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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姜色》:藏区不再神秘后,普通人的情感更让人着迷

林蔚 导演帮 2021-03-21



松太加执导的第三部藏语电影《阿拉姜色》今天在全国公映。和其他九部新片同档竞争,《阿拉姜色》的排片仅0.6%。截至今天下午四点,影片的票房成绩为39万。与去年《冈仁波齐》首日161万的成绩有着比较大的差距,更不用提《冈仁波齐》最终一个亿的票房表现了。


虽然猫眼、淘票票等评分尚未公布,豆瓣上《阿拉姜色》7.6的评分侧面说明了影片过硬的质量。可是低量的排片,未能有吸引大众视线的宣传发行策略,很有可能会让《阿拉姜色》在电影市场中的声量日益渐小。


同样是藏区题材,同样是朝圣之路,甚至同样的独立制作,但不同于《冈仁波齐》的去叙事化、记录风格,《阿拉姜色》说的是风土之上,普通藏民间的人情暖意。


当藏区不再神秘,符号和风景的堆砌退场,转而大写的人置身前景,或许这就是《阿拉姜色》在今年上海国际电影节备受青睐,拿下评委会大奖和最佳编剧的原因之一。


今年,我们看过了文艺电影《小偷家族》近亿元的优异表现;去年也有《冈仁波齐》依托市场大盘以及精准的营销获得的良好成绩。或许,文艺电影或小众电影的推广,更重要的在于找准定位,用更商业化的方式为精良的内容助力。


毕竟,《阿拉姜色》这杯美酒,暖心也暖胃,是寒冷深秋里的一个不错选择。




一诺千里


据说,藏区是一个镜头随便摆都能拍出优美或震撼人心风光的地方。藏区的神秘和魔幻、宗教的信仰与力量,大抵在《盗马贼》、《皮绳上的魂》、《冈仁波齐》等片子里一览无遗。


如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松太加在《阿拉姜色》里,将风景淡化,让宗教变得日常且自然,讲了一个更普世的、关于承诺以及承诺延续的故事。


影片开头便为罗尔基一家的女主人俄玛设置了一个困境。


一天深夜,半夜被梦魇惊醒痛哭的俄玛,已身患癌症。她向丈夫罗尔基隐瞒了病情,提出要从嘉绒出发,徒步到拉萨朝圣的愿望。从嘉绒到拉萨有多远?每天徒步朝圣大约只能走5000米,完成整个朝圣过程需要七至八个月的时间。


出发前,俄玛回娘家看望了父母,以及上一段婚姻留下的儿子诺尔吾。朝圣的路途上,起先结伴的两位姑娘先后离开,获知病情的罗尔基寻到在上路的俄玛,儿子诺尔吾也逃学跑来要跟着俄玛。



故事的发展在此时完成了第一次的转向。一段信仰的朝圣之路内转为一个家庭故事。“后爸”罗尔基显然与非亲生子诺尔吾不熟悉。俄玛在去世前道出了她要朝圣去拉萨的原因,是为了履行与同样因病去世的前夫,一同去拉萨朝圣的承诺。


这个未尽的承诺,是整个故事往前发展的核心动力,但也是罗尔基心中的一个坎。影片过半后,俄玛去世。罗尔基和诺尔吾之间的联系纽带断了,他们两个成了生理学意义上的陌生人。



到这里,故事的发展完成了第二次转向。第一承诺者俄玛已身亡,承诺如何延续,这对非亲生的父子关系又将走向何处?


种种疑问的解答,落到了影片真正的主角罗尔基与诺尔吾的身上。在外人看来,他们是父子关系,可在他们心里或许从未正视过两人在情感上的联系。


罗尔基试图送诺尔吾回家,未遂。反而逼着他讲出了心中那句话,“你不喜欢我,才不让我去你家”。罗尔基倚在墙边,捂着他和俄玛的照片,第一次闷头大哭。


事情的解决,充满了老天的安排。罗尔基带着诺尔吾、和一头驴妈妈刚过世的小驴一同走向朝圣之路。新结识的友人问他,为何带着小驴?罗尔基讲,也是缘分。想来确实,他与诺尔吾的关系,诺尔吾与小驴相似的命运,不用排斥和猜疑,都是缘分。



影片最后一个部分,两个人,一头驴。外人眼中的父子关系,似乎也在一步步内化。罗尔基帮睡着的诺尔吾整理衣服,给他买保暖的衣物,教他男人要走在前面,不要跟随,甚至为他剪发。


影片的结尾,留在了他们进拉萨做准备的地方。诺尔吾悄悄收起并粘贴在一起的父母照,被罗尔基发现。罗尔基承诺进拉萨后,会把两人的合照供在寺庙里,随着剪刀簌簌,头发飘落,影片黑幕,结束。


朝圣归来后,这对“父子”会如何结局,松太加留下了最大的疑问。


藏区是枝裕和?!


《阿拉姜色》是藏族导演松太加的第三部导演作品。松太加曾是万玛才旦一系列影片的摄影和美术指导,从2011年的《太阳总在左边》起,开始了他的导演生涯。


有人说,松太加的作品像是从藏区那片土地上直直生长出来的。不需要奇观性的展现,也不需要过多的背景说明,他把镜头对准人以及复杂的人性,讲的是能让全世界共情的故事。


人性得以彰显的故事有很多,松太加把镜头聚焦在了“类家庭”的关系探讨上。《太阳总在左边》里,将亲身母亲碾压致死的主人公尼玛,在朝圣的救赎之旅中,与一位老者间形成了类爷孙的关系,当然尼玛在路上如何救赎自己,处理自己与身亡母亲的关系也是一个重点。


(《太阳总在左边》)


2015年的《河》里,一家三代(出家的爷爷,不理解爷爷的父亲,强行被断奶内心危机的小女孩央金)间并不外露的内心里,涌动着情感的波澜。


被问起为何对人在家庭中的困境如此有感,松太加坦言,他自己来自于一个完整且温暖的家庭,创作的意志或许来自于无意识。


松太加的创作已脱离了地域的局限,虽说是藏区题材,他在做出的表达选择上充满了东方美学的韵味。有不少人说,《阿拉姜色》的后半段,探讨的家庭关系类似于是枝裕和的《如父如子》,乃至于还有言论将之比为藏区版的《小偷家族》。



创作者易被类比的命运,怕也是有着惊人的巧合。毕竟在早期,也有人乐意将是枝裕和与小津安二郎做类比。


松太加影片中的东方美,是股暗涌在静默中的力量。《河》的结尾处,生病的爷爷不愿呆在医院,儿子和孙女央金把他带回家。路上他们遇到了雨水,一家三代坐在一起避雨后,一同看着眼前流淌的河……


(《河》)


《阿拉姜色》里,快要死去的俄玛拔掉了插在手背上的针管,慢慢去摸索罗尔基的手。镜头跟随着俄玛的手移动至罗尔基的双手,因拔针回流而出的血液,被罗尔基的眼泪冲淡。夫妻间的情深意切用含蓄、细节的方式表现。


“阿拉姜色”,其实是藏族一曲祝酒歌的名字。大概的内容是在说,邀您共饮这杯酒。据传这个片名源自罗尔基的饰演者容中尔甲的提议。阿拉姜色,曾在影片中回响起几次,其中着墨最多的场景,是一家三口围坐在篝火前,逗生闷气的诺尔吾开心,也是影片中最有亮色的场景之一。



如果真把《阿拉姜色》这部影片比作一杯美酒,它也是醇厚回甘颇佳的那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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