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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理大观| 赫曦滢:世界语境中的空间政治发展逻辑

2018-03-11 赫曦滢 中国社会科学网

当下我们所谓的全球化并非是自然法则的结果,而是一种全球性规划、一种空间政治策略。面对以西方发达国家为主导的全球治理体系的缺陷愈加明显,一方面,随着科技的快速更迭生产力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另一方面,“生存空间”概念始终主导着西方发达国家的国家战略,为了争夺发展空间,西方国家造成了空间占有、使用、分配的严重失衡。“单一叙述”的发展观和宇宙学取消了发展的多元性与空间的同期异质性,导致了全球发展的地理不均衡。归根到底,在人类高度相互依存的时代,现有的国际治理体系已经无法适应生产力的发展和人类发展的需求。但这并非意味着全球化的消解或逆转,而预示着全新的世界发展语境即将形成,以中国等发展中国家为主导的全球化正在世界经济政治体系中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空间政治发展进入了全新时代。


空间政治的理论语境

从理论上讲,社会科学领域研究的空间既不是抽象的也不是静态的,而是正在建构中的关系产物,包含着主体和社会两大要素的社会空间。对空间关系性质的理解一直伴随着对空间同一性的争论,与近年来兴起的反本质主义政治相契合。异军突起的空间政治取代了个人主义或者自由主义的政治,也区别于认同政治,空间政治通过建构政治核心利益,承担起自身的认同以及关系的构建。空间政治排斥已经存在的实体或认同协作,而强调事物间相互关联的建构性。

空间政治是全球化时代催生出的以肯定空间社会性为前提,研究空间政治权力运作逻辑的全新领域,其理论内涵可以概括为以下三个方面。第一,空间政治是一种关联性政治,是对政治主体性的关系构建进行概念化的过程。“关联”在这里特指国家间的互动关系,尤其是权力关系互动。在空间政治中认同和关系是相互构造的,通过协商与博弈达成国际关系的认同框架,回应世界的关联性。第二,空间政治是一种多元政治,政治本身就是多样性存在的可能性领域,存在差异性与多样性,强调要真正实现政治思维全面的空间化。第三,空间政治具有动态性,始终处于建构过程中。政治运转是一个永不停歇的过程,从来都不是封闭的系统,始终具有开放性。空间政治在不同主体的相互作用中不断建立联系,并且具有永远不能完成的同时性,是一个始终面向未来的开放领域。因此,空间政治要求我们运用一种集体性、社会性、同时性和异质性的方式看待全球化时代的政治,通过承认空间的特殊品格,回应现实关切。

空间政治的发展趋势

当今世界不单由原子主义的个人所组成,也不仅仅是一个已经完成的整体论世界的坚持,它始终被制造,被各种关联所牵绊,并因此具有了政治形态,表现出高度的独立性、完整性和自由性。全球化时代的空间政治表现出对传统政治的创新与超越,具有以下发展趋势。

第一,空间政治将塑造全新的国际自治模式。以往的国际政治的本质是强权政治,强国将自己的利益凌驾于别国之上,凭借经济和军事实力对他国进行干涉、控制和侵略。而空间政治强调一种基于平等和协商一致的意识表示,在国际关系中倡导非排他性的自我实现,将每个参与者的平等实现和承认作为目标,通过自治机制杜绝形成话语霸权,确保每个参与者的平等参与和不受歧视。这种国际自治是能够实现自我超越的秩序,突破工具理性和形式合理性的藩篱,是一种具有实践理性的秩序。

第二,空间政治将打造全面合作政治。空间政治建立一种整体性观念,主张构建共同的意识形态、价值观念、目标和愿景,确保共同利益和前途命运的公平正义。在国际关系中倡导共同体民主精神的再造,打破中心—边缘结构的不平衡性,通过平等与协商基础上的合作,打造“无中心”的承认政治,在自我与他人之间构建一种每个人都把自己放置到合作共同体之中的状况,每个人都将通过合作行动去成就他人和实现自我。

第三,空间政治将重构身份政治。在全球化时代,“全球意识”意味着承认国家、区域、地方的多元化,任何空间都是一种超越本土的关系产物,全球化造就了全新的地方身份。空间政治所要求的身份政治是一种空间身份,而非阶级或者主体身份,要求突出空间中身份的再主体化功能,隐含的政治责任在不同的空间有不同的内容。根据空间构建的身份关系凝聚成了新的身份认同,不同国家根据空间多样性被贴上新的身份标签,对个体进行平等和协商的重新分类,而非强制性的社会分层,进而达成空间责任共担、风险共赴、成果共享,实现国际社会的有效整合和良性运转。

空间政治的实践路径

在逆全球化趋势日渐明显的情况下,重塑共享、共赢、共商的空间政治需要对其进行制度安排和规则制定,使之进行有效的推进,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和国际治理新规则奠定基础。

第一,重塑协商政治。在全球化时代无人能够简化或者排除异质性,共存是这个时代必须面对的主题,而且重点要放在共存义务的分担和共同体构建上。因此,未来的空间政治要坚持国际关系、国际交往和国际合作的公正平等,国家不分大小、贫弱都具有发言权,共同制定国际规则,将关注的核心放在实践和关联上。这一视角的变化,意味着政治本身也要求不同的空间环境,反思现有的关系地理。通过地方内部的协商,将本土问题与区域和全球面临的挑战相结合,这将会呈现超出本土政治的新可能。

第二,发展与完善横向合作的政治理念与运行机制。政治不仅仅是一定利益之间的“同盟”,或对共同敌对力量的反抗,而且是一种政治实践和想象的介入,从冲突到和谐的发展过程,要将差异性团结到联盟中,用全球性思维替代地方性地形学,构建能够把握平等和自主之间张力的政治学,将政治放到利益的总和中加以考量,构建情感与理性的二元论,将世界看作本土和全球都真实存在的“相互构成”的集体,跨越时空界限构建社会多元的关系,发展横向互动的政治观念。在实践中加强横向政治合作,求同存异,用参与式、包容式的关系处理争议,按照正确的利益观,建设共商共享共建的全新政治生态。

第三,构建关联伦理学。在我们生活的空间中,存在着从家庭到地方、从区域到全球密切关联的有关义务、关怀、责任等重重嵌套的伦理学,这是一种基于空间、起源于本土情感的关联伦理体系。在这种相互关联的全球化空间中,对情境化伦理学的寻求,形成了一种实践性的相互关系,倡导一种对责任观的重新想象。这种关联伦理学强调全面认识空间,既拒绝自我构造的地方观,也拒绝将封闭的关联性当作空间本质的做法,而推崇空间的关联性、开放性和持续建构性,由此可以引出关于责任、忠诚和关怀的空间性问题。批判的关怀伦理学,将关怀的关系伦理学和对逐渐全球化的世界秩序中的权力关系、差异和排他的批判陈述融为一体,将全球性和普遍性联系在一起,强调关联性既无须本土化,也无须疆域化,可以是远距离的,可以勾连世界的任何角落。

(作者单位:吉林省社会科学院哲学与文化研究所)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 

责任编辑:张卓晶   排版编辑:张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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