛况空前，“凿晋阳西山为大佛像，一夜燃灯万盆，光照宫中”，“宫”当指晋阳宫、大明宫等殿堂建筑。龙山童子寺现存北齐燃灯石塔一盏，想必灯影摇曳的也是晋阳城的宫阙楼苑。

西山大佛

亦称蒙山大佛，高63米，比大同云冈石窟最高的佛像高近46米，比已被炸毁的阿富汗巴米扬大佛高10米，仅低于四川乐山大佛（高71米）8米。不过若论年代，大佛建成于北齐时期公元551年，至今已经有1400多年的历史，比乐山大佛建造时间早162年，是世界最早的露天摩崖石刻大佛。

而风峪沟深处的苍翠峰岭间，也是皇家寺院所在，2008年，文物部门在太山龙泉寺发掘到一处唐代大型塔基，塔基下珍藏佛舍利的金棺银椁五重宝函出土（回复数字21，可参阅“太山龙泉寺唐代金棺出土六年为何未打开？只因一条千年丝带打了个漂亮蝴蝶结”）。这些遗存不仅说明佛教文化在太原地区的绵延发展，也印证了唐代晋阳城号为“北都”、“北京”的史实。

2001年，晋阳古城遗址被列为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0年，晋阳古城遗址被列入第一批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立项名单；2011年，晋阳古城考古工作队成立，考古工作计划得到国家文物局批复，太原市政府出台晋阳古城保护性规划方案，提出将在遗址保护范围建成具有世界影响力的晋阳古城遗址公园。

两位晋阳古城研究者制作的复原沙盘

所谓考古遗址公园，是国家倡导的一种大遗址保护展示的新方式。

它不同于一般的城市公园或主题公园，是“以重要考古遗址及其背景环境为主体，具有科研、教育、游憩等功能，在考古遗址保护和展示方面具有全国性示范意义的特定公共空间”。

晋阳古城的画面甚至出现在网络游戏里

城池、墓葬和宗教祭祀遗存，共同构成晋阳古城遗址宏大的空间格局。明初，在故城南关兴建了一座小城，也就是明清之际的太原县城，虽然它的规模并不大，但至今仍然保留了当年“凤凰城”的基本格局和大量的明清建筑。

除这座小城，晋阳古城遗址上千余年间没有进行过大的建设，因此考古专家普遍认为，唐代城址应该没有大的破坏，晋阳古城较完整地保存了唐、五代时期城市的面貌，大量的文物遗迹还深藏于地下，丰富的遗存可以和著名的“庞贝城”相媲美。

庞贝！庞贝！

一座城，一座被灾难吞没的城。

庞贝城始建于公元前6世纪，是意大利亚平宁半岛西南角坎佩尼亚地区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西北离罗马约240公里，位于维苏威火山西南脚下10公里处。西距风光绮丽的那不勒斯湾约20公里，是一座背山面海的避暑胜地。

一千九百年前的那场火山喷发，凝固住它曾经的辉煌，残酷的大自然，给人类遗留下一个“时间的胶囊”。

公元79年8月，庞贝象往常那样繁忙兴旺，车水马龙，活色生香。

突然，被认为是“死火山”的维苏威火山爆发，18小时先后6次咆哮，一阵又一阵的岩浆和熔石以每小时60公里的速度冲向庞贝，方圆65公顷的地域，被6至19米深的火山灰和浮石严严实实掩埋，广场、小吃店的灶台、雕像、妓院、公共澡堂、金银财宝、厕所、面包房，农贸市场的公平秤、角斗场、青铜艺术品，以及正在享乐的人们，连同庞贝城所有鲜活淋漓的百姓生活，全部被紧紧地封存在这一历史时刻……

蛇形手镯

银、金
最大直径11.1厘米
大体育场 6人罹难者中女性处出土

这只手镯模仿蛇的造型，将一圆形断面的、较重的金属条螺旋压延而成。它的表面刻满蛇皮图案，蛇头部为纯金，栩栩如生。手镯重500克，这样不寻常的重量在其它类似手镯中不曾有过。起源东方的蛇形手镯因具有与伊西斯女神或酒神狄俄尼索斯崇拜相关的辟邪效果，而被广泛使用。

一座房屋内的一条狗

庞贝因此得以成为我们今天还能看到的最残酷，也是最伟大的古代文明遗址。

这处遗址的最动人心魄之处在于：它真实地保留着灾难来临前庞贝人的样子——竞技场能容纳两万观众，这说明庞贝人会在一个时刻倾城而出；30家面包烘房，100多家酒吧，3座公共浴场，用于交易的步行街，可容纳5000人的剧院；而在街道边的小酒馆里，墙上画的酒神浑身挂满葡萄，每一颗果实都饱满得仿佛就要胀破。

绿宝石珍珠项链

金、珍珠、绿宝石
长36.3厘米
朱丽亚·费利克斯邸 罹难者处出土

这是一条由20个金链环串成的项链。每个环连接处两端的光滑铁丝上各串有一小粒珍珠。在镶有未加工的绿宝石底座的一边，有一个插项链钩的圆环。这条项链中央是一个带小环的新月形坠饰。

盾牌

青铜、铜、银
直径37.0厘米
剧场柱廊 建筑中出土

这面盾牌的中央有一个刻着美杜莎女神头像的圆盘，圆盘四周围绕橄榄枝，盾牌边缘还有另一圈橄榄叶。盾牌内侧有手腕套，因此，角斗士手里还可以拿剑。

参与发掘庞贝城的历史学家瓦尼奥说：“那是多么令人惊骇的景象啊!许多人在睡梦中死去，也有人在家门口死去，他们高举手臂张口喘着大气；不少人家面包仍在烤炉上，狗还拴在门边的链子上；奴隶们还带着绳索；图书馆架上摆放着草纸做成的书卷，墙上还贴着选举标语，涂写着爱情的词句……”

带有浮雕的酒坛

青铜
直径35.5厘米，高82.5厘米
JULIUS POLYBIUS宅邸处出土

常青藤叶项链

金
长103.0厘米
特司蒙街 女性死者处出土

这是一条由薄金板制作的94片常青藤叶组成的、挂在胸前的长项链。叶脉采用凸花工艺，叶和叶间用小环相连，连接处有一部分盖上的装饰图钉。这样设计考究的手饰在出土时是分成两部分的，后来把它们连接起来恢复原状。项链从两肩披挂至腰际两侧，再用光滑的圆形卡子固定在胸前和后背。

羊毛作坊、商店、印染店、客栈的墙壁上，到处都留有庞贝人放纵情感的印记：“啊，杰斯，愿你的脓包再次裂开，比上次疼得还要厉害”“无疑，我心爱的人曾在此与她的情人幽会。”

庞贝人奔放的个性和整座城市欢愉的风情，令1000多年后的人类为之倾倒。德国诗人歌德看到庞贝后说：“在世界上发生的诸多灾难中，还从未有过任何灾难像庞贝一样，它带给后人的是如此巨大的愉悦。”而法国历史学家泰纳从庞贝归来后感叹道：“那时候的人，是用整个身体活着。

在妓院密室和面包房发现的壁画

“尽情享受生活吧，明天是捉摸不定的。”庞贝城出土的一只银制饮杯上刻着这样的话，相信刻出这句话的庞贝人并不知道死亡在即。这只银杯被挖掘于存放葡萄酒的房间内，同时被挖掘出的还有横陈在酒杯旁的一具女性的遗骸。

坎达罗斯酒杯

银
高11.5厘米 杯口直径11.5厘米
梅南德邸 建筑中出土

这是一个高脚杯，高脚卵形杯体上方有一个曲线形状、做工考究的把手（另一把手脱落）。杯内侧及边缘是半球形薄板，有装饰的外侧稍低的半球形薄板，通过底部及边缘与下方相连。杯外侧薄板上，雕刻有横向交错的橄榄枝图案。

这只酒杯和另外一只是完全相同的一对杯子，杯体及图案主题与另两只勃斯克雷阿雷别墅出土、现藏于卢浮宫的酒杯比较，可看出其形态及装饰都表现出古罗马共和制末期的特征，由此确定它的年代为公元前1世纪中叶。这只酒杯还和其它物品一起组成一套古董银器。

这就是庞贝，它以瞬间痛苦的毁灭为代价，它穿越了千余年的时空，它在告诉世人为什么要尽享生命之欢乐。

“晋阳化”刀币

而我想，晋阳古城绝对不会是这样。

同样是悲剧，一个在放纵欢乐时遭受大自然的灭顶之灾，一个，却是城破被征服后，巨大的战争车轮将整个城市碾压进历史深处。

此时，硝烟还未散尽的晋阳古城，已经以一种无奈而又决然的姿态，面对着已经被帝王决定了的命运。

河东十二州之地，盛唐时有二十七万九千一百余户。北汉亡时，在籍三万五千二百余户，仅为盛唐时的八分之一。

宋太平兴国四年（公元979年）五月十八日，宋太宗攻占晋阳十多天后，将并州降为一般州，移治榆次县，改名新并州，继而在晋阳城附近临时筑新城，将晋阳城内所余民众尽迁新城，然后放火烧毁了晋阳城，浓烟遮天蔽野数日方散。

晋阳城被火烧了，赵光义还不放心，又于第二年四月“壅汾河、晋祠水灌太原，堕其故城”。既火烧，又水灌，并明令禁止百姓在城址上耕种居住，晋阳城就这样从大宋版图上被彻底抹掉了。

晋阳地区发现的东罗马金币（唐）

无法想象晋阳古城的最后一天是怎样的一副景象，但可以想象到的是，与庞贝古城不可预知的最后一天相比，晋阳古城的最后一天必定是在大火的肆虐声中，充满着可以想见的凄惨、哀伤、哭泣、呼号，以及数万生灵失去家国、家园，突然被活生生地扯断了生活链的悲愤。

上：晋阳古城遗址挖掘现场
下左：庞贝古城出土的金链子
下右：战国晋阳半背王尖足布

所以，是不是我们可以这样说：

庞贝古城，一座及时行乐突然直达死亡的城市。

晋阳古城，一座为保卫家园和尊严直面死亡的城市。

公元79年，维苏威火山灰在瞬间凝固了庞贝古城，如今，考古已使它走进我们的视觉。

公元979年，大宋皇帝火焚水淹毁灭了晋阳古城，如今，考古正使它走出我们的想象。

图片：山西省考古研究所 国际在线 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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