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故事筋骨，如何给“鬼吹灯”注入真实气？ | 专访《怒晴湘西》导演费振翔

《怒晴湘西》这部“开年第一部鬼吹灯”作品终于迎来了结局，在今年的国产剧中，成绩颇为出彩。“鬼吹灯”这一盗墓大IP，在经历多番改编混战后，大浪淘沙，也终于筛出了一批有亮点的影视作品。

而《怒晴湘西》以独特的特效画面，和短小精悍的剧集，在这批作品中脱颖而出，为超级网剧的特效树立了标尺：

网剧和电影的特效质感究竟有多远的距离？

《怒晴湘西》以自己的质感现身说法：可以近乎于零。

这一点也是导演费振翔的希望：通过越来越多的优秀作品，重塑观众对网剧特效的印象。在采访中，他提及《权力的游戏》《纸牌屋》等美剧，也谈及当下在好莱坞，流媒体网络剧集和电影的壁垒趋近于无的问题。

然而，对于国内的作品来说，仍然需要许多优秀的作品奠基铺路，逐渐以出色品质，让网剧的受众印象，真正得以扭转。

更上一层楼的超级网剧特效

要扭转观众对网剧的画面印象，难度在何处？费振翔表示：第一层困难在于时间。

剧集因为时长比电影要长，制作一贯以“时间紧，任务重”著称。当下电影的时长约为90到120分钟，而特效镜头的总长度约有30分钟左右，特效团队有相对较长的制作时间精工细作，也更容易在技术上完成一些突破。

但对于剧集团队来说，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工作量，就实属不易了。费振翔提及，像《怒晴湘西》的时长有630分钟，有370分钟都是特效镜头，只能有半年时间来完成。同时，由于整个团队的认真，要求运镜、画面、光影的视效级别，都需向电影质感看齐，这就更大地提升了整个项目的困难程度。

第二层困难在于：《怒晴湘西》和传统网剧特效要求迥然不同。

费振翔师承管虎，整个7印象团队的创作在管虎导演的带领下，对于画面和作品主旨，有着一致的追求：只有极度逼近真实的画面，才能使作品具备现实风格。所以虽然在特效方面花费颇多，观众在现实中也不可能真正面对六翅蜈蚣等幻想生物。但剔除传统剧集特效中虚幻飘忽的玄幻色彩，将生猛灵动的视觉观感与观众惊悚恐怖的感官体验结合到一处，“蜈蚣”自然也就在观众心中活起来了。

网剧作为作品，不应当被流媒体平台而局限，随着视频网站近些年的发展，杜比音效高清画质等各个方面都在提升，而超级网剧作为当下网剧的创新者，更理所应当在这方面有所突破。费振翔对于《怒晴湘西》的要求就是：不要让观众感觉到，这只是一个适合在小屏幕上播放的作品，而能匹配更高质量的大银幕。

事实上，《怒晴湘西》在这一点上表现出众。此前《怒晴湘西》与豆瓣合作，在电影院播放了部分剧集，在大银幕上播放的效果，得到了在场观众的好评。

真假动物：全靠时间+配合

要在画面上突破一个新的层次，在实践中需要实打实地满足诸多硬件条件：大量的现场实拍必不可少，诸多动物设计必须达到高完成度，以及导演对现场的把控和大场面调度的能力。

从《黄皮子坟》拍到《怒晴湘西》，动物都是剧本中的一个重头戏。从纯属幻想的六翅蜈蚣大战怒晴鸡，到鹧鸪哨和狼的生死对决，剧组都在拍摄过程中尝试了大量的实拍。当然，随之来的苦难也不少，比如说最危险的——狼。

跟动物拍过戏的导演都知道，要调动动物究竟有多么困难，在剧组决定百分之七十都要用实拍的一刻，大量的时间和人力成本已经提前预支。“和动物拍戏，就只能耗着，看它心情。”费振翔笑道：“那一天真是很漫长，狼要吃肉，吃了四五只鸡，还是不动，因为吃饱了又困了，所以你还等它睡觉。”

不过，至少在狼在雪地上真的跑起来那一刻，他觉得，这一天的等待，值了。

除了实拍之外，像怒晴鸡这样对动作要求更多的生物，剧组使用了机械来配合。由于毛发在视效中难以实现，怒晴鸡的效果又不能通过真鸡出演，所以镜头在和机械控制方面同样要得以配合。特效画面、机械仿真搭配实操，从《黄皮子坟》到《怒晴湘西》，大量动物的镜头基本均由这几种模式配合解决，实现了生猛灵动和真实性两方面的画面需求。

费振翔喜欢动物在镜头里“活”起来的那一刻。他当时拍《黄皮子坟》，特意以主观镜头的模式模拟了黄鼠狼的视域。“黄皮子两个眼睛是可以动的，一个是定焦，一个是变焦，这是现实中鼠类真正的视觉感受。它可以左眼看得近，右眼看得远。”

拍《黄皮子坟》给了费振翔一个启发，所有的动物在剧集里以拟人的视角出现，会让剧集增添更多的刺激感，于是《怒晴湘西》就出现了巨大的蜈蚣盘踞在炉鼎之上，以诡异的色调视角，扫视着在角落闪避的主角，让观众仿佛被吸入了阴森恐怖的地宫之中。

穿针引线人物戏

《怒晴湘西》的特效成为了这部剧的“地基”，在短短21集里占据大量镜头，起到了扛鼎效果。但有轻则有重，观众对于一部剧的质量，不仅仅局限于特效，人物的塑造，往往会在第一时间吸引住观众的视线。冒险类题材，观众大多是从主人公的视角出发，感受一路的惊险刺激。在《怒晴湘西》中，潘粤明饰演的卸岭魁首陈玉楼，自然成为观众关注最多的人物。

费振翔自己发自心底地喜欢这个角色。“很多人说，陈玉楼没有总把头的威严，但在我心目中，英雄不一定全都是威风凛凛的模样。人的内心世界是需要成长的，我们永远给大家看到的是英雄的高光时刻，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所以我希望给大家有一个更人性化，更真实的可能性。”

事实上，《怒晴湘西》21集的长度，并没有空间让创作团队为这一角色改头换面，刘安琪带领的编剧团队没有对原著进行伤筋动骨式的改编，费振翔也觉得并无必要。原著对于陈玉楼的描绘已经跃然纸上，完全进行颠覆，本身也是对原著的不负责任。

他像个站在手术台上的主刀医师，精准地完成自己的“微调”工作，尤其是当潘粤明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把内心的陈玉楼，从一个纨绔子弟，微调成了雅痞形象。

“他应该是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人物线。你只看到他衣衫齐整亮相台前，你就只会觉得这是个捣乱分子，但你从他起床开始看，洗刷穿衣，摩斯一打，墨镜一戴，才会发现，原来这个人是这么个陈玉楼。要把整个人的发展故事连起来，将中间串连的筋骨接好，我也只做了这个。”

从陈玉楼、鹧鸪哨等主人公视角出发，娓娓道来，事件环环相扣，更有艾宝良做旁白，《怒晴湘西》对原著精神的还原，体现了团队对原著的尊重，也赢得了原著粉的心。“说书人的形态对于我来讲特别重要，《鬼吹灯》系列，对于我来说，是听一个人在给我讲故事。从一本书开始，以一本书结束，合上书页，这个故事叫《怒晴湘西》。从艾宝良老师的声音开始，确实也唤起了不少人的记忆。”

在拍过两部《鬼吹灯》系列后，费振翔感受不少，但他觉得，对于观众来说，只要有一两个镜头能让观众记得住，他就已经非常满意了。

“故事只能记一个大概，很多细节十年以后大家都忘却了，但是总会有那么一两个镜头，大家会觉得，那个镜头太棒了。对，被大家记得的一定是镜头，所以我不惜代价，希望大家看完十年以后，提起《怒晴湘西》说，那只鸡的镜头不错，我就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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