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缪 | 荒谬的不是作品,而是人生
《邪不压正》里,姜文和廖凡吃饺子,有这么几句对话:
- “一个写日记的人靠得住吗?”
- “靠不住!”
- “谁写日记会把心里话写下来?”
- “写进日记的那还叫心里话么?”
- “下作”(两人异口同声)。
在姜文看来,日记之类传记性的事儿不仅矫情,而且动机不纯。
撇除当事人对自我的还原,它们是否还有借读者之眼粉饰前人的况味?
更糟糕的是:其他人是否真的能借助传记,完美还原出当事人当时的情境?
相比于还原,传记更真实的功用,应该是误导。
就像卢梭的《忏悔录》。
每次剖白自我时,比如他喜欢受虐,是个暴露狂,热衷手淫,擅长盗窃,痴迷女色的同时又渴求男性……卢梭都会在这些罪恶丑陋的后面,加一条漂亮的“尾巴”,让读者怜悯起这个可怜的伟人,最终在欣赏和赞美的眼光中,把卢梭送上神坛。
传记里的忏悔,打破了当事人与读者之间的关系,让两者的关系变得暧昧且浑浊,反而模糊了当事人最初的样子和本意。
这对时刻都想与自己保持适当观察距离的加缪来说,显然太危险了。
终其一生,加缪不但与自己保持距离,更在生前保护着亲人的私生活——腼腆、敏感且多疑的加缪,从一开始就对任何人笔下的日记或传记性内容,都怀有戒心。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没有秘密就没有真正的创作。”
帅得跟亨弗莱·鲍嘉一样的阿贝尔·加缪
渐有名声后,开始有记者对加缪表示兴趣。
但他当时就开始隐藏自己,对那些问及身世的人质透露出相当有限的部分。
即便几个人同时拼凑,也不过冰山一角;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加缪更是离群索居,直到因车祸去世,都没几个人真正亲近他。
二手资料尚且如此,直接源于加缪的一手资料又当如何?比如他的日记,书信。
加缪曾把自己的部分打字稿(日记、书信、作品等)交给好友吉里约。
这些被吉里约称为“加缪创作内幕”的资料,凡是亲眼看过的人,都得出过一致的观感:
似乎加缪在写下它们时,就在顾忌别人的言说或评论。
在这些稿件里,加缪谨慎到撇除了感情和心态,呈现出《局外人》般的冷静乃至枯燥。
谜一样的加缪
加缪此举,对为他树碑立传的作家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或许他们能还原出加缪的人生轨迹,却永远无法走进加缪内心。
他就是逻辑严谨且自洽的密封盒,外人几无走近或撬开的可能。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在传记和作品之间,我更倾向于从作品里解读加缪:它们是作家本人的胸臆直陈,不偏不倚不歪不斜,完完全全是作家本人的思想与情感表达。
但这个执念,在我拿到赫伯特·R.洛特曼的《加缪传》时,产生了动摇。
《加缪传》
(美)赫伯特·R. 洛特曼
肖云上 陈良明 钱培鑫 等 译
ISBN:978-7-305-192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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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伯特的《加缪传》,大量接管加缪手稿、信件和日记的同时,搜集旧报纸、小册子或与之相关的人物文字等,重新组建加缪从出生到因车祸去世的所有经历,以及在这个过程中,加缪本人的心路历程。
加缪生前说自己最担心的就是“生命的消失”。
如果他看到赫伯特这本《加缪传》的话,应该会感到欣慰吧——作为加缪去世后的首部严格意义上的传记,这本书在1978年面世后,40年间不断再版,至今仍被奉为经典。
绝对相识有料的《加缪传》,足足九百多页
相比于其他可见的传记,赫伯特把溯源的笔触,伸到了加缪的爷爷奶奶那一代,落笔的地方,则是加缪因车祸去世后的法国乃至世界震撼。
它以还原加缪日常面貌为引子,最终导向的重点其实是加缪的作品,却不对其作品和思想层面做任何学术性评价。
这么做的初衷,正是赫伯特在序言里给出的态度:
传记就是一场主角缺席的盛宴,而他们生命的精髓,永远在著作里,而非传记中。
撰文:巴塞电影主编 伽蓝,转载自“巴塞电影APP”
编辑:金少帅 戚宛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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