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 | 郑州 •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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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我不相信世界上真有一种东西叫乡愁，而以为那不过是文人墨客的杜撰。可是，终于有一天，当我站在南美大西洋的岸边，遥望着海边碧绿的椰子树和浩瀚的大西洋，突然就怀念起黄河岸边那片曾经让我厌倦的土地来，并且突然就懂得了“故乡”两个字的含义。
犹如无意之中打开了一扇门扉，思绪陡然间变得悠远绵长，掠过无垠的晴空延伸到了地球的另一端。
在这之前，你从不称它为故乡，虽然你在这里度过了二十多年的时光，你长大、你成熟、你奋发、你沮丧、你恋爱、你结婚，你安居乐业却又居安思危。从豆蔻年华走向四十不惑，所有一切可能发生的故事都发生在这个 46 32408 46 14987 0 0 3560 0 0:00:09 0:00:04 0:00:05 3561是故乡却胜似故乡的城市。
郑州东区夜景。
你做着它的市民，却对它有着数不清的抱怨，你抱怨它却又依赖它，你熟悉它如同熟悉你自己……于是，你在厌倦之余，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向往属于厌倦的熟悉之外的某种陌生。
可是，当你有一天终于远离了它，来到了另一片天空下，领略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境界，忽然间，你却开始怀念起那座你无比熟悉的成长之地，你才明白，那座城市早已和你血脉相容。
回忆开始温暖地包围着你、追逐着你，每个夜晚当你关闭了床头灯盏，立即会有无数的往事从窗幔的皱褶间向你走来，你想着每一个爱护着你、呵护过你、安慰过你、欺骗过你的人们，那些日渐模糊的身影重新又变得清晰。
这些不管令你愉悦还是使你不快，终归丰满了你的生命，厚重了你的生活。你才郑重地开始意识到，这座名叫郑州的城市才是你真正情感和心灵的故乡。
11岁那年，你随着工作调动的父亲搬迁到了中原腹地的郑州。父亲操着一生不变的乡音愉快地宣布，我们终于回来了！
那时的郑州，实在乏善可陈，你很快就把它挑剔得一无是处：春日处处黄沙漫天、冬天冷的地动天寒。更为重要的是，这座城市实在缺乏自己的特色和个性，你甚至不知道要怎么与它朝夕相处？
你走进了它的学校，这才真正知道了它也曾有过辉煌的过去和悠久的历史。它曾经是大河文明的结晶，早在3600年前，这座城市就曾经是商王朝重要的都邑。它地处中原腹地，是重要的军事交通要地。北控黄河，西扣潼关、南达荆楚，东连淮海，从秦并六国起，这里发生过官渡之战、虎牢之战等重要的军事争夺战，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
同时，这里更有着丰富的文化积淀，哺育了杜甫、白居易、李商隐等一批文化大家。可是由于种种原因，它慢慢地淡出了历史的舞台，许多年中一直生活在它的邻居历史名城洛阳和开封的折光里。
郑州黄河母亲雕塑。
你清楚地记得，初中时代，你第一次在老师的带领下，骑车纵贯了郑州城，到达了黄河岸边的邙山头。站立在黄河母亲的雕塑旁，俯瞰巍巍北邙，你才懂得了古人‘生在苏杭，死葬北邙’的含义，你第一次为你生长在这里而有了些许自豪和感叹！
登临郑州的象征——二七塔，顿时也觉得热血沸腾，一下子感受到了这个城市的力量，一声怒吼，威震华夏，也让郑州重返历史舞台。你来到花园口大堤，凭吊当年那段战火纷飞的岁月，你知道它也曾经过血与火的洗礼。
新中国建立后，这座城市才真正走向繁荣和发展，这里的商业开始异军突起，河南省的省会从开封迁移到了郑州。于是，地处京广、陇海两条铁路的十字路口的郑州成了中国重要的轻工业、商业和枢纽城市……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景不同。它和你一起成长，改变，而且日新月异。翻看旧日的照片，你不得不感慨似水流年；那条你曾经咒骂过的尘土飞扬的小路早已脱去旧貌换上了新颜，城市建设的速度更是一日千里，直到某一天，那个承载你无数欢笑和泪水的小院也一去不返。
故居门前你久久地徘徊，却再也难寻昔日梦中的家园。林立的高楼、缤纷的霓虹、宽阔的街道、发达的商业气息使这个城市开始崭露头角，迅速成为中西部思想最开放最活跃的城市。
郑州东区夜景。
行走在郑州的街头，你的心中会涌起一种沉甸甸的自豪感，因为你见证了它化茧成蝶的过程，更因为你和它一起走向成熟。有一天，你驱车穿行了整个郑州，你才感到它越来越大，你甚至觉得自己越发跟不上它的步伐了。
两旁一闪而过的建筑和街道，你是那么熟悉却又变得如此陌生。徘徊在母校的门前，你甚至不敢轻易闯进，因为你觉得自己两手空空，羞见师长。朗朗的书声让你忆起了那些教过你、爱过你甚至骂过你的老师，更让你惊觉什么是：弹指芳菲暮，流年惊暗渡。你悄悄地走过，仿佛从没有到来，可是，你从这里却带走了整个青葱时代无数的温暖和记忆。
徒步浏览金水河，亭台楼阁、曲径通幽，一条河贯穿了整个城，更承载了多少郑州人梦想和记忆。这条河以前只是一个沟，你曾经在这里踩着泥泞捉过草履虫，曾经背着画架在这里画过冬日干枯的树干，可是你没有想象过它会有今日的绿柳抚堤、流水叮咚。
驱车郑东新区，更觉一座新城拔地而起，它像郑州又不像郑州，它是现代的、崭新的甚至是摩登的。如果没有导航仪，你或许真的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郑州，这座我赖以生存的城市，它既非故乡又胜似故乡。写到城市，我的眼前便会铺开郑州的大街小巷，想到那些枝干遒劲的法桐，和那四月里满城飘香的桐花。
这些年，也曾经与它短暂别离，异乡再好，却没有你的根，所以每当回到这里，你才会有一种真正的放松和踏实，重新呼吸着它带着沙土和汽油味道的空气，你会感叹：回家真好！
飘着羊肉味的烩面，你对它是那么回味深长，你知道是这片土地养育了你的味蕾，使你很难适应西餐刀叉并用的饮食。你甚至已经习惯了春天大风飞扬的酣畅，否则当你沐浴着南国的和风细雨时，为什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原来你还觉得它没有特点，现在却忽然明白这或许就是它的特点。你不再抱怨却甘愿让它把你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郑州人，你走遍中国却依旧对它情有独钟。
你知道，你对它的感情是复杂的，你在想，再过几年，当你真的要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你会舍得了吗?你不知道，你只知道，它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它早已在你的心头落地生根。
书房里有一副画，是已故画家陈逸飞的《故乡的回忆》，那副画使那个名叫周庄的故乡声名鹊起；你忽然起了些许怅惘，你不是陈逸飞，没有他卓越的才情，为你的故乡做些什么，来回报它的养育之恩，你只能把你的感触穿织在文字里，让它替你去诠释那种你说也说不清、道也道不明的情愫，你在想，或许这便是乡愁吧？
二O一五年写于南美巴西里约热内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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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道书 12 : 16 |
愚妄人的恼怒立时显露；
通达人能忍辱藏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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