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小说】自焚的绣花鞋
红色,满眼都是红色……
低头望去,我竟然身着红色嫁衣,此刻正被一根红绳牵引着往前走,耳旁吹奏着大婚的曲子,可听起来却恐怖极了。
隐藏在红色盖头下,一拂一动间瞥到身旁的侍女,也是一身红色。
可是,她……竟然没有脚!
天!
我身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下意识想往外跑,却控制不住身体。
“新娘子来咯!”
喜娘尖锐的声音高高响起,不带一丝温度,刺痛了我的耳膜。
明明是喜庆的环境,怎么气氛如此阴寒?
身子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前走着,跨过一道高高的门槛,又跨过一个火盆,进了一间屋子。
这时,我手中的红绳被抽走,取而代之地是一双大手,握住我的掌心。
那股寒冷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人,是我的夫君。
被他牵着往前走了两步,在礼仪的指导下,我们拜堂成亲了。
一切都发生地莫名其妙,猝不及防。
在我拜堂的时候,盖头随风摆动,我看清了周围那些拍掌叫好的人。
不,根本就不是人!
都是用来陪葬的纸人!
转眼间,我竟坐在了婚床上,盖头被人挑在地上。
眼前的男人,我从来没见过……
“嫚,你终于是我的了!”
他的声音寒冷霸道,嘴角扬着魅惑的笑。
嫚?
谁是嫚?
我不是嫚啊……
我想说我叫柳如是,你认错人了。
还未出声,就被他推到在婚床上,高大的身子狠狠地压住我,动弹不得。
近距离一看,这张脸……真是帅呆了。
菱角分明的轮廓,剑眉星目,皮肤也白皙光滑,不像个粗人。
尤其是那双眸子,深邃不见底,紧紧地吸引住我。
没是,此刻却没有迷恋,只有恐惧。
身下的床也是冰冷的,刺的我腰疼。
“娘子,我们该入洞房了!”
又一次,他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恍惚中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他。
“如是你做什么!”
我眼见着他倒在地上,张开嘴对我叫嚣,但却是女人的声音。
好熟悉的声音,是我的好朋友冰柠!
猛地睁开了眼,就看见冰柠侧倒在座位下,像是被人推出去的。
脑仁痛的很,我强迫自己看着周围的环境。
窗外艳阳高照,我还在大巴车里坐着,孩子们唱着歌庆祝支教顺利结束,正在返程的路上。
呼——
我终于舒了一口气,身上冒了层冷汗。
幸好,是场梦!
赶紧把冰柠拉回来,在她耳边连声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才做了场噩梦。”
“做噩梦了啊,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一把将我推出去了!”
冰柠是个可爱的丫头,现在正一脸幽怨地看着我,能想象出刚才我的行为是多么荒唐了。
靠着座位,梦里的内容还在我脑海中清楚浮现。
真是一个可怕的梦……
可怕的春梦……
那个男人,是鬼吗?
就算是鬼,也真的好帅……
还陷入回味中,就感觉车身剧烈一震,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车上瞬间慌乱起来,在一片惊恐的声音中听到司机在前方大喊,“山体滑坡了!”
只感觉车子不受控制般地向下滑,最后卡在了一个地方,算是暂时固定住了。
车窗都开着,都离我很近。
我只能小心谨慎地扳住座位,不让自己掉出去。
可这时车身又突然剧烈颤动了一下,不知被谁狠狠撞了一下,我飞出了窗外。
“如是——”
我看到冰柠伸出手来,想要拉住我。
可是太迟了,看着那辆大巴车离我越来越远,身体逐渐失重,在云雾中一点点下降。
我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下意识望了一眼,如此深的悬崖,怕是掉下去要摔得尸骨无存了。
真的还不想死……
我还有那么多事没做……
还没来得及好好爱一个人呢……
在下落过程中,腰部撞到了什么,疼痛感让我彻底失去了直觉,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落在了一棵大树的树杈上。
感觉后腰凉凉的,衣服已经全被划破了。
还好这棵树不是很高,我忍住疼痛爬了下去。
哪哪都疼的厉害,身体却还控制地往一个方向去,前方有个山洞。
周围一片漆黑,我分不清东西南北,分不清昼夜。
在狭长的洞里走了一阵,我停下了脚步。
在所有的黑暗中,有一处闪着幽蓝色的光,诡异的很。
一个长方形的东西散发出来的,难道是什么宝物么?
自从方才做了那个梦,我就感觉所有的东西都不真实,瘆人的很。
按捺住心中的恐惧,我一步步走向前,仔细打量了一下,却吓了一跳。
是口棺材!
下意识双腿一软,跌在了地上。
空气中一下子布满了可怖,躲进角落蜷缩起身子,愣了很久很久。
最后,我还是决定上前看看,反正也出不去了,早死晚死都是死,如果真是什么恐怖的东西,干脆来个痛快!
一颗心吊在了嗓子眼,终于看清了棺材里面有什么。
是一个男人!
穿着古装的男人!
这个男人也不是别人,就是今天出现在我梦里的男人。
那个让我回味了很久的男人……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了,难道我还是在做梦?
望着那张俊脸,我久久不能回神。
为什么我偏偏掉在这里,偏偏被什么引了进来,偏偏又遇到了他。
眉头不禁拧了起来,难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必然关系么?
梦里他是我的夫君,此刻我竟然大胆起来,手伸进了棺材,轻抚过他的脸颊,那高高的鼻梁,那英气的眉宇……
突然!
他的睫毛颤抖了一下!
我闪电般将手伸了回,连续退了好几步,直到无路可退。
那人竟然站起来了,穿着一身黑色镶着金边的长袍,用那双深邃的眸子望着我。
“怎么?占了我的便宜还想走?”
天哪,他在和我说话!
我掐了掐手心,好疼……
难道这不是做梦吗?
这是在拍戏吗?
也太不可思议了。
“你们是……在拍戏吗?”
咽了咽唾沫,我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但同时,连我自己都不信这是在剧组。
之间他轻轻皱了皱眉,一跃而下,将我搂入怀中。
接着,那令人窒息的吻就落了下来。
熟悉的感觉在唇上盘旋,冰冷霸道。
本来是应该反抗地,但感觉浑身瘫软,倒在他的怀里,被他一点点侵略着。
力气逐渐被抽空,我好像沦陷了。
突然,舌头剧烈一痛,身体恢复了意识,一下子就有了力气,将他一把推开。
男人也不恼,舔着自己的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他竟然咬我!
难道是吃人的鬼吗?
“难道没人告诉你,对待夫君要温柔吗?”
他诱惑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又靠近我想要吻下来。
“如是——如是——”
有人在喊我?
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我又昏了过去。
在最后的意识失去前,我听到男人说,“真是扫兴。”
“如是……醒醒……”
感觉有人在拍的脸颊,尽管眼皮很沉很沉,我还是睁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冰柠那张可爱的小脸。
“啊,你终于醒了,真好真好!”
她一直都是这样活泼的性子,此刻见到我醒来,高兴地上蹿下跳。
我眨了眨酸痛的眼睛,看着周围的环境,是熟悉的。
这是我们之前支教住的房间。
捧着冰柠端来的水,我理了理思路。
昨天上午我们支教结束,准备返程。
我先是在车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然后车子遇到泥石流滑坡。
我摔出了窗外掉进峡谷,直到被村民们找到,又昏迷了一夜,才醒来。
“冰柠,我感觉浑身没有力气。”
真的是没力气,端着这杯水,都感觉胳膊在颤抖。
该不会是把脑子摔坏了?
毕竟那么高的悬崖啊。
冰柠闻言,神色一怔,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外,确定没人后,才一脸神秘地和我说,“神婆说你被鬼招魂了。”
“真的假的?”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
“听说……是真的!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冰柠秀丽的眉毛皱成一团,满脸担忧。
“奥……”
我倒是没什么反应,其实本人不是很相信这些封建迷信。
至于那个神婆,我一直觉得她像个疯子。
因为她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嘴里还振振有词地念着。“莫怪莫怪——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简直是把我吓了一跳,从那开始,我就认定她精神有问题。
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又让我觉得,她有两把刷子。
我们一起来支教的,有几个男同志。
有天大半夜,小李的室友跑出来叫人,说他八九点出去上厕所,到现在还没回来。
大家一起出去找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才找见他,正在坟圈子里睡得香呢。
怀里,还抱着一个墓碑!
人们用了很多办法都叫不醒他,最后请来了神婆,朝他泼了盆水,才醒了过来。
据说,他梦到了一个绝世美女,梦里和人家结婚生子呢。
反正从哪件事开始,我们这些只信科学的青年学者们,也开始敬畏神婆了。
聊着聊着,就看神婆端了碗水走进来。
“把这个喝了!”
神婆的脸色很严肃,就差直接灌进我嘴里了。
“这什么啊,我不喝。”
说实话,对这些我还是有些反感,打心眼儿里的抗拒。
“你被鬼招魂了!这是驱鬼稳住你魂魄的水,必须喝了!”
神婆还算有几分耐心。
“不会的,我没有。”
“那你怎么没有一点力气。”
“我……”
我哑口无言。
她的语气如此笃定,看样子是知道我怎么回事了。
“好吧,我喝。”
忍着一股烟灰味儿喝下去,就感觉有股火在我身体里乱窜,从头到脚。
这感觉真讨厌!
我的脸色可能不太好,冰柠给我拍了拍后背顺气,然后我就感觉,有种强烈的寒冷,围绕在我的身边。
原以为这样就会变正常,谁知神婆一惊,转身就想往外走。
“婆婆,你等会,鬼招魂到底是什么?”
我赶忙叫住了她。
这一切都发生地太不可思议了,总得有人告诉我,缘由是什么吧!
“就是有鬼,把你的魂魄招去做事了,你梦见了什么,就是被招去做了什么!”
“啊?”
我不由的想起那个男人,超级帅的男人。
梦里我和他结婚了,难道就是被招去做压寨夫人了?
我特么的连男朋友都没有,就成了已婚人士了?
“那是谁招了我啊?为什么要招我?”
我不死心地继续追问,神婆却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恐怕,除了那个鬼,谁都不知道吧。
“那我……还会被招吗?”
惊魂未定,真是有些害怕了。
“哎……孩子,这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老身实在无能为力了!”
神婆脸色很沉重,我能看出来,她想帮我,却帮不上。
难道这个鬼如此厉害,神婆都镇不住了?
那我岂不是很危险了?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不要多想,晚上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要答应!”
说完这句话,神婆就走了。
我沉浸在这一切中,不能自拔。
这是真实的吗?
为什么这么不切实际!
“嘶——”
无意间碰到了舌头,好疼好疼,像是口腔溃疡。
随后又想起来,在山洞里那个男人咬了我!
就是这个位置!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昏昏沉沉我又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是黄昏时分了。
应该是那水起了作用,我可以下床走动了。
冰柠陪着我在村子里溜达了一会,碰到了村长媳妇,我问她鬼招魂的事情,她敷衍过去了。
心中更是奇怪,却无人可解我的疑惑。
又走了一阵子,发现村子里有人在办白事。
这才两天,就有人走了?
粗壮的槐树下,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虎子!过来!”
我冲他喊了声。
“柳姐姐——”
虎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他是村长的小儿子。
“这是怎么回事,谁家有人走了?”
我低声问他。
这个村子不算大,人也不多。
我来了几个月,和村民都很熟络了,不管是谁走了,都很令人难过。
“是玲姐!”
“什么!”
我和冰柠都惊呆了。
玲比我们年龄还小几岁,从小没受过什么教育,父亲是个赌鬼,母亲也早就去世了。
可人很漂亮也很善良,平日里和我们玩的很好。
“不是发泥石流了么,说是被滑坡的石头砸中了,但——”
他说到这突然停住了。
“哎呀你快说啊!”
冰柠比我更沉不住气。
“哎呀我妈不让说!”
虎子一脸为难的样子。
“你说不说!不说我揪你耳朵!”
冰柠一副小老虎的样子,凶巴巴的,说着说着就上手了。
“哎哎哎——姐我错了我错了,我说还不行么!”
“算你小子识相!”
冰柠冷哼一声。
“好了,别闹了。你快说吧。”
我的好奇心已经掩藏不住了。
“听说,这次泥石流冲下来山上的石头,把我们存的镇压之宝撞坏了,村子要出大事,魔头要出来了!”
“啊?什么镇压之宝,什么大魔头?”
我和冰柠都来了兴致。
“哎呀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总之啊,万事小心就得了!”
虎子舔着手里的棒棒糖,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玲也很爱吃糖。
她还那么年轻,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后来,我们听虎子说了关于玲的事。
泥石流发生之前,她不知道被谁给叫走了。
人们想要去她家祭拜,也都被她爹轰出来了。
这事真的很蹊跷,因为谁也没见到玲的尸体,谁也不知道尸体运没运回来。
最后,我们也不打算再去祭拜了,毕竟这种古村,规矩很多,万一冲撞了什么,就不好了。
晚上,我和冰柠早早地就躺下了,她很快就睡着了。
隐隐约约中,我听到外面有人喊我,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如是——冰柠——”
“如是——我要结婚了,你不来看看我吗?”
声音一波波传到耳朵,我的意识彻底清醒了。
这不是别人的声音,是玲!
可玲不是死了吗?
怎么会要结婚了呢?
我越想越怕,干脆推醒了睡梦里的冰柠。
“干嘛——”
她正睡得香呢,我这样做好像有些不地道了。
“你听,有人叫我们!”
想起白天神婆说的话,我很后怕,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啊?”
冰柠揉了揉眼睛坐起来。
“如是——冰柠——”
那声音再次响起了。
“真的有人在喊我们!”
冰柠一哆嗦,彻底清醒了。
“是玲!”
“确实是她的声音!”
我们俩屏住呼吸,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神婆说了,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应答,所以现在我们只能装作没听到。
接着,外面还响起了乐器的声音,就是我在梦里梦到的!
“你们为什么不理我……我们不是关系很好么……”
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我起了身鸡皮疙瘩。
窗户外,飘过来一团黑影,离我们越来越近,马上就破门而入了。
我和冰柠对视一眼,赶紧穿好鞋子,准备从窗户跑出去。
还没等推开窗,那团黑影就飞了进来,然后化成人形。
是玲,穿着一身白衣,长发散落在肩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惨白惨白。
她的指甲好长好长,张牙舞爪地朝我们飘过来。
“你们竟然辜负我……我要你们给我陪嫁!”
我拉起冰柠就往外冲,不顾一切地往前跑。
直到——
出现了分叉口,右手边是玲的家,我们肯定不会去,愣了一秒便向左边跑过去。
跑着跑着,周围越来越黑,越来越阴冷,感觉状况不太对。
周围烟雾越来越重,把我们团团围绕起来,迷得看不清任何东西。
“呵呵呵——你们跑不掉了!”
玲凄厉尖锐的声音飘扬在空中。
烟雾逐渐散开,我们竟然在玲的家里!
不对啊!
难道真的鬼打墙了!
冰柠是个暴脾气,哪怕见到了鬼状的玲,也忍不住发怒了。
“你太不仗义了!我们平时关系这么好吗,你为什么要害我们,又不是我们害得你!”
她指着玲的魂魄就是一顿臭骂,我都看呆了。
不过冰柠说的有道理,冤有头债有主什么要害我们呢?
“谁说不是你们!”
玲的声音阴森可怖,充满着怨气。
“你把话说清楚,我们怎么害你了!”
简直是莫名其妙,我也忍不住要质问她了。
“你们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过好日子,就可以无忧无虑,而我,要干活要去打工,被人不当人!”
玲的怒气愈发重了。
这算什么理由……
虽然很不满,可我心里还是有些酸楚了。
这就是差距啊,我们来支教也是因为心系山村啊,可为什么换来的还是这样的结果……
“受死吧!”
玲见我们沉默了,还以为是瞧不起她,一道白光就朝我飞过来。
还好冰柠手疾眼快把我扯过去。
身后“砰”地一声,砖墙炸裂了。
“不错——不错——”
突然,我们身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接着,从门里飞出来一道黑影。
黑影越来越近,化成一个男人的外形,简直不能说是人,因为只有皮包骨,看起来瘆人极了。
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干尸?
“才成鬼就这么大威力,不错。”
男人接着赞许她,然后冲她招了招手。
“夫君——”
只见玲一改刚才的恐怖,娇滴滴地唤了一声,飞过去依偎在那人身旁。
什么?
夫君?
玲什么时候嫁给了这个干尸!
还是个如此苍老的干尸!
“夫君,你答应我的哦,要给我两个陪嫁丫头,就是她们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妩媚极了,却让我们毛骨悚然。
什么意思,陪嫁丫头,那岂不是要杀了我们?
“呵,小事。”
男人放在玲胸上的手收了回来,大手一挥,就将我和冰柠扫在地上,一边一个。
他先是朝冰柠飞了过去,然后突然转了弯,来到了我面前。
男人先是一愣,围着我转了好几圈,最后目光落在了我的脚上。
刚才我跑得太急,鞋子跑掉了,脚心被划出了血。
他凑近嗅了嗅,然后大吃一惊,“你是纯阴之血!”
我根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也没有胆子应答。
没想到那男人愣了一阵,竟然自己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啊,千年难遇的纯阴之血让我给碰到了,哈哈哈——”
他笑的很是诡异。
旁边的玲见他还不动手,有些等不及了,扬手就是一道风劈过来。
“贱人,你做什么!”
皮包骨的男人反手挡了回去,凌厉的斥责她。
“夫君,不是说让她们给我做丫头么,还不赶快动手呀~”
玲生怕他反悔,又不敢发火,只能一个劲儿撒娇。
这种样子,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她还是玲吗?
原来在一个朴素的躯壳下,还藏着人性如此丑陋的一面——嫉妒。
“你知道什么!她可是纯阴之血!”
男人朝她怒吼,然后又伸出枯枝一样的手,朝我摸过来。
嘴里还念念有词,“只要能和你双修,我的功力就会成倍增长……”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知道拼了命地往后缩。
可怎能比得过他的速度?
眼看着他淫笑着朝我扑过来,却无能为力。
我闭上双眼,准备等死。
突然,男人“啊”了一声,被某种力量打了出去,跌落在地上。
他惊恐地看着我身后,浑身发抖,“是谁敢坏我的好事……”
与此同时,我感觉身上一直挥散不去的寒气凝固在一起,从身上冲了出来。
“好大的胆子,连本王的女人都敢觊觎!”
依旧是那身黑色金丝的长袍,散发着王者的威严。
怎么是他!
难道他一直依附在我身上吗?
本王?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那皮包骨一见到他,脸色倏地就变了,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
“君上饶命,饶命啊……小的不知这是您的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呵,你也配有以后!”
说罢,一道蓝光穿过皮包骨的身体,瞬间灰飞烟灭了。
随后男人又想起了玲,可惜她刚才就跑掉了。
他也不追究,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我心跳狂加速。
印象中,还没有男人看我的眼神这么有爱。
“疼不疼?”
他俯下身子,用手滑过我的脚心,依旧是冰冰凉的,覆在伤口上却又几分舒服。
等几秒钟我再看的时候,伤口竟然愈合了。
天呢,我这都遇到了什么东西?有法力的吗?
他看到我惊讶的表情,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也不顾旁边的冰柠还在场,低头就吻了下来。
“唔唔唔——”
我用力挣扎开他。
这也太羞人了,竟然又被一只鬼给轻薄了。
他不怒反笑,留下一句“等我”,就再次离开了。
那簇蓝光消失在黑夜中,我和冰柠对视了好久,才晃过神来。
“如……如是,那人是谁啊?他竟然亲了你!”
我羞红了一张脸,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们赶紧离开这吧。”
我害怕她继续追问下去,只好岔开话题,现在都不知什么时辰了,还好小命保住了,真是太吓人了!
“对对,赶紧离开!”
冰柠也连忙起身,拉着我往外走。
这时,环绕在院子里的烟雾也都散尽,我们看到玲的父亲正在主屋守着棺材喝酒。
一边喝酒,一边烧纸钱。
我们俩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一看,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呵斥,“这个时候出来是想找死吗!”
身上一个激灵,转过头一看,是神婆。
“婆婆,我们……”
还没来得及把刚才的事说清楚,就看到玲的父亲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好啊你这个臭婆娘,不给我们玲找夫婿就算了,还敢阻拦她嫁人!你安的什么心!”
他想要抓神婆的头发,被我们俩强力抵制着。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幸好村长和村长媳妇及时赶了过来,带了几个壮劳力,把他按住了。
我和冰柠都搞不清楚什么状况,面面相觑。
神婆的怒气也压不住了,“这个天杀的男人,为了钱,竟然把女儿卖给一个淫鬼!”
“你给老子闭嘴!我女儿要嫁的,那可是这方圆百里最……”
说着说着,玲的父亲突然闭了嘴。
“呵,你就是个畜生!你就不怕玲被那老东西折磨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神婆愤怒地咒骂着,她话音刚落,我们身后就卷起一阵狂风。
“那就都给我陪葬吧!”
玲伴着风伸出尖利的指甲,紧紧地掐住她父亲的脖子。
神婆见状,马上念起咒语,只见玲的脸开始变形扭曲,身子呈了半透明状。
她的利爪也松开了,朝着神婆冲过去。
神婆不知从哪抽出来一张符,往她额头上一贴,顿时黑烟四起,玲惨叫一声,落荒而逃。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最后的最后,她的声音还飘荡在无垠的黑暗中。
制服她,神婆也用了多半功力,被我们搀回了家。
没过一刻钟,玲的父亲就追上来了。
哭喊着让神婆救救他,说玲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在他的惊恐中,我们得知了玲的真是死因。
玲的父亲好赌还嗜酒,这又欠了一屁股债,才打起了女儿的念头。
本是想卖给个人家拿点钱花,却在一天晚上,有个道士找上门来。
说玲是半阴体质,冥婚最好,有人家愿意出高价来成这门亲事。
为了表达谢意,那道士先付了两定元宝。
玲的父亲哪里见过这么多钱,一时间被蒙蔽了双眼,就听从了道士的话。
在泥石流发生前,他把玲从田里叫了回去,好吃好喝了一顿,就让玲去睡觉了。
到了半夜,道士不知使了什么办法,就让玲再也没能醒过来。
再后来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说完这些,玲的父亲开始嚎啕大哭。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也没想到,竟然就这么活生生地没了。
神婆铁了心不愿帮忙,但在众人的劝说下,还是心软了。
“你啊你啊,这辈子算是缺够德了,等着下十八层地狱吧!”
临走前,也不忘咒骂玲的父亲。
等我们跟着回到了玲家,才发现那元宝和大把的钱,都是纸做的!
“那道士肯定是鬼化的!他大概是用符水浇了玲的身子,才让她变得这么厉害。”
玲本身就是半个阴体,阴时阴月生的,死后很容易变成厉鬼。
但也不至于这么厉害,肯定是那道士的用了聚力的符水,才能让玲变得如此强大。
神婆得出这个结论,然后不再理会玲的父亲哭天喊地。
突然,村长媳妇说了一句话,让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我身上。“柳姑娘,你这鞋子哪来!”
我有些纳闷,低头望去,才发现我的脚上穿着一双红布鞋!
鞋围绣着一簇簇彼岸花,鞋围还用金丝勾着边!
天呢,这不是我的鞋啊!
难道……
我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断定是那男人送给我的。
但这可无从说起啊!
下意识看向神婆,发现她的表情很凝重,还有些敬畏,和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一样。
“我们玲冥婚的时候也穿了一双红布鞋!”
玲的父亲高声呼喊。
“这的确是冥婚才穿的鞋……”
神婆低声呢喃。
我是在解释不清楚,便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给神婆。
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什么来历,但我敢肯定,他不会害我的。
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出现救了我呢?
讲完一切后,神婆要我脱下鞋来看一看。
她研究了好半晌,最后问我,愿不愿意救玲的父亲。
我很茫然,我又没有法力,怎么救呢?
原来是要我把鞋放在玲的家里,这鞋的主人身份高贵法力无边,玲是断然不敢靠近的。
但我心里开始嘀咕了,话说这样自私的父亲,害了妻子女儿两条人命,我是真不想帮!
但——
终归是条人命啊!
玲已经完全黑化了,万一真的做出弑父的恶事,怕是真的不能投胎了。
玲的父亲见我一直不肯点头,想要把鞋子抢过去,却被神婆手疾眼快闪过了。
毕竟这是我的东西,而且这鞋的主人谁也惹不起。
如果我不答应,是绝对不能给的。
就算我答应了,鞋的主人未必会答应!
“柳姑娘,不管怎样,你明天都要和我去祠堂收魂。”
神婆还是尊重我的意见,毕竟我身上有着她万分敬畏的东西。
虽然我什么也不知道。
“为什么要收魂?”
冰柠不解,脱口问道。
“柳姑娘已经被鬼两次近身了,冲击了魂魄,如果不去把飞散的招回来,早晚要魂飞魄散。”
神婆讲的很淡定,也很严肃。
“好吧,这鞋子就留在这吧,我明天和您去。”
反正我也快离开这里了,能救一个为何不救一个呢?
玲的父亲看我松口了,连忙上来拿鞋子。
可他还没碰到鞋面,鞋子上燃起一簇蓝色的火焰。
明明是火焰,却冰冷刺骨,我的手心被烧了一下,寒意直侵到了我的心里。
我本能地将鞋子抛开,玲的父亲还想要跳起来去抢。
这个时候,屋内突然寒风大作,所有人都被冻的脸色青紫,动弹不得。
眼看着,那双鞋自燃至尽,什么也没了。
“糟了!”
神婆低吼一声,马上趴在地上磕头谢罪。
未完待续↓↓
三更有梦书当枕
书名《绣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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