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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 | 北大考古孙华教授聊三星堆遗址新发现

北大发布 2021-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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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2021年3月20日,在成都举行的“考古中国”重大项目工作进展会通报,考古工作者在三星堆遗址新发现6座三星堆文化“祭祀坑”,现已出土许多重要文物。

北大考古全程参与了此次对三星堆遗址的调查、勘探与发掘工作。目前,由北京大学考古队主要负责的三星堆遗址8号坑的发掘工作正在稳步推进中,目前发掘工作已由清理坑内填土层转入清理坑内埋藏层的阶段,专家推测,将有更多新的发现陆续涌现。

北京大学融媒体中心日前对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孙华教授进行了关于三星堆遗址新发现的专访,孙华教授同时也是三星堆遗址考古工作的学术顾问。



专访孙华教授:走近三星堆遗址新发现

采访内容精选
三星堆遗址发掘的历史过程

今年是三星堆学术性发现的第90年,在这90年中,三星堆的考古工作有停滞、有进行也有高潮。四川大学在上世纪60年代就进行了一次考古发掘。当时冯汉骥教授就是认识到它的重要性,就说这可能是古蜀国的首都。

1986年,当地的乡镇企业砖瓦厂烧砖,因为三星堆是凸起于地表的土堆,正好取土,取土的时候就发现了两个器物坑。

这些坑里面埋藏的大量的金玉、青铜、象牙等文物。有许多文物过去都没有见过,这对于我们都习惯了看夏商周的鼎簋壶盘匜这些器物的人来说,有神像、有人像,还有植物的形象、动物的形象,那是前所未见。

但是三星堆那一次发掘只发现了两个坑,由于种种原因,认识的原因,技术的原因、经费的原因,当然还有当时条件的原因,这两个坑之间还有6个坑没有发现,这两个坑的东西是不完整的。

三星堆新发现的发掘工作有哪些不一样

央视直播画面,北大考古队正在8号坑进行发掘

现在我们国家经济腾飞,上上下下人们都高度关心考古,关心我们的文化遗产保护,我们的田野考古水平也有长足的进步,在这种情况下,再发掘三星堆这个最重要的祭祀场所所埋藏的这些器物坑,就有很多过去我们提取不出来的信息会被提出。

现在我们在发掘之前,首先进行了广泛的钻探,对周围的情况都比较了解。知道新发现的6个坑和以前的那两个坑形成了一个整体,周围没有其他坑了。另外我们还知道了这个场所它是先用烧坏了的建筑垃圾红烧土先垫了一层,然后再用纯黄土又垫了一层,先平整的一个场地,再挖下这些坑,再埋下这些器物。

另外我们做了充分的发掘前的技术准备,包括文物保护的现场准备,我们设计并营造了一个保护的大棚,就像一个车间一样,像个厂房,把整个发掘场所罩了起来。

当然我们现在还不放心,我们又在这个房子里面搭建了4个操作平台,也就是4个方舱,它是恒温恒湿的,并且里面有起重的设备等等,有大型的文物出土,可以随时地进行处理,使得发掘的条件就做到了实验室内部的水平,实际上就等于我们把实验室搬到了考古工地上。

另外为了能够更好地更丰富地提取考古信息、更好地保护出土的遗迹和遗物,有关部门还在保护大棚内营建了6个实验室,包括文物保护的、科技考古的,把我们现有的很多很重要的设备、可以在工地上使用的设备,都搬到这些实验室去了。这样就使我们的标本提取、标本保存、标本的记录、标本的处理,乃至于现场保护都有了条件。

此外,这一次考古中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以一个开放的姿态来迎接来自于全国的有声望的考古机构和高等院校。

北大考古主要负责的8号坑工作进度与发现

央视直播画面,北大考古队正在8号坑进行发掘

我们北京大学派出了以曹大志老师为领队的考古队。现在我们的队伍还在8号坑进行发掘。由于8号坑是这一次发现的埋藏坑里面最大的一个坑,所以它的发掘的进程当然就会慢一些。

在过去一个月时间,我们已经发现了一些很重要的现象。考古发掘不是说出很多好的东西,那个是古人留下的,我们只是有这个机会去把它们揭示出来,考古发掘更重要的是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除了那些珍贵的文物,还要看它埋藏的现象,它是怎么埋的?它背后的人们的行为、历史背景都要从这个埋藏现象中得到线索。所以发掘越谨慎越小心,越仔细,就越有多的信息会被我们所得到。

我们现在刚把8号坑上部的填土去掉,进入了器物的埋藏层。这些把器物往往都是已经遭到烧毁的,连同那些灰烬一起埋下去,然后再填土。现在我们已经到达包含着器物和灰土的这一个层面。在这个层面上,我们已经看见了有这样的一些现象,有一些小件的文物已经露出来了,有些玉器已经露出来了。另外更重要的是有一些建筑的痕迹,就是毁坏了的建筑痕迹,露出来了。

就向我们提出了一个重要的线索,这里面埋的东西,有可能是来自于一个建筑内,它和这个烧毁的建筑一起埋进来的,这个建筑有可能是神庙,因为里面的文物都是和祭祀相关的文物,好比神像、人像、人与神之间的那些祭祀用具。当然所有这一切都要等到考古发掘完毕以后,我们才能够知道。

北大考古在三星堆考古工作中的贡献

孙华教授介绍三星堆考古工作中的北大力量三星堆这一次新发现的器物埋藏坑,有许多考古单位和高校也都参与了。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是负责其中最大的8号坑的发掘。现在8号坑已经把坑内的填土揭露完了,开始进入了器物层的发掘。这是北京大学参加三星堆考古工作的最直接的一个工作。

北大考古队在三星堆遗址发掘现场

第二,北京大学参与了三星堆埋藏区所有埋藏坑发现的这些年代学标本的采集和分析工作,因为我们有很好的加速器质谱仪,并且在年代测量方面一直还是享有很高的声誉。我们还参加一些专题的考古研究工作。可能我们的冶金考古这些方面也都会介入到三星堆考古中去。第三个方面,我们北京大学长期从事三星堆遗址的研究、古蜀文明的研究,以及西南考古的研究。我们现在应该说是三星堆文化的研究和古蜀文明的研究的领头单位之一。所以我们要继续做好研究工作,在以后大量的资料出土以后,在资料的整理刊布以及分析过程中,我们可能都会给四川省的考古工作者提供力所能及的协助,并且在这些资料发布以后,我们应该组织能够代表北京大学水平的进一步的专题研究和综合研究。此外,三星堆考古里面有我们北京大学毕业生的身影——三星堆工作站长雷雨先生是从北京大学考古专业毕业的,现在的现场负责人冉宏林先生正在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做博士,并且今年就即将获得博士学位。还有好些其他单位的在第一线的考古工作者,也都是北京大学的毕业生,好比四川省考古研究院天天蹲在坑内进行发掘的许丹阳,就是我们北京大学毕业的学生,上海大学在现场工作的徐斐宏博士,也是我们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毕业的。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人员。

北大校友雷雨(右)、冉宏林(左)接受央视专访


三星堆遗址新发现的意义

我们知道1986年就发现了两个坑,当时已经造成了轰动,现在我们可是一下子新发现了6个坑,它今后出土的文物的总量,完全就可能超过原先的两个坑。文物数量众多,它就会提供给我们更多的研究材料,这是从总量上来说。

第二,从完整性来说,过去我们出土了两个坑,如果8个坑是一体的,都是神庙里的东西。那么过去那两个坑里面埋藏的东西就只是2/8,它是不完整的。我们的学术界依据这不完整的东西,已经写出了几百篇论文,写出了几十部书,可能很多的推论都不一定是正确的。

这一次我们可是完整地把这8个坑全部都发掘了,它就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完整的可能是当时神庙里面的那些神像、人像,那些祭祀用具,这样我们就可以根据这些材料复原当时的礼仪空间,并且去推测背后的人和事。

第三,这8个坑位于三星堆城址的南部,位于穿城而过的河南面。北面有可能是宫殿区,南面正好是祭祀区宗教区,那么它正好位于祭祀区或者宗教区的核心,它对于我们认识三星堆这个区域的功能,认识整个三星堆这个古城会提供很多重要的信息。

三星堆的这些新发现和以后可能带来的新的研究高潮,会对我们认识古蜀国的文明提供一个新的契机。

三星堆文明对中华文明的贡献

根据现有的研究,我们可以知道三星堆文化它不是凭空产生的,它也不是一个所谓的失落的文明,从来没有失落过,它一直延续下去了。这个文明的产生,是在中原文明、在中国的黄河流域的文明和长江流域的文明共同作用下产生的。它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从很远的地方好比西亚北非那么遥远的地方过来,它的直接来源就在旁边。

三星堆文明与中原文明的关系是一个子体与母体的关系,它来自于长江,黄河的文明,来自于当时的二里头文化。

所以三星堆文明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在模仿,但是也在自己创造,最后形成了具有自己文化特点的东西。三星堆文化它后来转化为十二桥文化,最后又转化成巴蜀文化,然后又融汇到秦汉文化里面,成为多元一统的一个最好的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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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来源:北京大学融媒体中心、考古文博学院

视频:北大融媒体中心

推送责编:西里、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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