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美国公民基本上是由白痴组成的?
政治冷漠
在20世纪中叶的美国,尤其是在受过教育的中上阶级中,当然会有人赞同自由主义的公民观;但也有一些人尤其是一部分上层阶级,包括一部分出身于上层阶级的知识分子,具有马克思意义上的阶级觉悟。还有不少人具备了保持政治忠诚的所有必要条件,其中有些达到了造反的要求。但是,有关美国政治的最切合实际的判断,莫过于大众普遍冷漠这一事实,如今这是比忠诚和造反都更具意义的现实。
在我们的政治文献里,很少有人去解释政治冷漠这一事实,原因可能是无论是自由主义还是马克思主义都没有把它作为一个中心问题。然而,我们现在却面临这样一种情境,许多人摆脱了流行信仰的束缚,却没有获得新的信仰,因而对任何政治问题既无所适从也漠不关心。他们是政治的局外人。他们既不是激进派,也不是自由派;既不是保守派,也不是反动派;他们是逍遥派,是置之度外的人。
如果我们同意希腊人的定义,认为白痴就是独善其身者,那我们只能获得这样的结论,今天的美国公民基本上是由白痴组成的。
在大多数敏感的观察家眼中,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一件非常奇怪的非现实事件。男人们走出家门,在世界各地浴血奋战;妇女们则干着战时希望她们干的一切;人们拼命工作,没日没夜,购买战争债券;所有的人都信赖美国,信赖她的事业;没有任何反抗。然而,这一切似乎是一种漫无目标的效率。似乎有一种麻木感阻止了人们对发生着的事件的广度和深度的体察;既无美梦,也就无所谓噩梦;如果说有什么愤怒、恐惧、仇恨的话,那就有吧,情绪和信仰的心弦仍然未被深深地打动。
人们在换班的间歇中坐到电影院里,用冷淡的甚至完全冷漠的眼光,看着躲在欧洲城市的狭小地下室里受着“饱和轰炸”的孩子。人成了目标;在人们把另一些人作为目标而体验着它的壮观场面时,他们也感到了无能为力,感到自己处在更大的势力的掌控下,而他们和那些超出了直接的日常需要和满足的事情无关。那是一个梦游的时代。
这并不是说人人都成了麻木的不会抱怨的傻子,而是说在那种就事论事的效率中,在绝望或激情中无法释放感情的能量;也没有人以反叛的态度抱怨全球性牺牲和暴力的政治意义。这并不是说美国人民都冷漠愚钝;恰恰相反,他们常常心怀光明的希望,但在政治方面从未如此,那些过去被称为最深沉的信念的东西,变得像流水一样转瞬即逝。
摄影师的专业取景角度和电台评论员训练有素的夸张声音,似乎没有为“说大话”留下什么余地。耳朵好像成了敏感的录音带,眼睛成了精密的摄影机,体验则成了话筒和镜头之间极为精确的配合,由此机器本身便具备了体验的能力。因为这个经验世界凭借机器而变得生动了100倍,个人自然就成了旁观者,而不是通过其欲为而获得其所得的亲历者。没有什么明确的反叛目标;冷漠的都市气息早已侵入到没有抵御能力的人心中,他们沉迷于自我,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郁郁寡欢,一劳永逸。
许多观察家注意到,在50年前的美国四处洋溢着的对未来的信心,现在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忧心忡忡、悲观失望、紧张不安,以及对社会秩序的“精神上的幻灭”。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美国的民主已经失去了普遍的信赖,不再是社会的可靠感情,成了一种官方宣传的工具。既然是官方的,当然就是老套的。
劳埃德·莫里斯写道,近半个世纪以来,美国人民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的“自由、强大、充裕的物质条件和生活方式受到了世界范围内的广泛颂扬,但是他对未来的信念和信心却大不如前了”。巨大的进步和微弱的失望并行不悖。
受到广泛质疑的不是正式的民主本身,而是它的发展之路。
一位佚名作者在评论奥登的诗时写道:“联邦政府各部和各机构门中的所有的委员会,以及各州、县、市、镇、村的雇员们,都是我们的雇员,他们在我们的授意下处理我们的事务。所有的法官、警察,都是我们授权来主持正义的人,这个正义不是他们发明或创作的,而是我们几个世纪以来的东西……我们有自己的管理员,他们……不能把我们推下人行道去。他们不能忘记我们,因为我们能使他们失去工作。……毫无疑问,我们有世界上最好的制度,但是我们总在想自己不过是一出戏的观众而已——有权看那些来来往往的演员(管理人员),有权叫好,也有权喝倒彩,甚至有权再加些演员。但是,我们无权更换剧本。剧本像是已经定了终身——当然不是我们定的。”
这种政治的冷漠感究竟是怎样产生的呢?究竟有哪些因素影响着今日美国的政治疏离状态呢?除非我们解释清楚为什么今日美国所有阶层的人都多多少少存在着政治冷漠问题,否则我们就无法理解新中产阶级的政治作用。在欲图解释这一问题时,我们首先应该关注大众传播媒介的政治内容和功能;其次应该关注构成了美国政治领域之特征的社会历史结构的特点;再次应该关注美国政治制度本身的那些显著特征。
著者:C.莱特·米尔斯
出版时间:2016年1月
定价:6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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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选自《白领:美国的中产阶级》,有删节)
编辑:Jss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