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了,给你们讲讲故事吧。
我每周去小区附近的一家足疗店,做个足浴和肩颈按摩,这家店主要面向周围小区居民,所以价位适中,技师的手法和服务也都不错。
我常找一个叫小静的女孩做足疗,她28岁,已经在足疗行业做了10年。短头发,戴着圆圆的金边眼镜,干活认真利索,话也不多,像她的名字一样,很安静。不过我们混熟了,她也会和我聊聊这些年,她遇到的一些印象深刻的顾客们。
本文素材来自小静的口述,笔者整理成文。
虚荣又贪小便宜的女人
我们这家店本来在海淀区,去年合同到期,续租的话房东要涨30%的租金,老板觉得难以承受,就来郊区开了新店。刚开业时,我们做了一些促销活动,比如免费体验啦,办卡打折还送礼品啦。
免费体验那几天,每天都爆满,我们店6个足疗师,每人每天要上10个钟,晚上下班回家,胳膊疼得睡不着。可是真正办卡的顾客并不多。
有个后来自称郭太太的女人,大概50多岁,她是第一批办卡的顾客,储值卡300块送50,外加一瓶洗发水。我们这足疗88一次,但是会员卡修脚只要9块9,郭太太第一次来,就带了几个老姐妹,一群人叽叽喳喳莺歌燕舞的,好不热闹。
郭太太豪气地冲老姐妹嚷,修个脚嘛,不要跟我客气,我有贵宾卡。我们几个同事都翻白眼。然后几个老阿姨,修完了9块9的脚,临走还翻我们货架上的礼品和销售品,问哪些可以免费赠送。
后来郭太太每次来,我们都不愿意上她的钟。为什么?一边按摩一边还要奉承着陪聊,太累。郭太太爱炫耀,不是“哎哟,这礼拜坐飞机坐的我头昏”,就是“女儿女婿从国外买了什么什么营养品,我哪吃得完嘛”,一个小时根本停不下来的。你让她看看电视也不行,不理她更不行。
其实北京这地方,有钱人太多了,真正有钱的人,都是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有钱吧?我琢磨着,可能是缺什么才会喜欢炫耀什么。这年头坐个飞机有什么好挂在嘴边讲的?我们村里都有不少人去新马泰旅游过,还有什么越南芽庄,打特价1999的时候,我妈也去过。
郭太太,是到我们这里找存在感来了。
但是后来我从郭太太邻居口中得知,她老伴已经不在了,孩子又在国外,她常年一个人住,其实也怪可怜的。就是那种很普通的北京本地家庭,有一套房子,靠女儿给寄生活费和一点点养老金生活。
以出轨为骄傲的女人
黄女士在城里的国企上班,每周六晚上8点,准时出现在我们店里。
她30多岁,外表看起来,就是那种常见的上班族,直的长发,衣着比较中规中矩,夏天爱穿一双豆豆鞋。不好意思,做我这一行的,习惯记住人的脚。我一向不轻易和顾客聊太多,更不会打探顾客的隐私。
可是有一天,黄女士从按摩室下楼的时候,忽然转头问了我一句,“你看我今年多大?”
我有点吃惊,冷不丁让我猜她年龄干嘛。我随口应和着,“还真看不出来。有30吗?”
黄女士一张圆圆的苹果脸,确实不显老,她兀自叹了口气,“哎,老了。”我云里雾里的,女人一感叹自己老了,多半生活不顺心,或者遇到什么事了吧。我以为黄女士遇到了家庭危机,后来的事却让我大跌眼镜。
原来黄女士常年出轨。最近外遇的那个男人,是她搭顺风车认识的。我们这个地方郊区嘛,有时候早上赶不上地铁公交,打车又贵,很多上班族就拼车或者搭顺风车。
这个开顺风车的司机呢,也不是职业司机,好像也是个上班族吧。他是刚搬到我们这块的,城里的二居室房子卖了,换了郊区的三居室,因为老婆刚生了二胎,家里人口多,住不下了。
你说男人趁老婆怀孕哺乳期出轨的,不就是个渣男吗?这是常识吧。可黄女士不这么认为,她这回当真了,真的付出感情了。她说,以前都是玩玩的,也认识过一些条件不错的,可都没走心。
这次走了心了。走了心就完了。36岁的黄女士,陷入了“老公和情人都很好,不知道该选哪个”的苦恼里。在我看来,这是个危险的火坑啊,她自己却骄傲得狠,觉得自己魅力太大了。
我没读过什么书,可这些年我打交道的女人可不少,我觉得看一个女人幸不幸福,不在于她是否年轻,漂亮,有钱,有多少人追。这些外在的东西,都是幻相。你得看她的眼睛里,有没有自信和笃定。
我见过太多做小三傍大款的女人,也见识过黄女士这种外遇不断的女人,可我告诉你啊,真正幸福的,还是那些家庭和谐有爱,有自己的小事业的女人,平平淡淡才是真,这句你应该比我懂。
十年没敢回家的同性恋者
小米其实挺可怜的,他爸爸死了,怎么死的呢?被他气死的。
因为他不愿意结婚啊,30多岁的男人了,不愿意结婚生娃,这在农村老家,他又是独生子,周围人都戳着脊梁骨笑话你呢。
小米不愿意结婚的原因我知道,他喜欢男人。对,他就是传中说的同性恋,gay。
我是个正常的女的,可能不太了解那种同性恋的感情,可我挺同情他的。他自己也不想这样的吧?这是天生的基因问题吧?
小米有十年没敢回过老家。他是我在海淀做足疗时,遇到的顾客。
你别笑话我啊,其实我有段时间,还挺喜欢他呢。怎么说呢,其实我们这行吧,有些男人对我们挺不尊重的,喊我们“洗脚妹”,趁我们干活的时候占点小便宜,还有些男的可猥琐,直接问你玩一次多少钱。
我一直都在正规的足疗店上班啊,经常也觉得挺生气挺委屈的。
小米每次来都点我的钟,刚开始我们几个同事都以为他对我有意思呢。但我知道不可能的,人家是大学毕业的白领,阶层不同啊。也不知道为什么,小米对我说了他的故事。
那是两年前了,那天是礼拜一,店里没什么人。小米来了,我打招呼,怎么今天没上班啊?我看小米眼圈红红的,就多问了几句,心里隐隐觉得他出什么事了。
原来真的有事。他爸爸登报纸找他了,他们县电视台也播了寻人启事。原来他有十年没有回家了,他说,不敢回家。
那天他发小找到他,跟他说了家里人都急疯了,在报纸电视上找他呢。他才决定回家,让家里人放心。可是谁知道呢,他不愿意结婚,父母每天就是唉声叹气的,他们想不开啊,按理说儿子十年没回家,人好好的不就没事了吗?好多人啊,太求全求满。他家里一定要他结婚生子。
他哪里还瞒得住啊,把家里安排相亲的姑娘都气走了。他的“惊天秘密”被家人知道之后,他爸爸气得心脏病发作,没抢救过来。
你说他这辈子怎么办?亲爹被自己气死了,他也活不好了吧。这是谁的错?我也不知道,想不明白。很多事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痴情到病态的男人
给你讲一个特别痴情的男人的故事吧。
你有没有看过张嘉译和李小冉主演的《美好生活》?我跟你讲,里面有个女的,就是演小青的那个演员演的,是个痴情女,爱一个男人,追随他到了美国。人家结婚了,她就在他家附近买房子,每天远远观望他的生活。就这么过了几十年。
后来那男人死了。这个痴情女才搬回国,一个人租房子住。但是,还过着美国时间,作息日夜颠倒。
我挺不理解这种人的。但我认识的这个男人的,也类似。
他来我们店做足疗,因为他喜欢的女神在这办了卡。
女神当然是结婚了的,要不怎么说他痴情呢。他就向我们打听啊,那个谁谁一般都什么时间来呢?这谁能记住啊?可他每次都问,我也就特别留意了一下。
其实所谓女神,真的就是路人长相,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他和她是高中同学,追随着人家考了同一个城市大学,又费尽千辛万苦留在北京工作。可女神从来没有给过他机会,他连备胎都算不上吧。他就看着人家恋爱失恋,恋爱失恋直到结婚生宝宝。
他在她的小区租的房子,就为了每天能看她一眼。
你有没有觉得很恐怖?反正这个男人跟我说他的事,我有那么点阴森森的感觉。这是痴情还是病态呢?我也不知道,都没有真实相处过,怎么会痴迷到这种地步呢?也许就是一种执念吧。
人的执念,真是太可怕了。
后记:
小静的讲述到这里就结束了。人间百态,那些现实生活中的爱恨纠葛,还有人的贪嗔痴,真的比电影还要精彩。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的丰富纵深,人心的幽微难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观念的,环境的,认知的。
不评判,站在客观的立场去体察他人的生活,就像一面镜子,其实我们看到的,永远是自己内心世界的浩荡与沉浮,也是有趣的一件事。如果你还想看这样的故事,请留言或点赞告诉我。
END
本期作者:李娜,一个疯狂又理性的水瓶座少女。爱美爱文艺,也非常独特非常清醒。已出版《你走的弯路,每一步都算数》,公众号:与尔同消万古愁(shovid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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