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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导演霍猛:拍电影犹如过昭关丨潜力股

Tenny 导演帮 2021-03-17


过昭关,关关难过关关过。

 

作为《过昭关》的导演,有些关卡可以提前预估,而有些关卡,是霍猛无法计算的。

 

早已计算好的,是影片的拍摄过程。《过昭关》是一部实打实的小成本影片,拍摄时长38天,成本40万,主要演员杨太义和李云虎,此前没有任何大银幕的表演经历,是纯素人出演。

 

 

他无法算到的,是影片的反响。

 

在2018年第二届平遥国际电影展上,《过昭关》拿下最佳导演、最佳男演员和华语新生代青年评审三项荣誉。

 

79岁的杨太义,凭借这部影片拿下影帝。此后《过昭关》在各大电影节上,口碑一路坚挺,直至2019年的5月20日,这部关于“爷爷和孙子”的温暖影片,终于等到机会,走上银幕,与所有观众见面。

 

 

 

在拍摄之前


 

时间倒退回几年以前,霍猛还在读大学,那时候他与自己爷爷的关系非常好。有一年放暑假回家,霍猛的爷爷对他唠叨,接到一个老友的电话,想去看看他。

 

霍猛当时没想太多,直到几年后,霍猛的爷爷忽然去世,他几次想起这句话,“就像一颗种子一样,种在了我的脑海里。”

 

后来他把这颗种子变成一部电影,在影片里写了四个字:献给爷爷。

 


2017年4月份,霍猛开车去西藏。一路上,霍猛来来回回思考的想法只有一个:似乎,今年是时候把这部片子拍出来了。

 

一部电影需要剧本、投资、团队,身兼制片人和导演的霍猛将工作一项项落实。剧本对他来说不算困难,他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将此前积累多年的故事倾泻到纸面上。

 

随后他开始找投资。和许多青年导演一样,投资不那么好找。霍猛最开始的计划是:轻型剧组,三五十人,团队希望好一些。

 

但组建起这样的团队也不容易,至少,在短期之内并没有什么出路。

 

 

找不到投资怎么办?第二条路:借钱。

 

对于年轻导演来说,借钱也是计划之一。能借多少钱?成本因为投资需要压缩到多少?哪些部分可以被压缩,哪些部分则需要保留?在张口向任何人谋求资金帮助之前,霍猛心里积累了厚厚一沓账本。

 

2017年的8月份,霍猛算清楚了心里的那本帐,人员、资金,悉数到位,《过昭关》开拍。

 

小成本影片,亲朋好友齐上阵是常态。《过昭关》的摄影师和执行导演都是霍猛在大学里认识的师弟,关系好到“没拿钱就来了”。录音师是霍猛仔细找来的人,跟过很多大组,有非常丰富的现场录音经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跟机员,一个跟组剪辑,剩下的人员全由老家的兄弟来做制片,大略数来,不过十来个人。

 

他们选了从周口到三门峡的公路做拍摄地,一千华里,有山,有水,有路,有桥。

 

 

“如果我去甘肃拍,视觉上当然很好,但会有相应的一系列麻烦。不仅仅是钱,我对他们的方言熟悉程度不够,对表演语言和韵味不了解,需要做大量的工作,既然时间上已经来不及,制片成本也不够,所以想了想还是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里拍。”

 

霍猛和摄影师开着车沿着公路走了几圈,一路上都在探讨,这个环境能不能完成他们在影片造型上的要求,更重要的是,“能不能达到一个比较好,标准高一些的院线电影要求”。

 

“《过昭关》人员少,没有灯光,所以在选择的时候,就考虑通过自然光线来造型。每场戏大概在什么样的时间拍合适,什么样的光线效果是对的,我们做了很多这样的探讨。”

 

 

在拍摄时,他没有刻意地控制拍摄时间:“成本压缩到最低,每天的开销也算得出来,就那么多钱,所以时间也没必要控制得过于精确。当然,会有个大致的范围,30天到45天之间。”

 

一部影片的成败,很多时候取决于导演对影片的掌控。“一定不能压缩,压缩就肯定不对。哪怕说今天拍十个小时,十二个小时,就可以把拍摄时间压缩到20天,也一定不要这么做。”

 

在拍摄现场,霍猛的团队每天坚持拍摄八到十个小时。“时间上要抻得够长,因为只有时间上抻得够长,你拍摄时思考的东西才会更多。具体到影像的标准和表演上,才会更加细致,要有意识地把时间抻得长一点。”


 

电影里的人


 

“这个故事从一个老人开始。想去看一个人,所以很自然而然地就要上路,人物就会进入到“在路上”的状态,所以片子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一个公路片。”

 

霍猛也思考过,要不要把七岁的小孩换成其他形象,最直接的选项就是曾经的自己,一个读大学回来的孙子。

 

 

“老与少”会为影片带来什么变化?一个年轻人,一个主观能动性远远大于七十岁老人的年轻人,年富力强,当这个人出现在影片里时,关注的目光,会从老人身上,自然而然地转移到年轻人的身上去。

 

霍猛最终放弃了这种设想。《过昭关》的影片底色是一个老人的一生,是大半辈子里经历的苦难、家庭的变故,这些背景以一种浅淡的色调铺陈在影片中。《过昭关》还需要一个孩子,一种天真直白且简练的对话,来支撑全片。

 

为什么孤单的老人总要以沉重的笔调出现?至少在霍猛觉得,这并不是他所看到的真实。

 

“沉重的部分肯定有,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在过很沉重的生活。我看到的留在乡村里的老人,就不像电影里那么沉重。所以你总要尊重一个基本事实,这些人他愿意待在家里,一定有他愿意待在家里的道理。”

 

 

他将传统熟人社会里的温暖和轻盈,如实还原在自己的影片里:“这是一个乡村的真实状态。很多作品会把它功利化。如果乡村只是一个背景,一个人性发生极端撞击的地方,那么这部电影的主旨是拍人性,就不是《过昭关》了。它是一个真实的、关于乡土社会的写实电影。”

 

在离霍猛老家不远的隔壁村子,他找到了想要的人。

 

“当时村子里有个孩子考上了北大,亲戚朋友请请剧团来庆祝,唱大戏。”改革开放之后,打工潮兴起,人口流失,乡村里的剧团逐渐湮灭,曾经登台演戏的人们不再有表演的机会,但还保留着站在舞台上的记忆。

 

霍猛借助这个机会与乡村里的剧团发生了联系,找到了他想要的老人杨太义。“他原来唱过戏,记忆力很好。”影片里大部分台词,老人都能背得下来。

 

 

他对小孩的要求是:不要太漂亮,不怯场,还有一个刚性需求:要有一颗快掉下来的牙齿。

 

“当时在培训班里,所有孩子都特漂亮,长得真的是好看极了。但这不对,从他的家庭来讲,宁宁的父亲自己做点小生意,干装修,挣的是体力钱,家庭条件不是特别好。所以小孩会有城市的穿着。但是在长相上,他还是一个朴实的孩子,一个稍微有一点土味的小孩。”

 

和老人孩子一起拍戏,很难找出一个具体的引导方法:“没有一套像说明书似的解决方法,选择演员,指导表演,要根据具体的对象去慢慢调整。”

 

在片场,霍猛对杨太义说,如果想不起来台词,你就想想,叹口气,抽根烟,都没问题。重要的是放松、自然。

 

 

在拍完夏天的戏份后,霍猛自己开车送扮演爷爷的杨太义和“宁宁”李云虎回家。

 

“那时候我们开到高速上,爷爷和小虎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小孩说,中啊,爷爷就讲了后羿射日的故事。”

 

“讲到一半他忽然就不说话了,我从后视镜看他,当时那个氛围很奇妙。”

 

霍猛险些在那个时刻留下眼泪。

 

“我当时觉得,拍电影拍到这,也就够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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