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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论 | 潜别离,暗乡思,第六代导演能否与过去告别?(内含福利)

作者/Tennyson 导演帮 2021-03-19

“这不是电影,这是生活。”

 

《地久天长》正值公映,在接受多家媒体采访时,王小帅反复强调这一句话。

 

他本应无需强调这一点,毕竟,王小帅是中国第六代导演的代表人物之一。作为中国导演代际体系中的一环,贾樟柯、娄烨、王小帅等第六代导演,从90年代起,就开始以底层人物的生存状态和纪实性的手法,被观众所熟知。

 


他们的影片理所应当有一些无法磨灭的痕迹。第六代导演试图呈现中国人当下的生活状态,在影片中投射他们自身的生命体验,以碎片的形式来展示一座城市,不是城市流光溢彩的那一面,而是服务者、无业者、落魄者看到的另一面

 

《小武》


从90年代至今,三十年的时间逝去了。第六代导演展示的人群发生了变化,城市发生了变化,连第六代导演自己也早已甩脱“边缘”的身份,在从边缘至主流,从反抗第五代到独树一帜。在被新锐导演们学习,成为突破对象的过程中,第六代导演自己也在发生着变化。


 

“城市”是第六代导演创作的源泉。在第五代的乡土民族寓言,已经成为过去和中国电影史的经典后,第六代在90年代,选择城市作为自己的创作根源,本着“我的摄影机不撒谎”的创作理念,对当下的中国故事予以记录。

 

因此,苏州河成为了一个电影在现实生活中的地标,《日照重庆》记录了一代人记忆中的重庆。在贾樟柯的镜头里,观众得以发觉90年代的山西汾阳,究竟是什么样子。

 

《苏州河》


但时代在变化,第六代导演的拍摄对象,在30年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王小帅在拍摄《地久天长》时就遇到了困难:拍摄需要的废砖房,已经很难找了。

 

如果有时光机,90年代的第六代导演或许很难接受这种现实:内蒙古自治区成立70周年,原本的老房子被刷上了粉色的新漆,《地久天长》里试图呈现的“现实”,在真正的现实中已经不存在了。

 


现代的城市如今发展的面貌,已经和第六代导演们习惯展示的样子相差太远。城市的样子在改变,镜头里的城市质感也在改变,能直接呈现在镜头里的“真实”,距离导演们心中的真实也很远。第六代导演眼中所看到的城市,已经不再是“当下”,而是“过去”,是还原和追溯。

 

如今,城市也不再由一群人书写。所有的城市大都日新月异,新锐导演们或者选择再次回归乡村,比如毕赣在《路边野餐》中选择的凯里,比如周子阳在《老兽》里选择的鄂尔多斯。或者选择在影片里抹去城市的痕迹。

 

《路边野餐》


反正所有的现代都市,大多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故事发生在哪里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哪里都有可能发生这样的故事。


 

娄烨在《苏州河》的首映式上曾说“长的段落,才可能有真实,才能有所触动。”长镜头也成为第六代导演惯用的拍摄手法。


这一点特征,还停留在第六代导演的作品中,也被更多的年轻导演所继承。无论是《地久天长》中王景春和咏梅聊天的长镜头,亦或是《江湖儿女》中赵涛和廖凡的聊天,都还能看出导演对于长镜头的偏爱。

 

《江湖儿女》


与此相反的是导演在画面色彩上的选择。大片的灰色调蔓延在第六代的早期影片里。主题是晦涩的,画面是晦暗模糊,剪辑时常以碎片的形式出现。画面构成与影片主题联系紧密,孤独、空虚、无奈、迷茫,灰色让情绪更直接。

 

但在《江湖儿女》中看不到这一点,穿着红上衣绿裙子的赵涛,和影片里红绿分明的色调,或许可以视作贾樟柯用来解释,何所谓现代江湖气的关键物件。

 

《地久天长》里,在成为失独家庭,与丈夫远走他乡之后,咏梅扮演的王丽云在切菜的时候带着一只干净的、粉红色的袖套。从镜头中可以看见,浅绿色的墙壁,蓝色的窗帘,素净而不再晦暗。

 


而娄烨则是最积极地尝试以高清机来拍摄的导演之一。《推拿》中有盲人的视角和大量的雨水,但仍然比《春风沉醉的夜晚》和《浮城谜事》都更明亮。

 

当现实已经被时光更改,第六代导演们也在选择出路。

 

如何与带着伤痕的过去和解?娄烨的影片里还没出现明确的解答。

 

娄烨这几年创作欲并不旺盛,上一部由他执导的影片《推拿》于2014年公映。从这部影片中,并没有明显的关于“和解”和“治愈”的成分。

 

他的影片仍然在关注着边缘人群,在黑暗里服务别人的盲人群体,和在按摩房里“上钟”的性工作者。整个故事的发生地“沙宗琪”按摩中心,在最后被地产公司收购,所有盲人按摩师各自分散,主角之一小马和自己的女友,以失踪来开始新生活。

 

《推拿》


有些角色在消失,有些角色在出走,有些角色则在回归。在《站台》之后,贾樟柯的人物起初也在出走。《世界》的小桃成为了北漂,《三峡好人》中的男女从山西小城赶到奉节,寻找已经逝去的生活。

 

但在《江湖儿女》中,巧巧和斌斌在出走后,再次选择回到故地,观众既可以认定他们无处可去,也可以说是落叶归根。

 

巧的是,王小帅的人物也在回归,《闯入者》的老邓在北京居住多年后,回到贵阳面对往事,而《地久天长》的刘耀军夫妇,因为失独而背井离乡,又因为一个电话而重回故乡。

 

《闯入者》


时间对人物的改变一直存在,第六代导演们一直以自己的方式记录。在过去,他们的人物是统一的。青年们长期处于空虚之中,被小的家庭和大的社会所抛弃。内心和未来都空虚无着。

 

如今,青年们大多长大了,成为了沉默的成年人。他们有了更多的责任要背负,也被命运和时代的洪流所推搡。《地久天长》《江湖儿女》《三峡好人》几部影片,都被评断为“几十年社会变迁史”。第六代导演的人物,已经不再是某个城市里的某个个体。

 


三十年过去,他们的人物也随着导演和观众一起发生了变化。苦闷空虚的荷尔蒙气息消散,中年的焦虑麻木迷茫,终于在这些影片里留下了痕迹。而那些有光鲜亮丽的职业和素养,号称文艺先锋的青年和摇滚一起,在这些影片里,彻彻底底消失了。 

 

无人可以为此进行道德评价,这是导演们自己的选择,也只有导演们自己可以论断。

 

在多年前,王小帅曾在导演手记里提过:“人们在意识形态、伦理道德、价值取向以及世界观上处在一种不断变化和寻找的过程中。但尽管如此,我所希望的、在我的影片中所具有爱和宽容的主题,依然会是影片的主要关注点。”

 

恰好,观众如今在《地久天长》中,也可以发觉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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