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巴塔耶的奥秘:禁忌与僭越
乔治·巴塔耶的名字,始终和某种神秘主义联系在一起。然而,他却是个无神论者,其作品处处充满这种奇异“辩证法”。仿佛只有僭越了神学,才能更具诱惑地谈论神秘。“越界”成了巴塔耶的关键词,一方面是要打破学科界限的博学庞杂:作品融汇哲学、伦理学、经济学和文学诸多领域。另一面是生命能量“过剩”的耗费。巴塔耶爆炸式的才华创造,生来就需要这种消耗,才能支撑他去理性世界的“背面”,探寻无序、颠倒、暴力的非理性世界。无论从何种角度看,巴塔耶都应被视为“声名不显”的关键之链,举足轻重的“承启之人”。
他承继了萨德、克尔凯郭尔和尼采等人精神遗产,叛逆气质;又深刻影响了20世纪法国下半叶的人本主义批判走向——福柯、德里达、波德里亚等人无不深受其影响。甚至,福柯的兴趣、气质和思维路径,都可谓巴塔耶的“创造性副本”。他对异质性、边缘化的视点,完全依托巴塔耶的奠基;他的生存美学,快感的享用,都能在巴塔耶的研究里,找到源泉。
巴塔耶经典之作《色情》再版,深入分析了色情作为人类内心生活之重要部分的理论意义。
作者:(法)乔治·巴塔耶
译者:张璐
版本:南京大学出版社 2019年2月
人们拒绝自我封闭的意愿和色情领域,恰好达成某种一致。换言之,色情是生和死的中间项,它是“对生的赞许,至死为止”,把生和死统一在一起。巴塔耶正视我们这些不连贯的个体存在,死亡的诱惑其实就是取消不连贯的封闭隔绝。同时,无论是无性还是有性生殖,其中都包孕着某个连贯性瞬间。前者是在第一个生命体的死亡里,裂变两个生命体的刹那。后者是在精子卵子融合,实现向连贯性的过渡。然而,连贯性的瞬间是无条件的吗?当然不是,它需要暴力的僭越,越过的那些界限,正是禁忌。 色情就是暴力僭越的典型。巴塔耶用三种形式:肉体色情、情感色情和神圣色情来划分层次。它们又归结在一点:“用深层的连贯性感觉替代存在的孤立,替代存在的不连贯性”。从正常状态到色情状态,意味着把暴力引入到我们生命内部,个体不连贯的封闭存在,被打破、消融和摧毁。脱光、赤裸就是标志性时刻,它意味着与封闭相对的“敞开”。“淫秽”则象征了暴力带来的混乱无序,原本绝对个体性的肉体,在色情中被侵入,在融合里消逝,自我丧失。 巴塔耶对色情的划分,取决于对世界的两分:那就是世俗世界(肉体和情感色情)和神圣世界(神圣色情)。那些世俗世界里的禁忌,往往在神圣世界里被系统性地僭越和打破了。如不可杀人的死亡禁忌,被神圣的献祭行为(人牲)所僭越;在系统的、有组织的暴力形式里,战争正是对杀人禁忌的“合法化”僭越——不可杀人,在战争里失效。这就形成了一种别有意味的对立统一关系:禁忌,天然就需要被僭越、打破,而不是“取消”。没有僭越,禁忌就没必要存在,失去了意义。
巴塔耶把色情和献祭联系起来,原因在于死亡是真实的毁灭,色情则用模拟体验来“替代”。“色情中的女性伴侣表现为祭品,男性表现为祭司”。色情的逻辑,也建立在僭越禁忌所产生的敏感、耻感和快感的享用上。“如果构成毁灭的侵犯,甚至是暴力的要素不存在,那么色情行为就更难达到性满足”。色情感,天生和“原罪体验”相关联。它“将人带向达成的僭越、成功的僭越,体验同时又维持着禁忌,为了享受禁忌的乐趣而维持禁忌。色情的内在体验要求体验者具有对焦虑感的敏感性,因为焦虑是禁忌的基础,并且这一敏感性必须强于引导其违背禁忌的欲望”。
你可能还会喜欢:
曾想象天堂是“图书馆的样子”,但博尔赫斯的寓所没什么书
重读《焚舟纪》,发现一个女性主义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