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孩子的圆桌讨论 ①】：忒修斯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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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讲一个故事

古希腊人善于造船，他们造了一艘特别好的战舰，叫做“霹雳号”。

“霹雳号”多次出海征战所向无敌，人们认为有神仙暗中庇佑。每当霹雳号入港维修时，人们都会把拆下来的旧木板和锈钉子全都精心保存下来。经过很多年一次又一次的维修更换，战舰最初的一切都被替换过了，这一次的“霹雳号”焕然一新再次出海了。

在港口的岸边，人们把霹雳号历次拆下来的旧物件重新组合了一艘跟原先一模一样的船，当然它实际上只是一个供人瞻仰的纪念碑，因为它不能移动，出海打仗当然更不可能了。

这一次“霹雳号”战绩不佳，当疲惫的水手们进港时，惊讶的看到岸上有一艘和他们的战舰一模一样的船，旁边的牌子写着“原霹雳号”。舰长索赖蒂斯气愤的吼道：“你们这些白痴！你们造了这个东西，所以神不再庇佑我们的战舰，却来庇佑这堆破烂了！”

港口的人们认为这是不可能的。毫无疑问，索赖蒂斯的战舰在第一次修理以后仍是“霹雳号”，多次修理以后也仍然是。难道舰长真的以为换掉最后一颗原来的钉子，“霹雳号”就不是原来那艘的战舰了？但舰长不听这一套，坚持把岸上的旧木船烧掉。

最终岸上的旧木船被烧掉了，海上的“霹雳号”也没有恢复昔日雄风。几年后，人们纷纷抱怨说：舰长把被神保佑的无敌战舰烧掉了。

问题是：到底哪一艘是“原本的霹雳号”，是在岸上供瞻仰的那艘，还是大海中仍在使用中的那艘？

这就是著名的“忒修斯之船”问题，如果忒修斯之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如果是，但它已经没有最初的任何一根木头了；如果不是，那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的？”英国哲学家霍布斯（Hobbs）又作了一个延伸。他假设：如果原来从忒修斯之船拆下来的木板后来被用来建造了另外一艘船，那么，哪一艘船才真的是“忒修斯之船”呢？

忒修斯之船通常被用来研究“名字”的本质——我是谁？当我们说忒修斯之船的时候，到底是指什么呢？

我们的思考

作为物质存在的忒修斯之船

如果忒修斯之船是指由许多块木板组成的整体，那么岸上供瞻仰的那艘才是。仍在使用中的那艘什么时候开始不是的呢？有人认为，更换第一块木板之后就不再是原来的忒修斯之船了，有人会认为是替换的木板数超过一半的时候，还有人认为是全部木板被彻底替换掉的时候。

可是，我们不会因为汽车换了个轮胎，就说我换了个汽车。因为维修其实是个“同化”的过程，拆掉了旧木板，拆掉的就从整体上开除了，换上的新木板则成为船的一部分。每一个物体实际上都在变化的过程中，如果这个变化是持续渐变，那么整体的命名不会变。就像一个足球队或者乐队，有成员离开，有成员加入，我们依然认同原来的名字。

作为精神象征的忒修斯之船

忒修斯之船不就是一堆木板和钉子组合的物体么？怎么会像人一样有精神呢？当然有，不过这是依靠人们的认同所赋予的。

忒修斯的确只是一艘战船，但是伴随着诞生出海以及四处征战，忒修斯作为英勇无畏的必胜象征已经根植人们心中。这种内心的认同当然是指向在大海上战斗的忒修斯之船。虽然人们瞻仰岸上展示的忒修斯之船，但岸上的只是作为符号帮助人们指向“真正”的忒修斯之船。

作为精神象征的忒修斯之船，不会因为船体（木板更新、样式改造、加装新武器等等）的改变而改变，只会因为心中的怀疑而动摇。最初的动摇者当然是舰长，当忒修斯之船不再那么无敌的时候，舰长发生了动摇。而当舰长焚毁岸上的船之后，真正的忒修斯依然雄风不在，人们对“英勇无畏”的忒修斯之船的认同也发生了混乱。 

忒修斯之船的悖论就在于，它既是物质的存在，也是精神的存在。当物质和精神认同分离时，我们无法用简单的“是”和“否”来回答。就像人类的身体，每天新陈代谢，长高长胖，即便移植了新器官甚至美容大变样，我们也依然可以判断是谁。但是，假如乞丐和王子互换头颅，我们还能分清哪个是乞丐，哪个是王子么？

单纯作为名字的忒修斯之船

就名字而言，单纯就是人们为了沟通表达的便利，是与其他事物相互区分的符号。至于这个符号代表的内容是否发生了改变，并不重要。比如一块抹布，即便最后面目全非，我们依然把它看作是最初的那一块抹布。

作为思想实验并不会让导致现实中的麻烦：两艘忒修斯之船，海上的是不断更新部件的船，岸上是全部用忒修斯之船的部件组合成的船，那么命名为忒修斯一号、忒修斯二号好了。 

我们的圆桌讨论

看似完全假设和虚构的忒修斯之船，生活中类似的情况其实也不少。可以与孩子聊一聊：比如我们的身体，不断地长大，长相也与小时候有了变化，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吗？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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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散的自行车

我们把自行车的铃铛拆下来，把座椅拆下来……我们会说这还是一辆自行

车。一件件逐一拆到最后，虽然这些部件就是自行车的全部，为什么只能说这是一堆零件而不是一堆自行车？因为自行车不仅仅是零件的全部，还包括这些零件之间特定的组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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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动中的学校

孩子的学校（或者曾经的幼儿园），老建筑拆掉新建筑盖起来，校长老师来了又走，孩子们更是过客了，连学校的教育内容也随时代发展在更新变化，为什么还是那个学校？也许，共同的历史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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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点燃的篝火

孩子去郊游活动点燃篝火，给火堆不断的添加新木柴，并不会改变我们对这堆篝火的认识，可是如果第二天在原来的灰烬上再点起一堆篝火，我们就会说这是一堆新的篝火。也许，持续渐变并不会改变我们的认同，中断则会改变我们的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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