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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万多张老照片还原出三十年代北京城 ,数字王国都为《邪不压正》做了什么?

烟熏丁尼生 导演帮 2021-03-21


|| 姜文导演的《邪不压正》已经上映一周有余,引起诸多反响和争议。即便有人不喜欢姜文的作品,也不得不承认,姜文的“北洋三部曲”中呈现出的“鹅城”、上海和北京,皆是一幅迷人的历史画卷。而这次,姜文为观众呈现出的,他心心念念的北平时代风貌,也足够令人折服。



影片中一开篇的玉树银花北京城已是惊艳,其后为观众呈现的是绝对真实的老北平风貌。层层叠叠直至天边的四合院屋顶,李天然和朱潜龙的飞檐走壁,以及那座上映前刷满存在感的金门大桥,无一不让人感慨画面的真实。而这些镜头,其实都由好莱坞视觉特效巨头数字王国(Digital Domain)大中华区团队打造。


数字王国的艺术家们,用精工细作的方式,为影片打造了476个镜头。这476个镜头,是“看不见的衣服”,虽然观众难以从精细的雪花上和李天然鞋子的尘土上,发现那些独属于特效工作者的秘密。但它们却真真切切地活在了故事的背景里。

 

“视觉特效的精妙之处正在于,它将电影实拍无法达到的效果借助技术展示得栩栩如生,天衣无缝。”在《邪不压正》上映之时,我们采访了《邪不压正》视效总监,数字王国大中华区创意总监周逸夫,与他聊了聊关于“看不见的衣服”的秘密。



用细节征服导演

 

在姜文眼中,四九城对他有着特别的意义。而《邪不压正》对北平的还原,也不仅仅是原版复刻,更多的是如孟元老书写《东京梦华录》回溯开封城一样,在视角和美感上,重新构建在姜文和一代人心中的“老北京”。

 

为了让1937年的北京城能够承得起《侠隐》这个故事,姜文几乎联系了业内所有知名的特效公司,分别进行测试。而数字王国则在过五关斩六将后,拿到了最多的特效镜头数目。数字王国是凭什么通过了姜文导演的苛刻考验?《邪不压正》视效总监周逸夫向我们透露了他和姜文的沟通秘密。

 


“我们当时做的测试镜头是钟楼的戏。当时导演给我们提了一个要求:我们现在拍的钟楼,是2000年的钟楼,而我想让他在镜头里变成1937年的钟楼,至于1937年的钟楼是什么样子,自己想吧。”

 

构建一个钟楼,对于曾经参与过《头号玩家》《复仇者联盟3》的数字王国团队来说,能有多难?周逸夫觉得,难,不在于简单地构建一个钟楼,而是在美术上向导演的需求所靠拢。

 


“当时导演也对我们讲了,1937年的北京钟楼,有一些破败,但并不是一个废墟。它会稍显破败,但特别干净,有一些杂草。它是一个精致的古董,一个出土的文物。”而如何将这个存在于导演脑海中的“精致又破败的古董钟楼”,真正从画面构图、光影处理、细节揣摩上,让所有观众都能从视觉上,直接感受到这座建筑曾经的华彩,与如今的寥落,这才是视效团队真正要用心的地方。

 

精工细作,于无声处见细节,才是“讲究的根本”。

 

《邪不压正》的特效被称作是“看不见的衣服”。从这部电影里,所有观众感受到的,是最为美观和最贴近真实的北京城。《邪不压正》并不是一部《阿凡达》式的特效大片。特效在电影中起到的作用,更多就像是水墨画里的留白和余韵,看不见,摸不着,但却不可或缺。

 


影片中为了实现“飞檐走壁”的效果,搭建了4万平方米的屋顶。而远景的延伸则由特效团队完成。三维模型与拍摄的实景的结合,讲究的是严丝合缝。实景的信息数据被扫描进电脑进行匹配,得到这个场景里建筑物的位置信息和周边延伸环境的数据资料。特效团队按部就班地把一个个建造好的四合院模型排列组合,于是在延伸场景里,无论镜头怎么转动,他们都能得到准确的建筑物露出画面。

 

同时,出于剧情需求《邪不压正》全片涉及大量雪景镜头。由于姜文导演深知雪景特效不易做出效果,一度删掉了大部分相关镜头,但在看过数字王国打造的逼真雪景后,导演却立即决定“召回”删除的镜头。《邪不压正》中的雪景,即便将积雪模型放大10倍仔细观察,雪体仍然保持表面颗粒分明,而逼真的纤维和尘埃同样覆盖在建筑物上,可以说是质感“讲究”的极致了。

 


谈到在《邪不压正》中最重要的工作,视效总监周逸夫认为,团队对于美术的把控,其实是影片中最重要的部分。“比如说,场景延伸,这其实是特效的基本功,那么为什么会选中我们?在镜头中,一个人在屋顶上奔跑,具体应该在哪里加树,树长多高,叶子有多茂密,其实更多地是在考虑美感的问题。”

 

在整个影片中的特效镜头中,姜文尤为重视的,就是四九城。影片中的城墙有多高,九大城楼的长宽高比列,在画面上是否协调。“如果说什么是影片中最大的挑战,那就是北京城的还原了。”

 


抠细节,成为整个特效团队工作的“根本”。在特效工作刚刚开始时,导演跟特效团队进行了详细的沟通,勾画了整个电影镜头可能会涉及的区域。“比如我们的故事发生在干面胡同,从这个角度开始,我们会看到故宫、三大殿、白塔景山、钟鼓楼……”

 

对北京城的还原,历史是基础,美术是上层建筑。特效团队依照卫星地图坐标,建立了一个百分之百真实的老北京布局。“每一个四合院都是对着地图上的房子去摆放的。老北京的城楼平均高度是11到12米,我们所有的特效建构,都是按照这个来的。”为还原《邪不压正》里的北平,数字王国的团队用特效“搭建”了6000栋房屋;“栽种”了超过12,000棵树木;搜集了20世纪30年代的北平城照片多达一万张。

 


但真实,对于电影来说,还远远不够。“布局是绝对真实的,但在镜头里面出现的画面,构图就不会那么好看,这是肯定的。比如说从地图的角度看来,白塔会被景山挡住,那这个怎么办?只能人为的把白塔挪出来一点。”而调控的尺度,则是完全需要人为把握。在影片的调适过程中,特效团队每一周都会与导演进行沟通,对新提交的镜头进行审核,而导演则会从逻辑和美术等各方面,与特效团队再次磨合,以达到想要的效果。

 

比起曾经参与过的《沉睡魔咒》等好莱坞电影,周逸夫笑称,与姜文导演合作,并不比好莱坞的工作更为轻松。“在参与好莱坞工作的时候,我们只要将特效做的足够真实,就可以过关。到在姜文导演这里,做的足够真实只是基本要求,还必须要在美感上,也达到导演的要求。”而最终,数字王国也为《邪不压正》做出了真正“看不见”却又天衣无缝的视效外衣。

 

工业式制作,灵活式沟通

 

在中国电影逐渐走向重工业道路的同时,导演对特效的倚重也越来越大。但在传统的科班教育中,特效并不是导演之路的必修课。在当下特效飞速发展的时代,如何把控一部电影的特效质量,就成为了一个常被提及的问题。

 

虽然特效行业,如今市场被观众苛责为“国产五毛特效”,但周逸夫觉得,导演对特效效果的了解和把控不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以数字王国曾经参与过的电影为例,《头号玩家》的特效制作,花了四年半来制作特效镜头。而国产电影《邪不压正》的制作周期在五六个月,而同期的《大泼猴》使用了将近两万个特效镜头,制作时间在8到10个月左右。这三部作品,在时间和效果上都各不相同,如果要强行抹去时间,仅以后期效果进行对比,是并不公平的比较。

 

“通常,导致一个影片特效不够好的主要原因,并不是沟通不足,而更多是时间问题。如果《邪不压正》再多给我们五个月的时间,那么我们可以做出更多的镜头。但同时,时间拉长,预算本身也会翻倍。”

 


于是特效的质量可以很直接地推出一个等式:影片的特效预算,影响了特效制作的时间,进而影响了影片的质量。而国内电影的预算不足问题,是因为中国电影目前仍然是面向中国观众。国产影片没有办法通过全球票房,来承担起好莱坞式的预算开销。

 

周逸夫毕业于美国南加州大学电影学院,曾参与迪士尼电影《沉睡魔咒》,于2014年开始与漫威创始人史丹李共同创作超级英雄题材内容。“我从美国回来时,告诉自己的第一件事是,调整好心态。美国的特效电影可以做一年,但中国的电影只能做半年,这不是导演自己能决定的事,而是受整个市场环境所限定。如果说哪一天国产电影可以在全球同步上映,那么自然,国产电影的特效也就有了更广阔的空间。”

 


数字王国有着显赫的过去。它成立于 1993 年,创始人之一是《泰坦尼克号》以及《阿凡达》的导演詹姆斯·卡梅隆,在2012年被香港奥亮集团(后更名为数字王国集团)收购。一流的特效团队,让这家公司在多个领域都蓬勃发展,比起传统的电影特效,数字王国具备更广阔的视野,和更强的适应能力。

 

从美国归来的周逸夫表示,即便特效成熟如好莱坞,它同样有自己的问题。“比如特效团队会按照导演的要求做完这个场景,但镜头好不好看,则是下一个工作环节的事,虽然它具备了足够的工业流程化,但也在各个方面限制得非常死板,不够灵活。”

 

而当面对中国市场时,数字王国的团队也会选择跟随市场潮流,以更灵活,更中国式的沟通模式。“好莱坞和中国的导演虽然有很大不同,但其实各个导演风格,每一个地区都有自己的行为模式。既然特效团队是为国产影片服务,就必须得想办法调整自己,去满足导演和片方的要求。”

 

技术和人才在特效行业内的流动,已经成为常态。如今的国产电影特效制作团队,早已具备了在技术上追逐好莱坞的能力。但电影工业的建成,则非旦夕之功。在中国逐渐成为全球第一大电影市场的路上,相信会有更多的特效创作者,为电影工业这座辉煌之城,增添更多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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