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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小说】女鬼要生冥婴,骗我扎纸人当替身

2017-10-24 三更小说网


001

  农村人传统,讲究死者为大,人死后务必要场面了走,这人没了,选块好点的墓地是基本,可要想走的风光点,葬礼上烧给死人的那些纸马香稞就半点不能马虎,而这做纸马纸人的营生,多半由扎纸匠大包大揽。

 

  扎纸匠这行当算是捞阴门,捞阴门说的就是赚死人钱,这里面的忌讳冗杂繁多,稍有不慎,灾祸临头。

 

  我爷爷是我们那一带有名的扎纸匠,他有个外号叫三不先生,三不指的是不给三种死人扎东西:

 

  一种是泼妇,爷爷说,女人生前泼,死后多纠缠,这种人死前一定要躲,死后一定要避。

 

  第二种是孕妇,孕妇一尸两命,煞气重,这种尸体,别说扎纸匠了,就算是其他捞阴门的行当也不敢多接触。

 

  第三种就是同道人了,也就是说跟扎纸匠一样赚死人钱的。

 

  爷爷对这种人是唯恐避之不及,自立规矩,就算出钱再多,也从不出手。至于为何,爷爷却从不详谈,只说世界之大,能人辈出,捞阴门多出歪邪之术,虽天下同门,却不可深交。

 

  规矩立下了,爷爷一直谨小慎微,扎纸的营生也算风生水起,可他经常长吁短叹,说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但凡捞阴门,久之必阴损,所以他也从不将这门手艺传给后人。

 

  爷爷不传手艺,我却对这颇感兴趣,他扎纸人纸马的时候我常偷看,久而久之,我也学会了一点,背地里扎个纸人什么的,活灵活现的不比爷爷差多少。

 

  而就是因为我偷学了爷爷手艺,导致了家里发生一件大事,以至于差点把命丢了。

 

  那天爷爷接了一单“四平八稳”的生意,四匹纸马,八抬大轿,这单生意可不小,爷爷挺高兴,还外扎了金童玉女作陪,承诺给人伐马走孝,所以一大早忙完,他就去给人家送了。

 

  爷爷走后,店里来了个年轻的漂亮女人。

 

  这女人瓜子脸,大眼睛,皮肤挺白,还挺瘦,两条腿白腻细长,长的跟那明星关晓彤是的,可她虽漂亮,却有点怪,大夏天的穿着一件长袖,脖子上系了条白纱巾,只进店转了两圈,啥也没问就走了。

 

  不过,没到一个钟头,那女人又回来了。

 

  她这次来跟上次一样,仍然是在店里转了两圈,我刚准备问问她有什么需要,她没等我开口,又走了。

 

  这回我就纳闷了,这女人咋回事啊,来了啥东西也不问,转两圈就走?我急忙追出去想瞅瞅她是干啥的,可追出来,马路上什么人影也没有,这让我直犯嘀咕。

 

  临近天黑,爷爷还没回来,我肚子有点饿,煮了点面条吃,正吃着,一抬头,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又来了!

 

  这次我耐不住了,怕她走,直接就上去问她是不是要扎东西,她看了我一眼,竟缩了下脖子,声音很小,问我三不先生在不在。

 

  我一听她这话,明白了,原来是慕名找爷爷的,我就给她说,爷爷去给人伐马道去了,暂时没回来,让她等下,还问她吃饭了没,没吃的话一起吃点面条。

 

  可她挺冷淡的,摇了摇头,指着墙角的一个纸娃娃说:“我之前订的,今天跟你爷爷约好来拿的。”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去看,有些奇怪,这墙角什么时候摆的这个纸娃娃,我在店里怎么一直没看到?而且,这娃娃只扎了一半,脑袋上还没糊纸,直挺挺的,看着不得劲。

 

  我就对她笑了笑,说这纸人还没做好,要不等爷爷回来吧,可她却摇了摇头,细声细气的说等不及了,马上要用。

 

  这就让我为难了,可这女人二话不说,直接拿出来一千块钱,问我会不会,会的话帮她把纸人头糊上,钱归我,我一听,有那么点动心的意思,其实我倒不是缺钱花,主要是这女人长的漂亮,我不忍拒绝,琢磨了下,也没犹豫,帮助她把纸人头糊上了。

 

  等我做好纸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女人塞给我钱,抱着纸娃娃就走了,好像很急的样子.

 

  我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想,她一个女孩家家的,用纸娃娃干嘛,这可都是烧给死人用的,难道家里死人了?要是死人了,这对我们来说又是一单生意,可人家走了,我想问也没得问了。

 

  到了晚上八点多,爷爷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我递上一条湿毛巾,问他伐马走孝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啊,他怎么一出去就是一天,爷爷脸色很难看,叹了口气没说话。

 

  不过,就在他扭头瞅了一眼墙角后,忽然很紧张的盯着我就问:“瓜娃,墙角的东西你能看到?动来着,是不是有个女人来过了?”

 

  爷爷一问,我挺诧异,墙角那没扎好的纸人摆在那儿,之前我的确没看到,是那女人说了后我才看到的,可爷爷这么问啥意思?

 

  我当时也没多想,点头说:“是啊,有个女人说跟你订好了的,今天来取走了。”

 

  爷爷听到我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急忙追问:“纸人没扎好,你补全的?”

 

  我点头,心里毛躁躁感觉有些不妙,因为爷爷看上去神色不对头。

 

  果然,我一点头,爷爷顿时拍了一下大腿说声糟了,然后,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问爷爷咋了啊,没想到爷爷甩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暴跳如雷:“我说过多少次,不让你插手扎纸匠这一行,你不听,现在闯祸了!”

 

  被爷爷扇了一巴掌,我当即不敢说话,可眼泪哗哗的往下淌,颤巍巍跟在爷爷屁股后面。

 

  之前爷爷多次警告我,不让我学手艺,我也记在心里了,可今天情况特殊,我看女人着急才自作主张的,但即便我心里委屈,这话却不敢说,因为我知道爷爷的暴脾气,我此刻开口,那就是找揍。

 

  跟着爷爷走了一阵,他带我来到了村里瞎婆婆家,瞎婆婆家我小时候来过,那次是害了红眼病,瞎婆婆给我吹好的,但这婆婆长的吓人,眼窝子里面全是眼白,我从小就特怕,不知道爷爷带我来这干啥。

 

  来到门口,爷爷让我在外面等着,大步迈进屋里喊了一声,然后我就听到里面嘁嘁喳喳在说话。

 

  爷爷说:“他幺姑,孩子不懂事犯了规矩,那女人拿走冥婴,今晚估计要生养,一旦生养,我孙子这命就替过去了,还希望您帮帮忙,我就这么一个孙子呐,要出了事,我怎么跟他城里的爹妈交代……”

 

  里面瞎婆婆的声音很小,我听不真切,可从爷爷话音里我听出来了,难道那女人要害我?还有,什么冥婴不冥婴的,我也搞不懂。

 

  过了几分钟,爷爷从屋里出来,拉着我进了屋,我看到屋里黑灯瞎火的,瞎婆婆坐在炕头上,一句话也不说。

 

  爷爷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斗笠,给我戴头上,又赶忙在我身上糊了一层又一层花红柳绿的纸,把我弄得纸人不是纸人,稻草人不稻草人,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等弄完,瞎婆婆这才开口了,对我说:“瓜娃你莫怕,有我在这里,她想夺你命,首先得过我这关,你就站在这里,不能动,一会儿发生什么也别吭声,晓得不?”

 

  我皱眉,没吭声,心说爷爷跟这瞎婆婆在搞什么名堂呢,可爷爷朝我一瞪眼,我赶紧嗯了一声。

 

  之后瞎婆婆又对爷爷说:“老哥,你回吧,瓜娃在我这儿,你情把心揣肚子里安好,那女人取走冥婴要生养也得找我这稳婆,有我把关,能耐不了她的。”

 

  爷爷听了瞎婆婆的话,赶忙道谢,临走之前,爷爷深深看了我一眼,竟然没凶我,只是让我听话,什么事都照婆婆的话来。

 

  我点了点头,知道这事看样子怪邪乎,马虎不得。

 

  等爷爷走了后,我站在那里,瞎婆婆就坐在炕头上,我对她很好奇,忍不住盯着她眼窝子看。

 

  在昏暗的光线下,不知道是我看错了还是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她白眼窝子里好像有那种能看到人的眼神是的。

 

  而瞎婆婆这个时候忽然动了下皱巴巴的嘴唇对我说:“瓜娃,你记得,莫出声,她来了。”

 

  她这话音刚落,一阵冷风就把门吹开了,而我看到,那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正挺着个大肚子站在那里。

 

002

 

  这女人一出现,我就有点懵,晌午那会还细腰腿长的苗条之极,这才多会儿,就挺着个大肚子,很明显,她不是正常人啊。

 

  或者说,不是人。

 

  而她出现后,好像看不到我,只对炕头上的瞎婆婆说:“婆婆,我马上要生养了,打听到您是这一带有名的稳婆,求求您帮我接生下吧,谢谢了。”说着还掏出来一沓钱,放在了一旁的桌面上。

 

  瞎婆婆泛白的眼珠子动了下,神色很稳定,颇有点运筹帷幄的架势,点了下头说:“闺女,我是个稳婆,干的就是接生这行当,你莫要跟我客气,站着累,快些炕上来。”

 

  那女人当即就走过去坐在了炕头上。

 

  瞎婆婆又说,闺女,你躺下,我先给你看看。那女人就躺在了床上。

 

  瞎婆婆也不避讳我,竟当着我面把女人的裤子给脱了。

 

  这女人长的漂亮,皮肤也是白里透着嫩,裤子脱了,两条腿还被瞎婆婆举着,那原本包裹住的诱人光景,在昏暗光线下虽模糊,但看的我脸红心跳的。

 

  婆婆眼瞎,自然是用摸的,摸了会,她忽然歪着脑袋轻咦一声,问女人:“我说闺女啊,你这都没开苞呢,咋就怀上孩子了,真是奇怪咯。”

 

  女人一听,似乎有些紧张,但也没回答,只是求着瞎婆婆快点接生,还说她感觉孩子要出来了。

 

  瞎婆婆干笑着应了声,说莫急莫急,先去弄点热水,然后摸摸索索从炕上下来。

 

  下来时,瞎婆婆瞅了我一眼,那白眼珠里竟透着神气,这让我再次有些怀疑她是真瞎还是假瞎。

 

  而她很快就摸索着进了里屋,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里屋传出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又盯着炕上女人看,此时女人面色苍白,鬓角噙汗,嘴里发出来一阵阵呻吟的声音,好像很疼。

 

  我正是发育时段,这场面自然让我多有联想,虽然知道事情邪乎,可不自主的,我还是有了点那方面的反应。

 

  不一会儿,婆婆摸索着从里屋里出来,她手里端着盆热水,但我看到她嘴角挂着很怪的笑,两条小短腿走的奇快。

 

  她路过我身边时,我忽然感觉脑袋上一疼,她竟然揪了根我的头发,这才上炕开始接生。

 

  接生的那一套跟电视里演的差不多,女人一阵阵的嚎,瞎婆婆就催着说用点劲,用点劲!

 

  到感觉快要生出来的时候,瞎婆婆忽然猛烈一掏。

 

  甩手就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地上摔,嘴里还骤呼骂了一句“孽障!”

 

  然后,扭头又朝那东西身上吐了口唾沫!

 

  我看到,那是个婴孩,黑乌乌的,竟然跟个大跳蚤是的,刚生下来,就在地上一跳、一跳。

 

  瞎婆婆别看老的不大中用,又从床上跳下来,摁住那婴孩,双指一掐,竟凭手呼腾点燃了那婴儿身子。

 

  那婴儿顿时吱吱惨叫几声,直接变成了一堆灰烬。

 

  这情况太突然了!

 

  床上女人反应过来,脸色遽然一变,房间里的空气也瞬间冷了好几度。

 

  她面色狰狞异常,对着婆婆就吼:“你这瞎子,竟害死我的孩子,我杀了你!”

 

  话音未落,朝着瞎婆婆扑了上去。

 

  瞎婆婆却冷笑一声,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来一面铜锣,“当当当”只敲了三声。

 

  女人也不知咋回事,身躯竟一颤,捂住耳朵,骤然尖叫一声,化作一道黑光朝着屋外面窜。

 

  等女人跑了,瞎婆婆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着气对我说:“瓜娃,那女人肚子里的玩意被我捉了,这回你小命保住了,快些回去找你爷爷吧。”

 

  “千万记住了,你身上这行头暂时别乱动,我琢磨那女人因为这事除了嫉恨我和你爷爷外,还嫉恨你,可能还会去找你,你要脱了,女人缠上你我就没法子了。”

 

  我其实早就想跑了,刚才这一幕,差点把我吓个半死啊。

 

  我是明白了,那女人不是人,真的是个鬼啊,等瞎婆婆说完,我赶紧就一溜烟跑了。

 

  一口气跑回家,爷爷正在门口走过来走过去,很着急。见我回来,爷爷赶紧抓住我,问:“怎么样了,那女人生了没。”

 

  我整个人都还打哆嗦,牙齿也打颤,冲进屋里喝了口水,这才对爷爷把情况详细的说了遍。

 

  爷爷听了,神色缓和了许多,说:“真是亏了他幺姑了,瓜娃,你这小命保住了,以后有机会得好好谢谢婆婆,既然她嘱咐你身上这行头不能脱,那就穿着,过了今晚估计就没事了。”

 

  我点了点头,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爷爷又让我上炕睡觉,我也不敢不听,生怕再生事端,赶紧爬上床。

 

  只是我现在身上穿着蓑衣,糊了纸,脑袋上还扣着顶斗笠,真心的不舒服,不过想想也就这样了吧,不脱就不脱,免得女鬼来找我。

 

  我这一躺下,也是奇了怪,我脑袋忽然一沉,竟然就睡着了,好似一头扎进梦里是的。

 

  半夜里,我迷迷糊糊的,感觉浑身不得劲,那斗笠硌的我后脑勺生疼,我刚准备换个姿势,眼角余光却不经意发现有个什么东西竖在门口那儿。

 

  我一扭头,吓得一哆嗦,坐在那里再也不敢动。

 

  那女人真的来找我了!

 

  她就站在门口,眼睛正左瞅右找的,估计是在寻摸我。

 

  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可她找了我一会儿,充满歹毒的眼睛都快贴在我脸上了,愣是没看到我。

 

  虽然她没看到我,但她也不走,还坐在了床头上,感情是以为我不在,就想在这儿守株待兔。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赶紧拿手在床板上使劲拍,爷爷在外间估计是听到声音了,光着膀子冲进来。

 

  可爷爷一进来,那女人竟一眨眼又跑了。

 

  我赶紧给爷爷说,刚才那女人找我来了,爷爷听后,气的不行,对着院子就喊:“我知道你还没走,但我告诉你,我先前不帮你扎纸娃娃,主要是你这路子歪邪,冥婴可不是好东西,你心术不正,我也有我的规矩和底线,现在你缠上我孙子,莫让我抓住,抓住我打的你魂飞魄散!”

 

  喊完之后,爷爷又跑出去抱回来两个纸人,一边一个摆在床头,然后让我继续睡,还说他就在旁边守着。

 

  有爷爷在,我自然放心,爬上床准备继续睡,可这下我怎么也睡不着了,而且我脑袋出奇的疼,这感觉,就跟有针扎着我脑瓜瓤是的,到最后,我感觉脑袋昏昏的,身上一丁点力气都木有了。

 

  爷爷在旁边抽旱烟,见我不闭眼,只是依靠着墙一动不动,就问我咋了还不睡觉,是不是还害怕,我想说,可连张嘴都困难。

 

  爷爷盯着我端详了会儿,发现端倪,瞳孔骤然一缩,急忙探手在我脑门上摸,顿时就皱了眉。

 

  “瓜娃,你跟我说说,瞎婆婆那会是不是也对你做什么了?”

 

  爷爷这么一说,我想起来,那会给女人接生的时候,瞎婆婆是揪了我根头发来着。

 

  我张不开嘴,只好用鼻子嗯了声。

 

  爷爷一听,气的一拳打在了床板上,骂道:“娘个狗崽,她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我!”然后又对我说:“瓜娃,你就待在床上,哪里都别去,我去找那瞎老娘们算账去!”

 

  说完,竟然浑身杀气的朝着外面走。

 

  我不知道发生了啥事,特疑惑,难道说,瞎婆婆那会揪了我头发,不是救我,是在害我吗,可无冤无仇的,她为什么害我?

 

  我心里慌的很,坐在那里睡也睡不着,动也没力气,有种要死了的感觉,可就在爷爷走了不多会儿后,房间里忽然变得阴冷起来。

 

  果然,那女人一直没走,又来了!

 

  这次她出现后,直接就盯着床头的一个纸人,目光阴冷,没有半点犹豫,朝着一个纸人就扑过去。

 

  她这一扑,那纸人呼腾一下就烧起来,女人愣了下,连忙后退,紧接着,她哼了声后拿出来一柄匕首,走到另外一个纸人面前,一刀子捅下去,另外一个纸人也呼腾一下烧着了。

 

  她当即就冷笑一声:“雕虫小技,想蒙混过去,哪里那么容易。”

 

  而她这话刚说完,头扭过来,目光就定格在我身上了。

 

  我猛不丁打了个寒颤……

 

003

 

  我吓得赶紧瑟缩到墙角,她就一直盯着我,还跳到床上来了。

 

  就在她马上逼到我跟前时,我要崩溃了,拼尽全力蹬了下脚,我想踹她下床,可是没蹬着她,她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脚。

 

  我正要挣扎,她却很奇怪的盯着我的脚底看了起来,眼睛里的歹毒竟然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嘴里还喃喃自语的说了句“这怎么可能!”

 

  然后,一转身消失了。

 

  讲真,她消失的真莫名其妙!

 

  不过我心脏总算是不那么忐忑了。

 

  过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爷爷风风火火跑回来,可他一回来,嘴里就骂骂咧咧的,说瞎婆婆作了恶,心里有鬼,藏起来了,等赶明找到她,老逼给她日烂了。

 

  我盯着爷爷看,竟从爷爷愤怒的眼睛里看到了泪光。他估计是真心疼我了,毕竟就我一个孙子,也难怪他会骂人这么难听。

 

  接着,爷爷瞅见了炕两头烧成灰烬的纸人,急忙又走过来摸了下我脑袋,皱眉问我:“那女鬼是不是又来了?”

 

  我嗯了声。

 

  爷爷咬牙嘀咕了声什么,转身去堂屋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很小的纸人贴在我脑门上,问我:“有劲了没。”

 

  还别说,爷爷把纸人在我脑门上一贴,我真感觉有劲了。

 

  我点了点头,爷爷这才探口气说:“瓜娃,先别睡了,那瞎婆婆叫狗舔了逼,犯神经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那会儿她给那女鬼接生,顺便把你的魂抽走了半条,我现在跟你出去叫叫,看能不能叫回来。”

 

  我一愣,我的魂被瞎婆婆抽走了半条?

 

  都说丢魂嗜睡,难怪我那会困得不行,还没力气,原来如此。

 

  我就点了点头,跟爷爷去招魂。

 

  招魂又叫喊魂,爷爷带我喊魂的地方叫做黑坡沟。

 

  黑坡沟这边我从小就怕,因为这里有片坟地,据说村里死了小孩子,也都扔到这儿,记得小时候村里的小伙伴玩游戏,胆子大的就来这黑坡沟躲猫猫,我是从来不敢的。

 

  现在爷爷带我来,我心里怕的不行,就问爷爷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喊魂。

 

  爷爷说,人有三魂七魄,魂又分天、地、人三种,任何一种魂离开身体,就喜欢往阴气重的地方去,黑坡沟这边是老坟地了,阴气重,来这里招魂是最快的办法。

 

  我似懂非懂,就一直躲在爷爷身后听着。

 

  爷爷见我害怕,对我笑了笑说:“瓜娃你莫怕,你现在这身行头,鬼都看不到你哩,怕个啥子嘛,来,现在跟我学,我唱什么你唱什么,晓得不?”

 

  我点了点头。

 

  爷爷当即就有模有样的唱起来:“大黑小黑你别怪,我有条魂搁门外,谁要领来有赏钱,切莫调皮莫耍赖。”

 

  然后,他竟然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谷子米来,问我:“记住了吗,记住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大声唱,等会见到有东西来,低头的你就在他们头旋上撒点谷子米,抬头的你就使劲拍手,晓得不?”

 

  我点了点头。

 

  爷爷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从怀里掏出来俩纸人,蘸了点唾沫,一个贴在自己胸前,一个帖在后背,接着找了个旮旯蹲下,然后他给我打手势。

 

  我明白爷爷手势的意思,张嘴就按照爷爷刚才唱的,学着唱了一遍:

 

  “大黑小黑你别怪,我有条魂搁门外,谁要领来有赏钱,切莫调皮莫耍赖。”

 

  说来也奇怪,我刚开始唱,就起了冷风。

 

  冷风嗖嗖的,泛着阴潮,开始在我身边刮。不一会儿功夫,我就真的看到有些黑影,从四面八方,人影憧憧的朝我这边走来。

 

  我虽然不如爷爷懂的多,可我不傻啊,这大黑天的,能在坟地里晃悠的是啥玩意?

 

  他娘的,我吓得腿都站不稳,可爷爷交代了,我得照办。

 

  我吸了口冷气,仔细盯着那些影子看。

 

  我发现他们走路都踮着脚,一摇一晃的,像极了家里圈养的扁嘴,而且,他们竟跟爷爷说的一模一样,有低头的,有抬头的。

 

  我就按照爷爷说的,遇到低头的,我就抓点谷子米撒在他们头旋上,遇到抬头的,我就拍拍手。

 

  而谷子米一撒在他们头旋上,那些低头的鬼影就都说同样的话:压死我啦,压死我啦,走不动啦,走不动啦。

 

  然后就在原地一个劲转圈圈。

 

  至于那些抬头的鬼,我拍拍手,他们倒是很精,吓得赶紧就跑了。

 

  爷爷看到我压住了几个鬼影,快步跑过来,神情极为严肃,扫视了一眼后问:“快些说,见没见得我孙子的魂?见了不说,压死你们算逑!”

 

  黑影当即就一阵叽里呱啦的乱叫。

 

  我是听不懂,因为这是说的鬼语,爷爷却厉声问:“当真?”

 

  那些鬼影再次叽里呱啦一通,爷爷就皱了皱眉,叹息了一声。然后,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来一根柳条,在每个鬼影的身上都抽了一下。

 

  那些鬼影顿时如获大赦,赶紧一股脑的摇摇晃晃全跑散了。

 

  见爷爷皱眉,我问他:“爷爷,是不是没找到我的魂啊?”

 

  爷爷叹息了一声,说:“我老糊涂了,那瞎娘们儿是早有准备,估计你的魂早就被她收起来了。”然后爷爷也没多说啥,拉着我往回走。

 

  差不多走出去两三百米吧,忽然,爷爷一扭头朝着空旷的黑坡沟瞅了一眼,我一愣,顿住脚步,心想爷爷这一惊一乍的干嘛。

 

  我刚想问他,他忽然说了声“糟糕”,急忙揪住我胳膊就大步走,好像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是的。

 

  一路走,爷爷还嘱咐我千万别回头。

 

  我听爷爷口气严肃的紧,也不敢回头,但我却听到身后传来奇怪的脚步声。

 

  有那么一阵,我们都快跑起来了,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愈发急促,我知道是被脏东西跟上了,吓得恨不得多张两条腿。

 

  好不容易回到村里,爷爷没着急带我回家,而是带我来到了村口碾盘这里。

 

  他拉着我走到碾盘旁,找出来两根红绳,一根缠在自己腿上,一根缠在我的腿上,拉着我,推碾盘。

 

  推了三圈,我忽然就感觉双腿跟灌了铅是的,怎么都走不动了。

 

  我一抬头,爷爷也是满头大汗。

 

  按理说,这碾盘平时不是很沉,盘眼里没粮食啥的,推个几百圈都没问题,可我们就是走不动了。

 

  爷爷虽然累,神色却十分严肃,他喘了口气,给我小声说:“瓜儿,快把红绳解下来绑在碾盘的把手上!”

 

  我不知道他让我这么做到底有啥用,但我知道爷爷懂些门道,于是赶紧就照办了。

 

  见我做完,爷爷也急忙把腿上红绳解下来,绑在碾盘上。

 

  紧接着,他飞起一脚踢了下碾盘,碾盘顿时咕噜噜自己转起来。

 

  爷爷登时拉着我就跑。

 

  临跑之前,我一扭头,竟然看到好多黑影一个劲的围着碾盘在追那红绳,吓得我后脊背都直发凉。

 

  我明白爷爷为啥这么做了,虽然心里后怕那些鬼,却对爷爷十分的佩服,他总是有很多办法,不管是招魂还是甩掉脏东西,他都有一套。

 

  我对爷爷说:“爷爷你真厉害,这么多脏东西都能甩了。”

 

  可爷爷却爆了声粗口:“我厉害个鸡吧头子,我要厉害,瞎婆婆那点心思早就应该寻摸透了!现在可好,你半条魂都没了。”然后十分郁闷的摇了摇头。

 

  我撇了撇嘴,说:“爷爷,你别担心,小时候我妈给我找人算过命,说我命硬的很,丢了魂也没事。”

 

  爷爷忽然扭头看我,看我的眼神,出奇的古怪,在我的印象中,他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我,我甚至被他看的有些懵。

 

  不过很快,爷爷就十分和蔼的对着我笑了笑,说:“瓜娃,不管你什么命,有爷爷在,都没事。”

 

  我点了点头,问爷爷:“对了,爷爷,那会在黑坡沟,你给我谷子米干嘛,谷子米轻的很,怎么就把鬼给压住了呢?还有,为什么拍拍手,那些抬着头的鬼就跑了?”

 

  爷爷瞅了我一眼,疏了口气说:“瓜娃,既然现在你插手了扎纸匠这行,这阴门里面的门道我也没必要跟你藏着掖着了,你以后记住,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人的气势足了,拍手声就能把鬼吓走了,更何况你还是童子之身,阳气十足!”

 

  “至于谷子米为什么能压住鬼,这就跟捞阴门里的大学问有关了,你现在只要明白,谷子米、糯米,属性极阳,鬼物是人死了后没了人魂才生成的,体性属阴,而阳本来就能克阴,更何况你压住的是鬼物的头旋,头旋秉天枢,又称天门,极阳的谷子米压住阴物的天门,他们自然就走不动道了,甚至,还可能被压死!”

 

  我听的愣神,爷爷说的这些东西,我听懂了不到一成,懵懵懂懂的。

 

  或许是看出来我不懂,爷爷拍了拍我后脑勺,说:“好了,陈瓜,先回家,捞阴门里面的学问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是也博大精深,等我以后慢慢跟你说。”

 

  我点了点头,跟着爷爷继续往回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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