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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我在金融圈,看见暗涌的回流潮

你的毯叔 毯叔盘钱 2021-01-20



我第一次发现金融圈的回流潮,是19年春节过后,收到好久没联系的前同事老黄的邀约。

老友相见,必是各自慨叹。酒喝到一半,老黄悠悠的说:”咱又要成同事了,以后多多帮衬啊。“

“好事啊!”

“低调低调,好马不吃回头草……”老黄讪笑着,眼神却骗不了人。

我猜,这一步,他折腾了很久。

见过老黄后的这半年,我慢慢察觉到圈子里很多出走的人,都已经或正在回来了。回到大公司,回归大平台。

有人高调发了朋友圈,有人私下打了招呼,更多人直到对接业务时才恍然发现“竟然是你”。

“去杠杆”去了3年后,金融圈的回流潮,终于还是来了。

被这股汹涌潮水裹挟着的人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境遇和故事,但谁都躲不过去一个字:势。


 

“逃回大公司,才能不被淹死”何彬 / 35岁 / 券商直投 

我的大学同学何彬,恐怕对这一点感触最深。

用他的话说,他在金融圈这几年走了一条K线图,起起伏伏,每每跌到谷底总得自己救自己。

毕业后,何彬去了一家中型券商,在投行部工作。出差出了几年,跑了几十个项目后,终于在2016年熬成了团队负责人。结果,新官上任没几天,公司就被合并到了另一家头部券商。

“你可以啊,终于躺进了大平台。

知道这个消息后,我第一时间恭喜了他,他却只是苦笑不说话。

事实证明,他的苦笑是有预期的。并入头部券商后,所有人都被公司重新定级。原本团队负责人的他,被定级成了资深员工。薪酬待遇呢,勉强维持在原有水平。

更糟的是,按照大公司的项目标准,很多他原本负责的项目都没法再继续了。没了业绩,小他几岁的新领导每天都在质疑。

何彬终于沉不住气,拜拜了。



那时候,市场光景正好,没怎么费劲,他就拿到了一家新成立的PE公司总监的offer,薪酬涨了50%,还顺势转型做了权益买方。

可甜蜜期还没过,何彬奋不顾身跳进来的PE行业,就开始经历“资本寒冬”和“退出难”。 公司规模小,资金和资源严重不足,合伙人的意见还不统一。他煞费苦心投出去的几个项目,都面临着无法退出的窘境。

18年底,公司出了问题,说好的年终奖,悄无声息的打了水漂。

钱,是底线问题。

何彬开始反复思虑,怎样做,给女儿买的学区房月供他才能按时还得起。

权衡再三,他选择了回流,回归大平台。

通过熟人的推荐,做过投行又有PE经验的他,进入了另一家头部券商的直投公司。自己组建了一个新团队。大树底下好乘凉,背靠大公司,终于有资源有机会做更多业务,这让折腾了几年的何彬,长舒了一口气。

“这就好比所有人都在游泳,而你脖子上套了一个救生圈。大浪来时,你不是游的最快的,但总不至于被淹死。”说起回流原因,他给我打了一个形象的比喻。

也对,体会过出走的代价,经历过行业的跌宕,现在的何彬,最想要的,就是这份不被淹死的安全感。


“风停了,还得回归原点”任晓晴 / 33岁 / 银行机构销售
任晓晴的安全感,则来自于过去的好运气。

身为一个普通大学金融专业的小本毕业生,任晓晴毕业的前五年,算是踩上了一艘时代的风火轮。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票据业务就是那无限风光的风。

2014-15年,票圈经历了业务的大爆发。各家银行争先恐后出台激励机制,一帮票据人为此天南地北到处飞。在股份制银行做票据业务的资深员工任晓晴,也是其中一员。

可是人啊,永远都在向上比。

那几年虽然乘着东风,她的薪酬职位却没提上去。大银行啊,哪有那么好提。看到去小农商行工作的老同事,转眼就提了副行长,她,也心动了。

正巧那时外地城商银行开始在北京上海建立分部,开展同业业务。任晓晴借着这个契机跳槽了,成为某城商行北京同业团队的负责人。

不巧的是,16年,她的风,停了。


票圈开始走下坡路,票据大案接连发生,业务也在慢慢收缩。到了17年,前所未有的“非持牌机构禁止异地办公条例”开始严格执行,进驻大城市的城商行都必须回到原来的注册地。

任晓晴的先生是公务员,儿子也在附属幼儿园上学,离开北京去城商行所在的三线城市工作,根本不可能。她没得选,必须加紧运作。

2018年,几经折腾的她回到了原来的银行。


薪资和职级都没变,转做机构销售。眼看着当年和自己同资历的老同事们要么升了副处,正处,要么转到别的部门独挑大梁,任晓晴却佛系得很。

不管怎样,她不用去外地工作,她还有业务可做。比起那些想回却回不来的老同事,她还是幸运得多。

儿子马上小学了,她更想做个好妈妈,多花点心思辅导儿子功课。


任晓晴和我说,这些年来她经常做同样一个梦:梦里,她被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直拖着拽着,被动向前走着,一会大笑一会大哭。她想挣脱,想离开,但身体和意志完全不受控制。

好在,她的梦醒了。她再也不想做梦了。


“路越走越窄,回不去了”董哲平/ 36岁/ 互联网金融
董哲平也在做梦,而且至今没有醒。

多年的好哥们了,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么多言语。每次一起吃饭,他都讲究个排场,定个私房菜,带上一瓶好酒,先讨论一轮国际政经形势,再吹一轮自己的牛b,最后抢着把单买了谁抢就和谁急。

年纪大了,特别喜欢这种朋友,有仪式感,带气氛,最重要的是,买单痛快。

可前几天吃饭,他明显心不在焉,随便喝了几口白的,就开诚布公:

“哥们,这几年我漂的有点累了,想回个大平台。有啥机会给推荐推荐呗。

都在同一个圈子里混,互相推荐工作是家常便饭。可董兄的这句话,却真真把我问呆了。

他长我几岁,毕业就在大券商做资管。16年的资产荒中,他敏锐发现了ABS业务的蓝海,趁着市场上对资产证券化人才的狂热需求,成功把自己卖给了一家小券商,当上了团队负责人。薪酬涨了几倍,团队也迅速扩张到几十人。

那个时候的董哲平,意气风发,满面笑意,我们哥们之间总是打趣他“你小子算是走了狗屎运。

不得不说,运气这回事,就和泡泡一样,吹起来的快,灭的也快。17年一开年,资产证券化出现明显的业务分化,大券商入场,优质发行人纷纷跑去合作,行业费率下降。市场违约潮又不合时宜的到来,资质差的项目再难发出来。

双重打击下,董哲平的ABS业务受到了重大冲击。业绩达不成,说好的年终奖自然没戏。老人被裁,团队里的小朋友也去找新工作。大半年后,他变成了光杆司令。

他知道,必须得走了。

可是,36岁,十多年工作经验,管过几十人的团队,他这个资历,去哪里合适呢?


大券商觉得他年龄大项目经验却不足,小机构他又不想考虑。 一来二去,一个都没后续。

这个时候,正逢互金公司上市热潮,一直谋求ABS业务的初创互金公司开始游说他加盟,“朝阳产业,互联网氛围,薪酬翻倍,工作弹性。实在不想再耗了,他马不停蹄地走马上任了。

互金热来得快,可是,退的也快。18年开始,监管和经营的双重压力让小公司举步维艰,而说好要他负责的ABS业务,也因为庙太小无法持续。

拿着高额的薪水,推进着难以为继的业务,董哲平知道,这次的转型宣告失败,他必须再谋生路了。

董兄是个能人,也是个好人。

可我必须现实的说,在这个不知何时结束的金融寒冬里,他能走的路,是越来越窄了。


说点实话

去年,不记得谁说过,2018是过去十年里最差的一年,但或许是未来十年里最好的一年。

如今,2019年已经过去三分之二,一切都在应验。

实体去产能进入了第二个阶段,金融去产能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所有的资本、资源、和资金都在向头部机构集中。在这个框架下,金融圈回流潮的出现,是如此理所当然和大势所趋。

而每个在此框架下的个人,有几条路可走:

1,如果你是一个家里没矿,一心只想赚钱养家提升能力的金融圈小社畜,那么,在目前以及未来漫长的金融寒冬里,最好能找到机会,进入大平台。

原因呢,还是再说下:

第一,金融去杠杆的大背景下,行业毛利率降低,规模大的公司能手握优质业务逆市发展,而你在其中更容易实现价值。

第二,资本寒冬下,大平台对于环境更加敬畏,业务发展也更稳定规范,不会让你动不动就经历“公司暴雷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生惨剧。


2,如果你对一个方向很坚决,它又正好在你擅长的点上,你就去做。大平台和小平台都不是永远的。近期华泰联合的逆袭故事就是实例。

去他的经济周期。时代趋势一直有它的客观性,但人是主观的,而且是长期主观的。

3,无论经历什么,选择什么,调整心态是必须。

金融行业容易让人短视,因为它对你的所有考核都是短期的。但人生从来不是,从大的人生周期来看,任何一个点线面都没有实际意义,趋势和方向才最重要。


 我向来不相信所谓的风口论,但我一直相信一句话:不要和“大势”作对


年轻时,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所得到的一切,靠的是能力,才华和努力。

却并不知道,支撑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律从来都是: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能够改变人生轴向的动因只有三点,时代的红利,狗屎运,还有父亲的实力。

年纪越大,第二点和第三点呈现出明显的边际效用递减,唯独第一点,长期适用且可延续。


所以我还是想说:如今的经济寒冬下,时代的底色或许是悲观的,但我们的主观期望可以是乐观的。


乐观不代表寒冬不存在。寒冬可以存在,温度可以再低,这样才能让更多人有机会直面自己:到底什么才最适合自己?

乐观首先就是承认残酷的现状,然后发挥主观能动性把自己的“势”和时代的“势”结合起来。并且深信,自己是能熬过冬天的强者。

困难即机会,问题即业务。

每次潮汐都能看见有人裸泳,但同样也能看见漂亮的贝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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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人的生活也太太太太太容易了吧

千万别问金融圈的人缺不缺钱

2019,金融圈没有仰视链



文中人物为化名,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图片来源于Unsplash免版税图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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