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DFA电影节（下）|范俭：长片竞赛单元评委会大奖是对我10年坚持的最大鼓励
中国导演第一社群
“从一开始，这部电影就以一种诗意、亲密、有力的方式探索了人类经历的复杂性。拍摄一部关于诗歌的影片而又不陈词滥调，实属不易。但该作通过拍摄一个敏感而非凡的女性做到了这一点。”这是IDFA纪录片电影节最重要的长片竞赛单元评委对《摇摇晃晃的人间》的颁奖词，近10年入围该单元的中国影片只有三部，此次是继《归途列车》后中国纪录片再次获得如此分量的奖项，而它的导演正是纪录片导演，范俭。
一个诗人的诞生
范俭执导的《摇摇晃晃的人间》不仅仅展现了一个女人的离婚故事，它也是对一个女人情感和欲望的挖掘和再现。整部影片用唯美的画面和余秀华的诗遥相呼应，为观众展现了一个女人敏感、沧桑的内心世界。
聊到新片在海外的反响时，范俭用“热烈”来形容现场观众对于作品的支持。“前两场上座率都很不错，第二场甚至在放映前就卖光了。后面三场我没去，不过听说效果也不错。”更令范俭感到意外的是，这次还有部分荷兰观众是奔着他的名字而来的。原来，有人之前曾看过范俭前作《活着》，为了这部新片，特意从其他城市来到阿姆斯特丹的放映现场，与导演交流。
2014年构思选题的时候，范俭就曾想过要拍一个非职业诗人，“我想拍一个人，工作和生活状态和诗歌截然相反，要有很大差异”。之后，优酷找到范俭，让他去给余秀华拍一个短片。然而经过接触，范俭发现她有更多值得表现的空间，于是提出要为她拍长片，优酷欣然支持。
范俭找到固定合作伙伴加入到剧组，如果提名字，观众未必熟知他们，但这些人各个来头不小。摄影师薛明拍摄过多部纪录片，经验丰富。法国剪辑师马修，是贾樟柯的御用剪辑师；声音设计李丹枫，是毕赣新片的录音指导；调色师是台湾的阿凯，他曾为《刺客聂隐娘》调色；台湾著名作曲林强也答应助阵此片。而海报设计师陆云帆，为这部片子提供了强力的视觉支持。
陆云帆作为《路边野餐》和《塔洛》的海报设计师，在创作《摇摇晃晃的人间》的海报时，委实一番“折腾”，最初用实景图设计，没有惊艳的效果，于是范俭提议改用手绘。之后，陆云帆画了一个裸女，裸女被映在一张墙上，然后这堵墙放在了实景里边。范俭看后，觉得这幅画很有意思，于是形成了全手绘的海报版本。“我期待的效果是能抽象一点，写意一点，这款海报符合我的这些要求。”
从影片的气质来看，无论是从余秀华的故事还是诗歌本身，都能够在这幅海报中找到相对应的解读。经过拍摄、录音、剪辑、调色、创作海报，他们和范俭共同塑造了一个相当有可看性的诗人形象。当然，制片人团队也为项目的成功运作立下汗马功劳。
生活中的余秀华比作品里看到的更直接
《摇摇晃晃的人间》的主角余秀华是一位民间诗人，成名后的她做出了一个“大胆”决定——和自己结婚近20年的丈夫离婚（还差几天就是20周年）。
谈到余秀华的这个决定时，范俭表示,“她很早就动过这个念头（离婚），以前是因为经济不独立，她自己没法儿照顾自己。但经济独立后，她离开了那个封闭的村落，接触到更广阔的世界，这对她触动很大，也加快了她离婚的进度。”
2015年深秋，余秀华正式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范俭事后才被告知。去民政局办离婚证前一天，余秀华通知范俭。范俭和摄影师火速从外地赶到余秀华的家乡，夫妻二人已经完成了离婚手续，正从民政局出来。尽管过程没有捕捉到，但离婚后夫妻二人的状态和对话恰好是对他们关系的一段总结，成为影片的亮点。
他提到余秀华在离婚前经历的挣扎，“她向周围人咨询，问我,我也不会回避，我就把我的真实想法跟她说了。”
范俭口中的“真实想法”，指的是自己的姐姐和余秀华相似。他的姐姐也经历了一段煎熬的婚姻，离婚后姐姐得到解放。范俭的想法会对余秀华的决定产生多少影响，他也不知道，但交流中，他发现余秀华的意志很坚决，其实她早就下定决心了。
谈及对余秀华的印象时，范俭表示，生活中的她比作品里看到的更直接，甚至，有些“口无遮拦”。“拍摄间隙，我们大多数交流都是‘不正经’的，跟她熟了你会发现她是一个相当能开玩笑的人，她也经常拿我和摄影师开涮。”
为数不多的正经，多半和母亲有关。在影片《摇摇晃晃的人间》拍摄期间，秀华的母亲不幸被诊断出肺癌晚期。一年多后，就驾鹤西去。余秀华看完影片后，感谢影片记录了那么多人和事，并感叹物是人非，有些伤感。
中国纪录片人要有国际视野
实际上，这不是范俭第一次来参加IDFA，10年前他的作品参加展映单元，对他来说是一次打酱油的经历，“当时很震撼，感觉差距真的挺大的”。而10年之后，那个只能看着别人领奖的导演，也站在了颁奖典礼的舞台之上。
跟范俭聊起此前的荷兰之行，他觉得很有趣：“其实念颁奖词时，我就猜到了，因为里面提到‘诗歌’、‘女人’俩词，可不就是我们的片子嘛！不过真的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念出来，我很还是激动。”他还记得上台前，坐在他前面的中国评审赵琦主动向他伸手祝贺的场面。
采访中，记者和范俭聊到中国纪录片的发展环境和方向。他认为，整体而言，中国纪录片在国际舞台上正在获得更多关注。“从2008年开始，越来越多人开始到阿姆斯特丹参加提案会（相当于创投会）”，范俭透露，自己之前的几部作品也有过海外融资的经历。“国内导演应该扩大国际视野，只有这样，才会对相关的体系、规则有所了解。”
“最重要的是坚持”，范俭特别强调。他说，自己奋斗10年，才换来如今的成绩，对于年轻导演而言，应该要有勇气跨出国门，去为自己的作品谋得更多发展机遇。“其实国外现在不仅仅关注中国故事片，他们同样会关注中国纪录片。”面对越来愈多的发展机遇，范俭用开放的思路经营着自己的纪录片事业。他在国际舞台的成功，似乎也为中国纪录片人的发展，提供了一个崭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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