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城市风景线 | 每周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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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诗之城:在加尔各答的街头世界》
[美]库沙那瓦·乔杜里著,席坤译,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0年4月,59元。
亚洲城市是一幅奇景,要看全它需要很多双眼睛。亚洲国家的文化彼此都十分不同,但在很多方面也有互相影响,历史与现代纵横交错,一些国家还曾由欧美殖民文化书写过特别的历史,这样的局面呈现在众多著名亚洲城市的面貌当中,观察亚洲城市是一件妙趣横生的事情。出生在印度加尔各答、曾两次随父母移民美国的库沙那瓦·乔杜里,在名牌大学毕业之后选择了与美国同学们完全不同的道路,为了与心心念念的祖国重新拉近距离,他回到了加尔各答,进入当地一家百年历史的报纸做记者。在几年的工作过程中,他度过了十分特别的时光,其中既有家庭层面的,也有个人层面的,在各种各样的机缘之下,他深入了解了加尔各答的历史与现在,极富感情地记录了从政治经济到文化宗教的各种面向。作者的文笔非常好,译者的工作也十分出色,使这本书成为向读者呈现一座底蕴深厚但又存在于复杂当代环境中的远方城市的经典读本。最可贵的是作者看待“母城”的视角,字里行间难掩遗憾,却又从来未曾放下爱意。在如今现实物欲横流的舆论场里,这样去看待一座大城市的价值观是极为高尚的。加尔各答有悠久历史、丰富甚至冗杂的地方文化,曾经历繁华,也不得不接受衰败和困顿,复杂的地缘政治变迁和族群状况也早就很多其他地方没有的奇景。
在后文中我们照旧选摘书中一节,作者将带我们去加尔各答最老的工业区看一看。欢迎下拉详读。
《东京百景》
[日]又吉直树著,毛丹青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2020年3月,58元。
在著名作家、日本搞笑艺人又吉直树笔下,东京虽然被“撕成碎片”,每一片却都有趣得很,多看几篇文字就会欲罢不能,想赶快把它们全都拼起来,看看整体是什么样子。这本书也有优秀的译者襄助,旅日作家、学者毛丹青在各自梗之间自由切换,让我们可以从容地看到作者的幽默。和很多大城市一样,东京也是极其复杂的,这种复杂劲儿一方面显得极富魅力,令人忍不住想挑战,另一方面也会让很多来自小地方的人感到望而却步,生活在此时不时产生不安。又吉直树写到年轻时刚到东京的种种生活,都不讳言曾经有过想逃回老家算了的念头。在一个小青年眼里,灯红酒绿花团锦簇不如一条大河波浪宽,等到能从容驾驭的时候,青春也已经差不多快用完了。所谓“百景”,真的就是100篇短文,仔细看上去也并不是每一篇都具体写一处城市地点,其实是很多场奇遇,中间用一个一个的城市空间记忆来串联起来。又吉直树的写法和我们大多数人旅居大城的体验都是一致的,人人的日常生活范围都差不多是稳定的,只是偶尔新探索一些地方,时间久了,涉足本地的范围才缓缓扩大。回望多年,会发现人对城市的了解是稀密不均的。那些你并不算太了解但又有过偶然见闻的地方,很多年后就化为奇妙的印象了。
《从汉城到燕京:朝鲜使者眼中的东亚世界(1592-1780)》
吴政纬著,
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年5月,49元。
让我们把视野从加尔各答、东京再转到首尔。台湾大学历史学博士吴政纬在《从汉城到燕京》这本书里追踪了18世纪的朝鲜人在东亚世界中的行动与思想。近年来,通过朝鲜历史资料研究中国历史的学术活动日益增多,为既有的研究开拓了很好的新视角。历史上中国与朝鲜之间的人员流动为双方都带来了丰富的记录资料,虽然这些人的想法、追求都不尽相同,但在当时来看,无论学习、求助、交易还是外交、调查、艺术交流等,都十分丰富多元,彼此映衬出可资对照的立场和角度。作者先大篇幅回顾1592年之后朝鲜向中国明朝求援以对抗日本丰臣秀吉军队入侵的过程,主要谈你来我往的种种交流及其背后的情况,涉及人员、军政、价值观等。书的后半部逐渐进入18世纪的中朝往来相关内容,1780年的大规模使行是作者讲述的主要对象,作者详细分析了朝方人员当时的生活状态、筹备礼品和安排随从等过程中呈现出的当时城市经济文化状况等,也介绍了使节团在朝鲜境内和进入大明领土后都去了哪些地方,看到了什么。各种有趣的物质往来、友谊和创作,见证了过去的朝鲜知识分子向往“文化母国”中国的心情,以及最终“思明”情怀的终结。
《换城市:一种现实旅行》
《南方人物周刊》2020年第14期(总第632期)
疫情使人们的流动性大受削弱,该刊却做了一期在城市之间流动的封面专题。该刊援引数篇论文提出,90后、95后因为工作而在不同的城市间频繁流动,胜于之前的任何一个世代。领英调查1万多名2018年内换过城市的已大学毕业拥护,数据显示,其中的70后平均3年多换1城,80后平均不到3年,90后突降为不到1年半。回顾1990年代以来全国移民流动趋向,该刊指出,产业变迁、城市生活品质、家庭需要等因素是劳动力转移城市的主要原因。该刊采访了超过10位在疫情之后换工作换城市的年轻人,大家都讲述了自己找工作看重的因素,工作是大家选择城市最主要的理由,城市的生活成本、消费丰富程度以及自己的社交关系等其他原因也对决策有影响。面对来去匆匆的现实,这些年轻的劳动者们虽然各有具体的态度,但总体上体现出并不害怕“折腾”,并不是所有人对安定兴趣不大,但只有本来就在特大城市出生却一直无法长期就业、心情舒畅的人才对在中小城市安定有兴趣。有人结束异地的临时工作之后会在所在城市附近重新判断,寻找下一步的生活可能性。
《从城殇到熙攘》
《看世界》2020年第10期(总第471期)
全球疫情总体爆发的初期已经过去,各国大小城市纷纷重启经济,谋求以后复苏。该刊的封面专题通过6篇文章,反映国际上几个大城市目前切换状态的情况。在德黑兰,由于经济情势危急,政府决定4月21日正式复工,目的是解决底层人民吃饭的需要。其中很多人属于城市零工族,比如修车、搬运等,一天没收入就得吃一天老本。这个人群在伊朗的就业人群中占三成。政府承诺5月下旬之前不会开放宗教场所,以免疫情反复。在新加坡,文章中报道了外籍劳工宿舍目前的情况。由于卫生条件无法达到防疫基本要求,文章中提到,有些劳工觉得免费让他留下来继续工作他都不敢。疫情的出现让新加坡人进一步了解了外劳阶层,此前很多人都不太重视这样一个人群的存在。韩国大邱是最初爆发疫情的城市,目前已经基本上恢复正常,政府重视之下,宗教团体不再违规活动。该刊文章也回顾了西欧、南欧几个城市近段时间的情况,比如巴塞罗那、罗马等地,在阻断疫情传播初步取得成果的基础上,也纷纷开始回溯之前哪些环节出了错,以便对复苏阶段的公共生活给出合理的指引。
加尔各答的工业遗存
文/[美]库沙那瓦·乔杜里
本文选自《史诗之城:在加尔各答的街头世界》第九章《工业之后》,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提供资料并应允转载。未经允许,不得擅自使用。为便于阅读,文字有微小改动。标题为编者所拟。
人潮汹涌、车流汇集,两侧老建筑遥相呼应,是一幅典型的加尔各答市中心画面(图片来源/tripsavvy.com)
在殖民时代,塔尔塔拉是加尔各答工程类企业的聚集地,这些公司大部分是英国人的公司。这些公司的业务主要是重工业机械制造和生产,包括铁路和其他一些防御类工程的修建。普拉纳布·雷·古普塔是基德布尔和塔尔塔拉这一带工会的负责人之一。他的打扮是典型的在这里的政府机关工作的人的——衬衫的扣子半开着,肩上背着布袋,白色的头发油光锃亮地向后梳着。普拉纳布曾经在一家叫MMC的工厂工作,这家工厂由马欣德拉所有,而马欣德拉是一家位于塔尔塔拉的吉普车制造商。MMC的主要业务是生产柴油机和用于纺织行业的机器。当年这种高端的工业生产线在塔尔塔拉并不少见。普拉纳布告诉我,他们的工厂在巅峰时期曾经有三千二百名工人。这家工厂是在1988 年宣布“暂时歇业”,之所以是“暂时歇业”而不是倒闭,是因为若是直接宣布倒闭,公司则需要遵守政府的一系列规章制度和条例才能完成倒闭程序,这其中包括向工人结清工资等。“暂时歇业”这样的字眼不过是为了躲开支付工人工资和一系列其他需要面对的问题。因为是“暂时歇业”,所以这家工厂至今还被算作是在册企业。
之后我和普拉纳布从花园路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起沿着恒河向南进发。沿路随处可见当年铺设的铁轨、港口建筑以及一些拥有英式名字的地标,比如哈斯汀、纳皮尔和贝尔维德尔等。大概在一个世纪内,来自亚洲的财富从这里源源不断地流向伦敦。
基德布尔码头,是塔尔塔拉这一带的一座码头。码头右边是恒河,左边是停靠在码头附近的船只,中间一波宽阔的河向远方延伸,河面上船只和货仓的倒影闪闪发光。码头附近看得到梅赛德斯–奔驰车驶过,车窗摇下来,里面坐着的是从外国来的游客。曾经在这里工业仍旧兴盛的年代,集装箱仿佛乐高积木一样堆放在码头附近的空地上,等待着拖车把它们运走。码头的这一派景象蔚为壮观,一切显得盛大而忙碌。
加尔各答市内街道上的景色,有轨电车尚未开来,路边行人如织(图片来源/tripoto)
事实上直到1970年,在英国人离开后的这一代孟加拉人,见证了孟加拉邦作为印度最富有和工业化程度最高的存在的事实。在当时,加尔各答是整个国家制造业的心脏,是印度第一大城市,世界第四大城市。如今四十年过去了,加尔各答不再是那座以工业闻名的城市,曾经繁忙的恒河港口如今就好像一条生了锈的皮带一样,了无生气地缠绕着这座城市。
普拉纳布说在殖民地时期,大批的人从印度北部迁徙至此,定居在基德布尔码头工作。他还说基德布尔这片区域曾经有多达二十万的工人,光是在港口和码头工作的就有六万人之多。而现在,这里只有一万八千多工人,且大部分都是些临时工。当年数千人在码头装货卸货的场景早已不复存在, 码头不再像过去般忙碌,为数不多需要做的工作也多由机器代劳了。当然,如今的加尔各答确实再没有太多需要运往世界各地的货物了。
如今加尔各答几乎没有什么大型工厂存在了。曾经在加尔各答谋生的男男女女再也无法在这里找到什么活计,究其原因,首先还是要归咎于港口的衰落。原本畅通的河道近年来变得越发阻塞,无形中给船只的通过增加了困难。除此之外,印度各地多出了不少更便宜以及停靠起来更便捷的港口,加之工业的衰落,加尔各答的光景便大不如前了。
码头的衰落便意味着就业机会的丧失,曾经在码头工作过的人的孙子辈不再有在这里找到工作的可能。有些人因此选择搬到其他社区,寻求其他职业。那些没有能力搬走的人,便继续留在这里。搬走的人多是印度教徒,而留下的则大多数是穆斯林。加尔各答的状况让我想到了那些我从位于纽海文的研究生院得知的一些事实,纽海文也有大量的工厂,生产包括温彻斯特步枪以及其他军火武器。在纽海文这些工业区附近居住的要么是黑人,要么是经济状况不佳的穷人们。在那儿,甚至连贩毒都会被一些年轻人认为是成年男人可以从事的一项正式职业!在基德布尔,相对应的所谓这种“职业”是走私。当我还在《政治家报》做记者每日需要走街串巷时,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叫库图巴丁的年轻人,他便以走私谋生。事实上他是毕业于加尔各答大学的一个硕士生,可是却无法在加尔各答找到工作。他的爸爸原先是码头的装卸工,一定程度上他算是继承了他爸爸的工作模式,只不过是以不合法的路数。他做的也不过是装货卸货,只是这货物来自中国香港。库图巴丁每年都会到香港一趟,背一些走私货回到加尔各答,然后在加尔各答的集市上兜售这些货物。
加尔各答郊外的大型工厂
(图片来源/shyammetalics.com)
在加尔各答,这些关停的工厂占地超过四万五千英亩,它们大多沿恒河分布。广阔的城市地带被这些只剩下空壳子的工业时代的遗骸所包围,而这些工业遗骸则为一层层青苔所掩埋。曾经有一段时间,一些工会曾经积极为振兴这些工厂而奔走。除了工会,重新开放关停工厂成为加尔各答一些政客的目标,这成了他们赢得民意的一种策略。那一阵子,加尔各答的报纸上常常会出现一些报道某个工厂重新开张的新闻,报道通常还会搭配某些加尔各答政府官员剪彩的照片。然而报道过后,往往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动静。那些远离大众视线的工厂会短暂运营几个月,然后便又陷入关停的命运,关停的原因是由于这些工厂多年来欠下了各种银行、贷款人和公用事业公司太多钱,一旦重新开业,“债主”们便会要求工厂还清欠款,所以没人会愿意再给自己找麻烦来重新开张工厂。
时下在加尔各答流行的是将关停的这些工厂改造成河滨豪华公寓。改造工程分为好几个阶段:首先得有某家公司愿意出资买下该处物业,买下物业的同时,公司需要承诺其会协助重新开办工厂。但事实是公司买下物业后,工厂会暂时性地开放,或者干脆还是维持关停的状态,之后里面年久失修的机器全部移走卖掉。最终,这片地就成为开发商的了。
到20世纪90年代,由于这股改造工厂用地风气的兴起,工会的功能发生了变化——从推动振兴工厂变成了推动工厂用地和商业用地之间的转换。工会常常会通过组织游行的方式给买下地皮的开发商找一些麻烦,为的是要那些开发商帮助结清退休工人还未拿到的工资或者是养老金。但是,在这其中,免不了会有一些人中饱私囊。1999年,警方逮捕了一名加尔各答的某个工会负责人,理由是该负责人被目击在一家加尔各答的餐馆通过工厂用地改造的项目接受了十万卢比,也就是大约二千两百美元的现金贿赂。涉案人员要改造的那家工厂已经关停了大约十年。也有传说是那位负责人的同僚给警察通风报信,揭发了他。
我们的出租车一路向前行驶,途中穿过花园路的一座大桥,这座桥长久以来是以其旋转功能而闻名的,大桥通过旋转可以让轮船通过湾口驶入恒河。通过恒河湾口,除了诸如ITC、MMC这样的企业之外,还有一些拥有拗口英文名字的企业,比如布莱斯威特、巴尔默、劳瑞或斯图尔茨&劳埃德,当然,如今这些企业全部都搬离了加尔各答。这些公司曾经的厂房都建在从港口信托公司租赁来的土地上,这里的土地是不能转让给房地产开发商的,所以这些厂房至今还留在原地保持着原始的样貌,尽管内里早已空空如也。正是因为这些工厂旧址,塔尔塔拉这一带成为加尔各答工业时代唯一幸存的纪念地。
加尔各答科学城工业区
(图片来源/mapsofworld.com)
再然后我们经过位于港口的工人宿舍。宿舍有两层楼高,楼的外立面上可以看到每层都有一条很长的长廊阳台,阳台可以通往一间间个人公寓。整座员工宿舍从外表看来完好无损,它看起来和那些散落在城市各处破败的废墟完全不同,但是楼的外立面却赫然写着“危房”,这宣告着这里已经不再适宜居住,并且不久之后就会被彻底遗弃。宿舍楼里早就没有工人居住了,公寓的门全部都大敞着,里面一片漆黑,看起来就像刚刚遭受过什么重大自然灾害一样。
“工人们为什么离开这儿呢?”我问普拉纳布。
“他们为什么要留下来呢?!工作没有了,这儿又没电,又没水,留着干嘛?”普拉纳布回道。
塔尔塔拉的马路都特别长,与加尔各答其他地方的道路不同,这里的路边没有茶馆和香烟摊,也没有破败的小旅馆,更没有歪七扭八的沟壑从四面八方伸出来阻碍你前行的脚步。马诺吉要我打一辆车游览这一带的意图我算是彻底了解了,因为若不是坐车,那必将是极其困难的。在塔尔塔拉,你甚至很难在路上找到任何公交车或私家车,总之,“人烟罕至”大概是用来形容这一带最恰当的词汇。我去的那天是周日的正午,我几乎在路上看不到什么人。
普拉纳布说这里曾经二十四小时都满是人,但是看现在这幅光景,我简直难以想象这里当年是如何熙熙攘攘。在如今各处都人满为患的加尔各答,塔尔塔拉显得格外特殊,它就像一个没有生机的巨型蚌壳,孤单地矗立在城市边缘。就像普拉纳布说的那样,人们大约也只能用工业废墟带来形容这里,似乎再也找不出其他什么妥当的形容词。
在路边一个角落里的一块空地上,我看到了一群牛,这是这一带工业区当中不多见的一块绿地。普拉纳布说这里曾经是工人们踢足球的地方,他们当年会在这里举办一些体育比赛。
普拉纳布谈起这些的时候,让我恍然觉得是某位考古学家在向我们讲解某个已经灭绝的文明往昔的故事一样,这片绿地的出现就仿佛是我们在参观类似阿兹特克废墟时偶然看到了哪座旧时帝国的球场一样。我们为此感到惊叹,并且好奇究竟眼前的这个世界是如何从这片土地上发展起来的,又是如何悄然消逝的。
普拉纳布是在1964年进入MMC工厂工作的,我问他你想过最终这些工厂的结局会是这样吗,他反问道,不仅是我,有谁会事先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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