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新区的“心腹之患”在哪里？

■ 航拍白洋淀

网络之上，有关雄安的消息和猜测，铺天盖地，但人们似乎较少提及如下问题：雄安新区的冬季缺蓝天，一年四季缺淡水。毕竟，比起“还我蓝天”的呼喊，水资源的匮乏或许更让华北、西北乃至中央领导感觉“是个天大的难题”。本文，将重点说说“水”的问题。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中国人千秋万代的伟大事业，就是解决中国华北、中国西北水资源匮乏的天大难题，我们期待，雄安新区能为彻底解决白洋淀的缺水难题，闯出一条成功之路。在100、500、1000年后，让华北平原、西北地区也能拥有充沛的淡水，为中华民族的崛起而祝福。

■ 文 | 老骥

这些日子，中共中央、国务院设立雄安新区的惊天消息，一直被刷屏、被霸屏……，但一条简短的消息，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2017年4月6日：为保证雄安新区建设，河北两大水库自本月5日起，联合向保定市的白洋淀，进行生态补水。预计两大水库的出水量，将达5000亿立方米，白洋淀的受水量，为3300亿立方米。此次补水的时间，约为2个月。（河北日报）

这就是雄安新区的心腹之患：白洋淀——缺水！这颗曾经璀璨的华北平原明珠，最近几十年常常因为干旱、缺水，变成一片沼泽；淀子里储量不多的地表水，常常是散发着臭气的脏水。

其实，这也是全体国人都知道的秘密：雄安三县缺水、京津冀缺水、华北平原“严重”缺水、西北诸省区“极度”缺水！水资源的不均、匮乏、以及洪涝灾害的频仍，至今乃是中华民族的“心腹之患”！

2017，最高层已郑重做出决策：就是要以白洋淀为中心，再建一个像深圳、浦东那样的“东方明珠”，人们不禁要问：破解心腹之患的“千年大计”——突破口，又在哪里？

 ■ 华北平原的缺水状况，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现如今，中国基础设施的建设、施工能力，早已位居世界前列。因此，修路搭桥盖房子，在新区应该不成问题，相对来说，“疏解非首都功能”的构想，或许比搞基建更难？河北全省的钢铁、化工、污染企业或许还有不少，部分企业的升级改造、关停并转、达到新区的环保最高标准，应该比部分央企、大学、医院的职工搬家更难？对了，岗工人的安排、被征用土地的农民安置，大约比根治污染企业更难？但是，千难万难，肯定都不如华北大平原的缺水——难！

京津冀乃至整个华北平原的缺水状况，公开报道早已铺天盖地；新华社的内参，必然也是直达天听。有媒体甚至做了耸人听闻的警告：河北地下水若继续超采，则30年后，我们的子孙将无水可喝！

华北平原的农田，早就不再漫灌浇水，因为宝贵的水，可能会哗哗哗灌进地缝，庄稼根本“喝不到”；华北的缺水区，可能要打300-400米的深井，饥渴的村民才能见到水；华北地下水的超采区，已逼迫部分农民把“一年两熟制”（一年播种、收获两季农产品），改为“一年一熟制”或“两年三熟制”；石家庄、邢台、沧州等地，已形成大大小小上千个“漏斗型缺水区”，华北缺水漏斗，已经与山东德州的连成一片，形成了全球最大的漏斗型缺水区。

上述摘录，让人警醒，但你也许会说：可是，我们最近常常听说“城市节水”、“农田滴灌”、“打造海绵城市”（大小城镇，建设截留并蓄积雨水的设备）等词汇。还有，我们已经建成“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如果适当增加北调水量，是不是也可解决新区水资源匮乏的大难题？

对了，就在这两天，网上还流传一条消息，说未来的新区，可以像中俄石油管道那样，修一条从贝尔加尔湖到华北的输水管，毕竟，一个贝加尔湖的淡水储存量，就占到全球淡水总储量的1/5（不含南北两极常年冰冻的淡水资源）。

■ 贝加尔湖

是的，贝加尔湖就是古代苏武牧羊的“北海”，《中俄尼布楚条约》签订后，该湖以及向东大片土地，被大清划给了俄国。贝加尔湖的水质超好，日照充沛时，湖水的透明度深达40.5米，被誉为“西伯利亚的明眸”。2015年测量，该湖总面积为3.15万平方公里，最深处达1637米，是全球最深的淡水湖。周边有336条大小溪河，注入贝加尔湖，但只有一条河，向北注入北冰洋。其蓄水总量可达23.6万立方千米（注意，是立方千米），相当于北美洲五大湖蓄水量的总和，扣除南北两极常年冰冻的淡水资源，据说，贝加尔湖的淡水，足够全人类喝50年。

可惜，节水、滴灌、海绵城市都很重要，但那只是治标。开源，肯定比节流更加重要。你想“加大南水北调的流量”，呵呵，稍微“百度一下”就能知道，调水区（汉江流域）的民众因为汉江出现断流，早已怨声载道。至于从贝加尔湖调水到新区，虽说价格（成本）预计只是每吨10美元，听上去还算有点吸引力，但人们遇到的难题不仅是距离超远，还有冬季管道结冰、耗费宝贵外汇、且未来可能受制于提供淡水的卖方。对了，就在4月5日，湖畔的最低温度是零下16度。

可是，雄安新区甚至整个京津冀地区，难道都将被一个“水”字活活困死吗？——不！既然华北缺水是新区建设的“心腹之患”，且这又是地球人全都知道的秘密，那么你可以放心：最高层，必然是谋定而后动，在预做顶层设计时，早就未雨绸缪想好了“应对之策”。

 ■ 以色列，早就进入“海水淡化时代”

数据常识：地球表面的海洋面积高达71% ，海水的总水量大约为13.85亿立方公里。你看，一架马航370的波音777宽体客机在地面看起来相当庞大，但当它坠入南印度4500米的深海后，多国联手搜寻三年，却找不到它究竟“藏在”何处。海水这么多，但全球淡水资源，只占地球总水量2.53%。其中可供人类利用的，仅占0.3%。

地球缺淡水，中国尤甚。我国人口众多，人均淡水资源拥有量，仅为世界人均占有量的1/4。与之相冲突的是，中国正快步迈向城市化，50年前，居住在北京胡同里的人们，每天清晨需要到公共厕所“排队方便”；现在几千万人住进楼房，家家户户都在使用抽水马桶和全自动洗衣机。

中东地区，常年战乱。追根寻源，既有教派的冲突，也有争夺水资源的诱因，但是，严重缺水的以色列，偏偏走出一条新路。首先你该知道，以色列南部的沙漠地区，常年干旱、缺水；其次，以色列在1960年代，也曾举全国之力，修建过一条长达300公里的“北水南调”工程，并在全国推行严格的节水措施；其三，以色列的实践恰好证明：调水的水量——真不够用。1999年，以色列终于决定：向大海，要淡水！

■ 以色列曾经的调水“源头”加利利海（实际是淡水湖）。

这么说吧，今天的以色列已成为全球海水淡化技术最先进的国家，至2015年，该国的淡化水供应，已占该国工农业用水的22%，生活用水的62%；预计到2050年，海水淡化供水，将占该国工农业需求量的41%，生活用水的100%。

■ 以色列最大的海水淡化工厂索雷科（Sorek）。

以色列最大的海水淡化工厂索雷科（Sorek），是目前全世界最大、最先进的海水淡化工厂，它的2个巨大蓄水池，每个都有标准球场那么大。索雷科生产的淡水，足够供应150万人的日常使用，而以色列的总人口，才不过822万。。

据《羊城晚报》报道，以色列扎克伯格研究院水资源研究所的研究员巴· 泽夫曾向该报记者介绍，传统的海水淡化技术，是使用一种拥有微观孔隙的薄膜，这种膜，能将盐分子过滤掉，但遇到的麻烦是，海水当中的微生繁殖很快，很快就能堵住薄膜的微小孔隙，而要处理这类微生物，不仅耗费时间、成本昂贵，用过的化学制剂，又可能对环境造成损害。

于是，聪明的以色列人发明了一项全新的技术，他们利用一种多孔结构的熔岩，将海水中的微生物拦截下来，通过这种技术，海水淡化的成本得以大幅降低，更重要的是：因为省却了排除微生物的繁琐程序，海水淡化的速度和效率得到了极大提升。

■ 索雷科工厂的滤水装置（局部）

 ■ 国务院早已决定：引进以色列的海水淡化技术

许多人都没注意，早在2012年2月，国务院即发布《关于加快发展海水淡化产业的意见》，首次将发展海水淡化产业，上升中国未来发展的“国策”。

以色列的IDE公司（拥有索雷科淡水厂），目前占据着全球90%的海水淡化市场，在世界范围内，它们一家公司就承建了370多家海水淡化工厂。

据悉，我国政府不仅批准国内公司与以色列草签协议，大力兴建海水淡化工程，而且也在鼓励国内企业，围绕渗透膜、石墨烯、纳米技术等基数，进行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海水淡化研究。有专家明确说：我国沿海在建的大型电站附近，全都配套“预留了”海水淡化工程项目。核电站+海水淡化+远距离输送，这方法虽然投资巨大，但却有可能彻底解决雄安的缺水难题。

接下来，请仔细研究一下“徐匡迪”和“许勤”两位官员的简历。徐，现在是河北新区的政策顾问组的组长，问题是，徐做过6年的上海市长，离任后又长期担任中国工程院的院士，对了，徐本人也是工程院的院士。许勤，则是今天刚刚当选的河北省“代理省长”，他是78级的大学生，曾到加拿大和美国游学，做过发改委高技术司的司长，还做了6年的深圳市长，凭借这些“老市长”掌管上海、深圳的多年经验以及对供水（排水）难题的充分领悟，相信他们对雄安的缺水，心里早就有了一根长长的大竹竿了（成竹在胸）。

 ■ 雄安“用海水”的成本核算

肯定有人担心：雄安新区如果整体使用淡化的海水，那得建设多少电站？修建多长的供水管道？投入多少万亿的资金啊？还有，距离雄安最近的渤海湾，那里的海水，还能当作“饮用水”吗？

其实，现在的中国，供电量远远大于需求，且中央仍在积极发展核电产业。最新消息说，中法两国，联合竞标成功，已准备在英国建造一座地下核电站，一是能有效防止核泄漏，二是中国核电堆芯的技术，已经后来居上，成为全球最洁净的、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技术。有关中国已建、在建、规划中的核电站项目，自己查，不赘述。

至于资金，同样不必担心。咱中国确实没有美国的天时和地利，打开中美两国的地图，中国的960万平方公里陆地面积，多数是黄色、棕色和深棕色，而美国的930万平方公里，绿色的面积很大。还有，美国东靠大西洋，西面靠着太平洋，太赞了。

但是，一国政府只要能发现本国老百姓天天都需要的一种东西，政府和企业还能把它“造”出来，卖给好几亿人，那就是新产业，就能拉动该国经济的持续增长。何况，中国人已经有了买车、买房、炒股的能力，难道就没有持续“购买洁净淡水”的钱？

当然，最关键的是：雄安未来的洁净淡水，其价格会是多少？让我们再来看看先行者——以色列吧。经济学常识告诉我们，成本的多少，常常与产出的数量，密切相关。就像你盖了一座汽车厂并开工造车，如果是年产5万辆，或许你会亏损；若年产30万辆，或许可以持平；但如果年产100万辆轿车，工厂就能有盈利。

同样道理，以色列生产的淡水，2014年的1吨水，其成本与90年代相比，大约降低了1/3。一吨淡化的清水输送到家，只需58美分。因此，以色列每个家庭月用水的支出，约为30美元，但2014年以色列的人均GDP，为3.7万美元。用水支出，只占家庭支出的很小比例。如果横向比较，缺水的以色列，其用水成本甚至比美国的拉斯维加斯（每月47美元）、洛杉矶（每月58美元）还低。

好了，也该说说咱中国的数据了。据悉，过去15年，中国海水淡化的成本，已下降60%。天津“大港海洋石化园区”与外国公司合作，建造了日产15万吨的海水淡化厂。该厂以略高于运营成本的价格，对园区供水并实现了盈利（输送距离很近），其淡水含盐量约300～500mg/L，明显低于北方自来水含盐量（1000mg/L）。

另有消息指出：首钢搬迁至曹妃甸后，当地海水淡化厂的一期工程，早已竣工投产，主要为唐山、曹妃甸供水。二期的日产100万吨的大型淡化厂也已获批，有望在2019年或2020年向北京输水。每年供水量超3亿立方米，相当于现在北京年用水量的大约10%左右。

提醒一下：以色列拥抱大海之后，虽然使本国居民有能力承担淡化海水的成本，但这个犹太民族却并未因缺水问题得到解决而大手大脚。在废水处理和回收利用上，以色列也是技冠全球。2000年，以色列“有”33.6%的人口，使用回收处理的“中水”冲马桶、刷汽车，但到2014年，这一比例已经攀升至51.7%。让我们记住吧：以色列，拥有世界公认的最严苛、最复杂的水资源管理体系。这个犹太国家，从总理到普通人，都知道怎样用水才最为合理。

有趣的是，上周五A股的海水淡化类股票，首创股份、天壕环境、碧水源、南方汇通等4只股票涨停，且“海水淡化指数”在已经上涨的基础上，又上涨3.98%（注：上述数据，并不构成买卖股票的建议）。

 ■ 反解决缺水的“心腹之患”，就是中国的“千年大计”

雄安新区的伟大意义，或许就在这里：我们终于可以在这个距离首都不远的特区里，破除市政建设此前的坏毛病：城市的马路，今天是电力公司挖开，明天封上，到了后天又被电信或者排水公司挖开，恨不得让你发明一种叫“马路拉链”的玩意。

对了，中国人还必须借助雄安新区的设置，破除城市规划朝令夕改的坏毛病：随便哪位副总理、正部长批个“条子”，城市原有的规划，就能被任性更改。当然，新区绝对不可能一张规划图纸一竿子插到底连续干它500年不修订，但相信河北省、雄安新区的领导们，都会慎重制定地方法规，某些原则，永不更改；某些红线，永不触碰。

如果我们把眼光放的更远一些，或许还能首先穿越到50年后：如果雄安新区的海水淡化、远距离输水、废水的二次利用、洁净水与中水网管的同步铺设、政府的给水排水整体规划、全民节水意识提高等等，都能一次规划，整体解决，则京津冀的缺水大难题肯定就有了解决的“样板”。

■ 秋天的白洋淀

如果，京津冀和华北平原在缺水、供水、排水的问题上，在100年内，步入良性循环阶段，呵呵，未来山西、陕西、甘肃、宁夏、新疆的缺水问题，是不是也可以在1000年内，一步一步，予以解决？

我们当然清醒知道：海水淡化成本高、远距离输送极其困难、而西北的贫困地区，往往又是中国的高海拔地区，难、难、难。可太平洋的海水，毕竟取之不尽。由此忽然想到，白洋淀缺水的“心腹之患”，或许就是党中央、国务院千年大计的“奥妙”所在？展望未来的白洋淀，想起王勃的名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本文写作过程中部分资料来自羊城晚报、界面新闻、河北日报、中国化工报，一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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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骥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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