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强奸的女孩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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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害怕,男人不懂
文/晏凌羊
我曾经接触过一个被强奸过的女性朋友,她用平静的语气给我讲了她的故事(此文已经她授权)。
她说自己过了很多年之后,还是能回想起当初被强奸的每一个细节,比如,当天的天气、当时她穿的衣服、她走过的路甚至是事发地周围植物散发出的味道。
十几年前,那是一个夏天,晚上九点多她跟同学一起看完电影后,各自回家。她平时就是个胆子比较大的女孩,回家有两条路,她走了耗时短但僻静的那一条道。
那条路,她走过很多遍,每一个角落都很熟悉。有一段路,大概有五六百米长,两边没有房屋。那段路的两边是玉米地,玉米要成熟了,长得有人那么高。玉米地的尽头,也没有村庄,是无尽的田野。
那天,她也以为只是平常的一次“回家”。
当时她穿了一套粉色长裙,背了一个斜挎包,快步往家走。
突然,她感觉到身后有人尾随,她以为只是赶路人,没怎么在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再之后,她只感到脖子一凉。
一低头,她感觉到一把锋利的匕首硬邦邦地顶着脖子,同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别动!”
男人把她的肩膀箍得很紧,她顿时动弹不得。
连男人的样子都没看到,她先闻到了一股夹杂着酒味和臭汗味的来自雄性的气味。
她想叫,但“啊”字还没喊出口,就被威胁:“敢叫,就捅死你!”
她不敢喊,害怕自己一喊,就会被割喉。
紧接着,她被男人架着走进了玉米地中央。在那里,即使她大喊,也不会有人听见,除非有人特意跑进玉米地里拉野屎或撒野尿。
男人把她拽进玉米地后,就低吼着让她脱衣服,手里的刀虽然离开了她的脖子,却又顶上了她的后腰。她不敢喊,不敢逃,只是哆嗦着脱衣服。
她一直在祈祷:希望对方只是为了满足兽欲,不要杀人。
但是,她不敢说出来,怕这句话给男人带来刺激,或是提醒了他,让原本不想杀她的男人突然起了杀她之心。
男人逼着她脱光了衣服,再把她的衣服往自己身后一扔,确保她够不到,接着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匕首就被他含在嘴里。
这时候她很想拔腿就跑或者把匕首抢夺过来反捅他一刀,但是她不敢。她担心自己跑不过、捅不过,最后反而被杀害。
她只能哆哆嗦嗦地躺在地上,任由他压到自己身上……男人动了几下就泄了,前后可能不到一分钟,但那一分钟,对她而言就像过了几年。
男人大概是觉得没面子,骂了一句:“草!太紧张!”
她一句话都不敢接。
男人开始在她的包里掏钱,掏出来一百多块。她心想:只要能活下来,多少钱她都给。
他边掏边冲她低吼:“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或是报警,我杀你全家,我说到做到!”
她浑身哆嗦着回答:“我一定不说。”
男人吼:“趁老子还没改主意,穿好衣服赶紧滚!”
她像是得了大赦式的,连爬带滚扑到自己旁边,只穿了外套就抱着内衣、内裤往玉米地外狂奔。
跑出好远,还觉得那把匕首顶在自己腰上,感觉那男人还压在自己身上。
她终于跑到了亮处,跑到了有房子的地方,跑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大哭,接着冲进浴室洗澡。她觉得自己脏了,浑身有不洁的感觉。
洗完澡,她才觉得浑身瘫软,身上半分力气都没有了。
一家人盘算着报警,但最后,她说服了自己,不报警。那时候,她也没有保留证据的意识,被强奸的痕迹估计也被洗澡水冲洗干净了。
她也没有怀孕,电影里那种“被强暴一次就怀孕”的狗血情节没在她身上发生。
之后的很多年,她试图淡忘这件事情,但总是忘不掉。她甚至后悔把这件事告诉父母,因为父母小心翼翼呵护她的样子更是让她想起被强奸的那一天。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吃过玉米。别人看到玉米地、闻到玉米叶的清香,可能会很开心、很兴奋,而她会远远避开。
那天的玉米地里光线很暗,她根本看不清强奸她的男人的样子,但她记住了他的体貌:人高马大。
她后来也有找男朋友,但是,她害怕所有长得人高马大的男生。她也厌恶所有喝酒的男孩子,闻到他们口腔里散发出的酒精味,她就犯恶心。
很多年后,她遇到一个天生酒精过敏的男生,其实那个男生相比其他那些喝酒的男生并不显得很出彩,还有点“妈宝”,但她还是选择了他,因为他不喝酒,也因为他能疼惜她的过去。
在那件事之前,她是一个很大胆的女孩子,去哪儿都独来独往。那件事之后,她很害怕独行。有时候去楼梯间倾倒一下垃圾,都不敢一个人去。
那个强奸犯,最终到底怎样了,她不知道,但那件事情,改变了她的一生。
我不知道男孩子们会不会从小被叮嘱“天晚了要早点回家”“不要在外面过夜”“去偏僻的地方不要一个人”……但我们女孩子真的是听这样的话长大的。
我不是想强化女性弱势的印象,但我们在很多事情上有过的这种体验以及“被区别对待”,男人们可能很难感同身受。
我们在社会生活中,受凝视、受打压、受威胁、受家暴、受伤害、受杀戮的几率,远超男性。
也是前几天,我在朋友圈看到一个女孩被房产中介威胁了。
事情的原委好像是她看中了某一套房子,在没见到业主的前提下给中介下了诚意金,口头约定(没签任何字据)若是成交价格谈不拢,中介给退回诚意金。
现在,价格果真谈不拢,房产中介要求她买另外一套,她不愿意,要求退诚意金,房产中介不给退,双方就在微信上吵起来了。
看了看中介威胁她的口吻,很不客气,大意是:只要你还住这个小区,你看你以后能不能住安稳!
网上“受害者有罪论”盛行,我知道有人看完上面那段,就想写评论说:“谁让她不白纸黑字立字据的?”
而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25岁买房时,也曾被中介威胁,怕了好几天。后来我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写进了某论坛里,有很多人跟帖。其中,有个男士在回帖说的情况,和我遇到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我们情况类似,用的中介还是同一个人,但他长得五大三粗,个子一米八。他跟那个中介沟通,语气稍微硬一点,那中介就给他把问题解决了。
而我,买房后期几乎都是我一个人单枪匹马去沟通。大家都听过我的声音,是“温柔+嗲款”,凶起来也挺多让人觉得“她生气了”,而不是其他。我提出同样的诉求,却遭受到了那中介的语言威胁。
2020年,上海出现了“无性别公厕”。
说是上海市黄浦区大林路93号的公厕经过改造,变为不再区分男女的无性别公厕——公厕大通间内的9个厕位不分男女,隔板高达两米多,每个厕位门板都显示“有人”或“无人”。
这也是继2016年在浦东试点的首座无性别公厕后,上海投用的第二座无性别公厕。
从提升公厕利用率、减少排队现象的角度,无性别公厕的设立当然是有积极意义的。
从伦理角度,我本身是不介意的。
吃喝拉撒睡,本就是人的本能需求。我上厕所时,不会因为隔壁蹲着个男性而不好意思。男女同厕还可以解决空间资源紧张、女厕排队过久等问题。
但是,这只是一种理想状态。
现实情况是怎样的呢?男女不同厕的情态下,一个男人若是跑到女厕里,会面临比较大的舆论压力,可纵然如此,依然还会有很多禽兽男跑到女厕所里猥亵、强奸、杀害女人……遑论男女同厕?
若是施行男女同厕,被猥亵、伤害、奸杀的女性数量估计会直线上升。
男人是理解不了女人们的这种恐惧的。
男人和陌生女人单独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不大容易感到害怕,而女人若是和一个陌生男人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几乎都会升起戒备心。
我们女人对猛禽猛兽的惧怕,有时候真的比不上对另一种性别的惧怕。
有天睡前,我不小心刷到一个视频,是金星怼一个参加比赛的小伙子的。
那个小伙子有三年没有回家看过母亲,只是有寄钱回去,他妈妈说“都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活着”。
小伙子说自己三年不回家是为了追求梦想,金星听不下去了,说他寄钱的行为像是给母亲一笔“死亡抚恤金”。
金星的意思是,一个能让母亲产生“不知道儿子还有没有活着”这种感慨的儿子,跟那些战死沙场或工伤致死后,让家人得到一笔死亡抚恤金的士兵和工人没啥区别。
但是,那个小伙子听不懂这层意思,只是在听到“死亡抚恤金”这几个字后暴怒,青筋暴起地控诉金星,说她尖酸刻薄,并要求她把自己淘汰。
我的关注点不在于小伙子的行为怎样、金星的评价又是怎样,而是在于:面对小伙子下一步几乎就要动手打人的暴怒,金星表现得非常淡定,半丝慌乱都没有。
金星不害怕,不排除有“现场安保很严谨”等原因。当时是在录节目,金星离小伙子较远。小伙子真要跑过去去伤害她,需要多费周章。
但我想说的一点是,金星的这种淡定,现实中绝大多数女性是不具备的。
绝大多数女人面对一个暴怒的男性时,会本能地有点害怕,产生警觉心,哪怕这个女人平日里已经够强大,但若是遇上这类暴怒男性,也会本能地想避开。
毕竟,这世界上天天有女人被暴怒男性杀害。
金星为何一点都不怕呢?我感觉这还是跟她本来的性别有关。很多时候,我觉得她还是“心理上的男性”,而且还是很“刚”的那种男性。
我们女的想要锻造出这种“不害怕”,真的太难太难太难了。
对这一点,我觉得男性们是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
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埋怨造物主很不公平:把强大的体能给了男人,却把养育孩子这样最艰苦的责任给了女人,导致女人在体能上更显弱势。
如果女人也能拥有强大的体格,可以一拳打倒欺负自己的男人,那么,男女平等就实现了一大半。
抱怨是没用的,咱们只能提高自我保护意识,少夜行、少独行,遇到形迹可疑的人多点警惕心,平日里多跟尊重女性的男性在一起混,遭遇家暴立马逃离……
然后,我们努力争夺经济权、话语权甚至立法权、执法权,让“体力”打不过“脑子”。我们只能团结起来,让那些只懂得用武力去欺负女人的渣滓被毒打、被反噬直至灭绝。
以上。
作者简介:晏凌羊,80后,2001年云南省高考某市文科状元,在广州生活的单亲妈妈,从体制内离职创业的小白。著有情感畅销书《愿你放得下过往,配得起将来》《愿你有征途,也有退路》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qiushan08,如需转载、授权请与作者本人联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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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韩霞
多撰文两性情感,婚姻家庭。爱听故事,更爱讲故事。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让我细细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