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武林孤儿》黄璜：荒诞是反抗，幽默是手段
11月8日，由李少红监制，青年导演黄璜自编自导的电影《武林孤儿》将正式登陆全国院线。这部电影曾获得了多个海外电影节的认可。其中包括第31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亚洲未来”单元国际交流基金亚洲中心特别奖；第9届澳大利亚金考拉华语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奖；并入围第22届上海国际电影节“华语新风”单元，第12届荷兰亚洲电影节，第18届纽约亚洲电影节。
在影片上映之时，《武林孤儿》还将在白俄罗斯参与角逐第26届明斯克国际电影节。
黄璜导演是2016年第一届“青葱计划”的获奖者。他因此获得广电总局提供的百万扶持金，并由此开启了《武林孤儿》的创作过程。日前，我们对他进行了独家专访，对方以青年导演的视角分享了影片的台前幕后故事。
本命养成系剧本
很多有“作者属性”的作品中都会有创作者的自身投射，《武林孤儿》也不例外。2000年的时候，年幼的黄璜被送到北京郊区的一个体校进行足球训练。而不到半年，黄璜便逃离足校回到老家。于是这段经历也就成为了他创作《武林孤儿》的起源。
“最初写这个剧本时，是以武校里的孩童作为视角的半自传体创作。后来随着自己的成长，对社会、世界的看法越来越复杂，单纯描写叛逆孩童的剧本内核已无法满足创作冲动了。”
黄璜管《武林孤儿》的剧本叫作“本命养成系剧本”，因为这个剧本随着他的成长变化在调整，随着他所思所想的改变在进化。2008年他刚从北京电影学院本科毕业的时候用了三天时间完成了剧本初稿，之后经历了多年的北漂沉浮，他对世界的看法以及观察的视角发生了本质的变化。他不再想表达一种青少年的本能反抗，而是蜕变出一个知识分子的客观心态。
当黄璜参加青葱计划的时候，已经年过而立。而《武林孤儿》的剧本也变成了用成年人的视角来看世界，主角由练武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武术学校的文化课老师。
“不仅是故事，也包括表达。如果拍刚写完的剧本，可能会更现实主义一些。这两年我比较‘后现代’。也许假设再过几年才能拍，这个电影又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了吧。”
黄璜导演说，《武林孤儿》的剧本一直在不断修改，即使在拍摄期间，也经常有和合作者碰出火花而进行再创作加工的情形，当然也有因为条件限制而不得不妥协调整的修改。
“直到剪辑台上，你才知道剧本终稿是什么样子。”
他有非常生动的一张脸
影片从开始筹备到拍摄完成，总共耗时三个月，拍摄周期为一个月。后期制作也是三个月。因为是编导一体，所以黄璜省去了文字影像化中一些繁琐的过程，也降低了相应的沟通成本。但是拍摄这么一部影片，要面临的困难是方方面面的。
提到影片中的选角，黄璜透露，在筹备期间，也曾与较有知名度或者有影响力的演员接触并错过。最后的参与演出的演员都是以符合人物为第一基准的选择。“他们也都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角色。”
为了成本和便利，所有的小演员都是选自影片的拍摄地，中国最大的武术学校——塔沟武校。
其中最主要的武校生角色——张萃山是导演在看景的时候，意外地在训练的孩子里发现的，当时他正在被教练训斥。那时他的状态和黄璜导演想要的感觉十分的吻合。因此决定调整剧本，用他做这个角色。
“他有非常生动的一张脸，尽管他和我对角色预期的年龄身高都不相符，但直觉给我的判断是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演员。”
但是因为是非职业演员，没有学过表演的技巧，加上这个孩子是一个比较内向的性格。所以在拍摄的过程里，导演和工作人员用了各种方式去调整和配合他的状态，甚至有为了男孩不会游泳而改掉剧本的情况。最终呈现出了现在的效果。
黄璜导演也坦露了作为新导演的无奈：“新导演拍电影的时间紧容错率低，有时候为了完成度，需要选择相对保守点的方案。如果有更多的时间和试错机会，我应该还能更大胆些。”
任何一部电影，都难免会有遗憾和妥协，但也会有坚持与灵感。黄璜导演和我们分享了电影里拍摄男女主分别时的一场戏的情形。
“当时，只剩这一场戏她就要杀青，而后要去下一个组。但我一直觉得不是很甘心，总觉得还能更好。后来约好了过两周，她再回来拍这一场。等她回来的这两周里，就想到了一些新的方法和桥段，现在看效果还不错。很庆幸当时没有仓促的去为了完成而赶工。”
幽默可以让反抗变得容易接受
可以看出在《武林孤儿》中，有很多隐喻和意象性元素，而这些元素具体代表了什么，黄璜导演认为创作者在作品面世的时候，就失去了“解释权”。一切应该交给观众评判。
而对于电影中大量使用的视觉符号。黄璜导演引用了鲁本马穆利恩的一句话做了说明——“符号化是大多数观众憎恨的。他们憎恨符号，尽管他们生活在符号中。”
电影中的“止戈武校”就像是与世隔绝的一个世界。在那里，人人以练武为荣，学文为耻。校园的每个人都安常习故，时间在那里仿佛是停滞的状态。而各种杂糅戏谑的元素，配合时而冷静时而不正经的视听，让很多看过《武林孤儿》的观众表示，影片具有十足的荒诞幽默感。
对此，黄璜导演说：“荒诞其实是一种对生活的反抗，是寻找意义的方式。而幽默则是手段——是让反抗没那么激烈，比较容易被接受的策略。就好像裹在苦口良药外的糖衣一样。”
后记
《武林孤儿》是一部特别的电影。它不同于当下中国文艺电影的“现实主义”风潮，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就好像东京电影节评委的颁奖词里说的一样：“黄璜有着复杂的视觉与叙事风格，他的电影主题所表现出的力量、具有广阔视野的智慧，以及呈现出的野心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受到当代美国电影的影响，但是我们能清楚的感知到这位导演拥有非凡的亚洲之音。他同时具备荒诞的幽默感和知识分子的敏锐，我们认为这非常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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