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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媳妇当耕牛使,天下竟有这样的婆婆丨大唐传奇

2018-03-03 请关注☞ 大唐雷音寺


■文|吕轻侯


若是往年,一到冬天,长安城总是天干物燥,无论大街还是小巷,一脚踩下去,“噗嗤”一下,就是一股烟尘,人被呛得不住咳嗽,牲口也被呛得连连打响鼻。但是,今年冬天,长安的气候有些反常,刚立冬就开始下雪,隔三差五就下一场。

 

京城的禁军里头,有个叫张季弘的大兵。虽然他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但家境一般,小门小户出身,买不起长安城里头的宅子,住在长安东北郊的一个小村庄里,每天入宫值守和出宫回家,都要在路上耗费不少时间。

 

这一天又是大雪天气,当天宫里有些事,张季弘直到天色擦黑才出宫。到了宫门外,他见天色已经不早,赶回去只怕得到二更天了,于是加快步伐,大步流星地朝着东北郊而去。

 

回家的路上,张季弘必须经过一个叫胜业坊的地方。安史之乱以前,这里是王子皇孙的聚居地,穿坊而过的大路平平整整,宽达三百多尺。然而大乱以后,由于长年累月得不到修缮,以往几十辆马车都可以并行不悖的大路,而今已经变成了一条坑坑洼洼的羊肠小道,一辆车子就能把它堵得水泄不通。

 

真是不巧的很,张季弘走到胜业坊的时候,前头路上正好挡着一辆驴车,车上的木炭装得满满当当,赶车的是个步履蹒跚的老头儿,拉车的驴骨瘦如柴,身子骨还不如这老头结实。

 

老人,弱驴,破车,在前头走得慢慢悠悠。

 

张季弘在后头绕不过去,连声催促卖炭翁快些,不要挡道。老人被他催得着急,刷刷甩了几鞭子,但他心疼驴,鞭子都甩到了虚空里,只是呵斥着毛驴快走。因为连日大雪,道路泥泞,驴子使了几番力,奈何车轮一直打滑,怎么也难前进一寸。

 

张季弘心头火起,一把揪住车辕,气聚丹田,两条胳膊用力一提,猛的一甩——毛驴长嘶一声,居然连带着车被扔出去几丈远,落到了污水沟里。

 

卖炭翁见状又惊又悲,拉着张季弘不让他走,要他给个说法。张季弘不耐烦地骂道,“你这鸟人,挡了我道,耽搁我不少工夫,还敢啰嗦不休。”说着,他一掌把那老人推开,扬长而去,头都不曾回一下。

 

经过这一闹,张季弘声名大振,长安城里都知道有个力大无比的壮士,就连禁军里头的将官也听说了张季弘的大名。从此,张季弘时来运转,很快就得到了上头的器重,又过了一两年,他四处打点一番,被外派到襄州,得到了一个油水颇为丰厚的差事。

 

至于那个倒霉的卖炭翁,谁理会他的死活?

 

赶赴襄州上任途中,有一天黄昏,张季弘到商山脚下的一个客栈投宿。当他投店的时候,客人已经快满了,大伙儿正坐在正厅里,围着柴火堆闲聊。你一言我一语,天南海北的腔调都有,好不热闹。

 

张季弘这个人喜欢显摆,进了店先亮明身份,说自己官居何职,将去往何处。

 

无论什么世道,老百姓都不敢得罪当官的。

 

张季弘一来,店里的热闹气氛瞬间冷却了不少,店家赶快给他开了一间上房,客人也急忙给他让出一块空地,让他坐在柴火堆边最暖和的地方。张季弘也不客气,当即大马金刀地坐下,张口闭口咱家在长安如何威风,官职如何显贵。其他人不敢吱声,只能一味点头称是。

 

这个客栈的主人,是个老太太。正当张季弘唾沫横飞的时候,老太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忽然脸色大变,把打杂帮工的儿子喊过来说道,“大恶人就快回来了,你赶紧去告诉她,让她麻利做饭,不要怠慢了各位客官。”说完,她脸色又变了几变,一会儿是忧愁,一会儿是生气,一会儿又是无奈。

 

张季弘问道,“老人家,你所说的这大恶人是谁?”

 

老太太重重叹口气,“不瞒大人,这大恶人是我那刚过门的儿媳。”

 

张季弘一听是家务事,没有逞威风的机会,于是心下有几分失望,意兴索然地说,“看你这么害怕,我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既然是儿媳,你们有什么疙瘩就不能好好说说吗?”

 

老太太说,“大人有所不知,我那儿媳是个厉害的婆娘,一身力气比蛮牛还大,我这身子骨就快散架了,哪里敢说它半句。若是惹恼了她,她一拳下来,我这老命就没了。”

 

张季弘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大笑着说道,“别的事我可能过问不了,但如果说是力气活,这事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今天本大人一定给你处置妥当。”

 

老太太大喜,“此言当真?”

 

张季弘却不答话,只是随手把身边的那一块石磨拎了几下。这一块石磨少说也有二百斤,他拎起来却毫不费力,众人目瞪口呆,纷纷拍手叫好。

 

张季弘放下石磨,得意地问道,“如何?”

 

老太太欢喜得无以名状,说道,“如果大人肯伸张正义,我们母子二人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48 32609 48 15901 0 0 6060 0 0:00:05 0:00:02 0:00:03 6059事要是办好了,我们一定厚报大人。”

 

张季弘说,“这倒不必,你去告知街坊四邻,让他们都来看本大人断案。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许多,这厅房有些狭小,容不下许多人,就在院子里升堂吧。”

 

老太太千恩万谢,忙不迭地出了门,通知街坊四邻去了。

不大一会儿,街坊四邻都到齐了,投店的客人也都兴致勃勃地拥挤到院子里来看热闹。

 

估摸着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张季弘在屋里头整了整衣冠,清了清喉咙,踱着方步来到院子里。

 

那老太太说儿媳一身力气堪比蛮牛,张季弘以为她的儿媳必定是个膀大腰圆的母大虫,一见之下却看她普普通通,只是手脚粗糙一些,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吃苦受累的人。她的身边还放着一大捆柴火,显然是刚刚打柴归来。

 

张季弘四处瞅瞅,见院子正中有一块大石头,于是就在这石头上坐下,用马鞭的鞭柄敲了敲石头,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打着官腔问道,“你这婆娘,我听说你仗着有些力气,经常顶撞婆婆,你怎么敢这么放肆?”

 

那媳妇急忙分辨道,“大人千万不要听人胡说,我是冤枉的,自从我嫁到这家里,一直是当牛做马,任劳任怨,侍奉婆婆从不敢有半点马虎。只是婆婆蛮不讲理,百般挑剔,时时生些事端。”

 

不等张季弘说话,老太太就抢着说,“你别在大人面前胡言乱语,明明是你粗野蛮横,我何时对你百般挑剔了?”

 

那媳妇说,“难得有官家大人来到这里,今天我们不妨就当着大人的面,一桩桩一件件地数数,看谁是谁非。好比说昨天,婆婆你让我去集市上买些米,我把米拿回来,你说太黄,下了锅煮粥颜色太浓,不好看。我回去换了一次,回来你又说太白,下了锅煮不出颜色。我不敢惹你不顺心,再回去跑一趟,好不容易买了些不黄不白的回来。因为太疲累,我在半道上把米袋子放下歇了一会儿,回来你倒是对米满意了,对我却又是好一顿谩骂,说我把米袋子整脏了,不过就是沾了些灰土,弹弹就是,你用得着对我发那么大脾气吗?婆婆你倒是说说,我这话里可有半句虚假?”

 

老太太嗫嚅半天,默默无言。众人嘘声一片,纷纷指责她这做婆婆的太不应该。

 

张季弘其实无意理会谁是谁非,只想炫耀一下自己的勇力,吓唬一下那媳妇,而今他见众人都向着做媳妇的说话,于是不耐烦地说,“这只是一件事,还有别的事吗?”

 

那媳妇说,“大人稍等,容我记一下再说。”说着,她伸出食指在张季弘所坐的大石头上抹了一下,只见石粉簌簌落下,她轻描淡写的一抹,居然是坚硬的石头上留下了一道将近半寸的凹痕。

 

张季弘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像一下闯进去了几百只马蜂,恍惚中只听那媳妇接着说道,“再说前天吧。婆婆你让我上山砍柴,我回来,你说柴火太湿,烧不着。我又上山砍了一捆,回来你说太干,不耐烧。我再上山一趟,砍了一捆不干不湿的回来,你却又说粗细不同,长短不一。总归是扔到火里烧的东西,你管它长短粗细做什么?婆婆你倒是说说,我这话里可有半分虚假?”

 

老太太动了动嘴,还是不说话。

 

那媳妇伸出手指在石头上一抹,又添了一道凹痕,然后再问,“大人,我说的是不是在理?”

 

张季弘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口敷衍一句,“在理。在理。”

 

然后,那媳妇又说了几桩事,说一桩就问一次——“大人,我说的在不在理?”张季弘脑袋里七荤八素,根本记不住她在说什么,只知道一次次点头称是——“在理。在理。”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场子里里外外的人渐渐散了,张季弘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急忙逃也似的回到房间里,再也不敢出来。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收拾好行囊,飞快地离开了客栈。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四处吹嘘自己的勇力,也不敢再仗着蛮力欺人。

 

又过了几年,他在襄州的任期满了,被调回长安补缺。回京途中,他壮着胆子去了一次当年栽跟头的地方,但他没到客栈落脚,只是向街坊打听了一下那媳妇的近况。

 

街坊说,那媳妇早就被休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客人你是他熟人吗?

 

张季弘说,是旧时相识。

 

街坊说,那媳妇是个干力气活的好手,嫁到谁家,谁家就能省一头耕牛,但客栈的老太太太刁,嫁到她家是糟践了好东西。

 

张季弘说,是啊,嫁到她家是糟践了好东西。


想了一下,他又说,把那媳妇当耕牛使,也是糟践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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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743次推送,Dong  Dong  D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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