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金马影帝涂们 │ 靠近表演而远离演艺圈

作者/张晓迪

在我们习惯的概念里，电影是带着梦幻色彩的，《老兽》这部电影却拍的非常真实，用一个小人物勾勒、反思大时代经济高速发展下的问题，新晋金马影帝涂们在影片中毫无表演痕迹的再现了一个可悲、可恨的人物形象，他的塑造真实到让我们感叹，“谁的生命里还没出现过几个混蛋呢。”而这个老混蛋又是非常立体丰满的，让人气愤，也让人无奈。

用细腻演绎粗野

涂们，内蒙人，有着三十多年的表演资历，最深入人心的是他塑造的各种“草原王爷”形象；《老兽》，英文片名《Old Beast》，也就是老混蛋的意思。霸气王爷演绎粗野老混蛋一举拿下金马影帝，一时间，所有镜头都对准了他，涂们引起大家热议的不光是他得了影帝，他竟然还在颁奖典礼上睡着了。事后他笑说，“确实是困了”，影帝也是real真实可爱。

涂们在《老兽》中饰演的角色叫“老杨”，从财富时代的乍富阶级变为破产赋闲的游民，因挪用老婆的手术费被子女绑架，一怒之下将子女告上法庭。

《老兽》将故事背景放在内蒙古鄂尔多斯，一个曾经在经济高速发展中被奉为神话，如今几乎沦为鬼城的地方，影片中老杨曾是这个城市的地产投资者，想当年也是过过好日子的，粗人乍富，吃喝嫖赌，这在老杨身上一样没落下，但财富如梦境般灰飞烟灭之后他并没有醒过来，电影便从这里讲起。

“老杨是个失败者”涂们说，但他的形象是真实而丰满的，有钱的时候他并不吝惜为家人、为朋友花钱，甚至没钱了也要死撑着对朋友仗义，可另一方面他把瘫老婆扔在家不管去跟小三乱搞，还偷了儿女们给老婆做手术的救命钱，他在自己投资过的烂尾楼里撒尿，也惨到拿不出一分钱买顿早饭，他在财富时代里张狂过，又被命运捉弄到一败涂地，他粗鲁固执的把自己活的特别窝囊，也让儿女们恨得牙疼，他不愿醒来，又或许根本不敢醒过来。

这个没能逃出时代裹挟的角色非常吸引涂们，出于对职业的突破性挑战和对角色的喜爱，涂们接了这部戏。

《老兽》导演周子阳，80后，此前从未执导过电影，涂们说他通过朋友要到自己的联系方式，通话后便赶到呼伦贝尔来，两人在一个雪花漫天飞舞的夜晚小酌两杯，聊的特别投机，事情就定下来了。他说，“一部作品跟导演岁数没多大关系，是否第一部或者第几部也没多大关系，往往有些导演、艺术家们的第一部是最好的。从事这行这么多年，我知道他的想法就足够了。”

涂们坦言和周子阳的合作过程非常顺利、愉快，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位年轻导演的喜欢，称赞他“有才华、有想法，开通阔达。”

确定出演老杨之后，涂们便开始为角色准备起来，以往的王爷形象不用演也已经手到擒来，而这个张口闭口“他妈的”的老杨，如何把他的内心外化，涂们是下了功夫的，他说，“我把他当成心事去揣摩，老杨是一个粗野的、智商情商都不高的人，我就琢磨这种人的行为举止，我追求的表演方式就是逼真，特别逼真。”

涂们说演员的必修课就是观察生活、观察人物，每当看到一些特征显著的人就会感兴趣、好奇，然后把他储存在自己的记忆仓库里，需要的时候可以把这些库存调出来用，“老杨”这个人物就是很多形象凑成的。

由于导演要求所有角色说当地方言，也就是大家戏称的“鄂普”（鄂尔多斯普通话），其他大部分演员包括导演本身就是鄂尔多斯人，涂们便从生活中开始用鄂普跟大家交流。片中的“老杨”爱打麻将，本不会搓麻的涂们就一边学打麻将一边用鄂普跟大家聊天，在潜意识中把自己变成老杨。

涂们说，“你要是足够了解社会的话就会发现，老杨这样的人是普遍存在的，不一定只在某一个地区。”他也希望大家能够通过这部电影关注到社会中这群人的生活状态、心理状态。

演艺圈，从靠近到疏远

涂们是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毕业，正经的科班出身，但不拍戏不宣传的时间里他都生活在家乡呼伦贝尔，仿佛与影视圈没什么关系。

曾经，涂们和时下的很多年轻人一样从家乡出走，放弃上了一半的内蒙学校考入上海戏剧学院，我们以为这是出于对表演的热爱，可是他说，“那时对上海有些碎片式的记忆，比如它是资本家的乐园、冒险家的乐园，什么华人与狗不得入内，十里洋场等等，就很想去看看，这比上学本身还有吸引力。刚好上戏有个招生消息，我的年龄也还够，就去了。”

涂们说那个时候正风行上大学，“在上海读四年书，我总觉得是个好事。”

但真的开始了上海的求学之旅，他却直言那时自己并不喜欢表演，尤其早期那种无实物的、对着空气的各种表演让他觉得很痛苦，太假了，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再怎么努力老师也不满意，好在当时他对自己也没什么高要求，日子也就那么过去了。大三的时候涂们接了个角色，对影视还处于懵懂期的他觉得摄制组的生活挺好玩的，心想以后能够有一个小角色找到自己，有戏拍就可以了。

在慢慢的积累，特别是后来进入角色、开始尝试塑造角色以后，当人物渐渐真实起来，涂们才终于对表演有兴趣了，这种真实的状态是他此后演艺道路上一直的追求，“我们现在的表演和十年前不一样了，更需要你逼真的表演，更加贴近生活，也更加让人看不出来表演的痕迹来。”

2013年在电影《止杀令》中扮演铁木真

然而在外面发展越来越好的时候，涂们又开始和影视圈保持距离了，“已经很多年了，不工作的时候我生活在呼伦贝尔，既不在呼和浩特，也不在北京，生活中接触的圈子不再是影视圈，不再是和演员、导演交往。”他说自己倒不是因为不喜欢这个圈子，但社会是多元的，“有的人生活在国外，有的人生活在海边，那么我的选择就是故乡。”

不管生活在哪里，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涂们喜欢跟年轻人接触、交流，他说电影是个年轻的艺术，也是年轻人从事的行当，觉得跟年轻人在一起对自己也是一种学习，“我的朋友都是80后，甚至是90后。作为演员你不能挑年龄层，你不能嫌人家小，也不能嫌人家老。每一个阶段都要有交往，有交流，才能够更全面的了解社会。”

《老兽》这部电影马上就要上映了，关于对电影的期待，涂们说，“口碑！大家爱看，觉得这样的现象似曾相识，觉得人物可信，那我们就成功了。”至于票房，他笑言那就是片方的事了。

-END-

上期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