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替我们走过的路，总有一天要重新走回来（建造记录11.24）
这将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但我们不急，就是想看看它慢慢呈现的样子。
以及当下发生的每一个真实。
希望有你的陪伴。
别人替我们走过的路，总有一天我们要重新走回来
11.24 建造开始前一天
这是与建造毫无关联的一天，上午我们决定动手收拾羊圈。
自从下半年妈妈去城里给哥哥的孩子陪读之后，羊圈和菜地就没人管了，我一边庆幸终于可以独立管理这两个地方了，一边又有点措手不及。菜园还好，我们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从一小块地方一点点来，暂时顾不上的地儿至少可以先养着，暂时的搁置也不完全是一个坏事。
但是羊就不同了，经过最近两年的发展，我们的羊群已经有20来只，农场春夏秋三个季节的杂草很多，已经到了泛滥成灾的地步，完全靠人力去管理是很不现实的，有有经验的人建议以养羊来平衡，据他可靠的经验来看农场的空闲区域和杂草量养活50只至100只羊没有问题。当然那是指对养羊很老道的情况下。
现在的20来只羊，那可是每只每天都要吃掉至少一筐子草的家伙们，在不能放养以及枯草的季节，照顾满足他们每天的吃喝拉撒可是一项不小的工作量，它们不管你今天是不是没时间或精力，喂晚了一点时辰就嘴巴张着在羊圈里喊得撕心裂肺，让你想偷懒都难。
村里帮忙干活的阿姨和爷爷们帮忙喂养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喂羊他们之间发生了一点摩擦，最后大家都赌气没有人愿意继续来喂了，看似羊就要没人管了，这可是一个严峻的事实，但我好像倒也不急，心底里反而有一点点小兴奋。
10月底PDC课程开始之前，媛媛说她想去照顾羊，解决了人力紧张之下的燃眉之急，PDC结束后不久媛媛离开了，羊群开始面临彻底无专人管理的状态。
虽然这样的情形让人有些担忧，我们每天要应对那么多大小杂事和各种人，是否有精力和时间去照顾好这20来只羊？但是就像刚刚接手菜园时一样，紧张和压力中，又夹杂了一些兴奋和期待，是对于即将接手自己未曾全权主导过的事情的激动、以及对未发生但能预知会有好结果的期待。
五年多，终于可以由自己主导、按照自己的节奏和理想的样子来养羊了。
当然在其他人的授意、教育、批评、建议下磕磕碰碰的不完全主导的养羊历程，不能说一点积极作用没有，这个经历帮助我们积累了很多本土、实用的经验和小技能。
即使我们真的如愿以偿能优化一些习惯和做法，也是站在他们给与的实践经验之上的改变，所以还是要心感恩、感谢给予我们这段经验的人和经历。
接手羊的事务之后我觉得立马要做的就是收拾整理羊圈以及它的周边。
我看不顺眼羊圈已经很久了，但是之前总是有其他人掺杂在里面断断续续的管理，我想持续的做点什么改变都不可能很彻底。
羊圈的区域就像一个长年疏于管理的过期物品仓库：
给羊备了过冬的陈年的草堆，被风雨刮坏的破碎的塑料布、各种发霉的干草、破旧蛇皮袋、枯枝、落叶、裹挟在羊屎和吃剩下的草里的竹竿、沾满羊屎的砖块、各种材质和颜色的长长短短的绳子、已经看不清原来面目的破碎塑料。。。
它们缠绕纠结在一起，充斥在去羊圈的路上、羊圈隔壁的粮食仓库和羊圈外的各个角落。让人一眼看去便丧失了要好好养羊的欲望。
一只生无可恋的羊，便如我此时对羊圈的心情吧
这是农村地区大部分农户家羊圈的常态，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农民对整理的概念几乎没有，每天喂食、照顾生病或怀孕的母羊、应付当下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是正道。至于羊圈杂乱与否、舒适与否、喂羊的人方便与否、效率高低对村民而言都是不太重要的。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重复做着自己已经习惯了的事情。
羊圈旁边有一个草堆子。
被我们扯开“保护伞”的草堆子
草堆堆得很紧，虽然负责遮蔽风雨的塑料膜已经破烂不堪，但是电线捆绑得很牢，所以塑料布才不至于被风飘走，电线的一端系在倚着墙边的几把旧梁上，另外一端系在离得最近的一棵栾树上，皮线已经深深的勒进栾树干的肉里，我和素有“原宿扳手腕第一高手”之称的轩轩～一起使劲拽了好久才将皮线从树干上脱离开来。
我对轩轩说，当初绑得如此的牢啊，动用了这么多材料来助阵。估计即使上面这些塑料模都风化成为灰烬了，这些缠绕在上面的绳子也不会松开。当年做这件事情的人们该是多么的负责啊。
可是，一个经常要用的草堆，无论是取草去烧火、还是拿秸秆去喂羊，都是几乎天天要动的一个流动的状态，有必要这样覆盖捆绑吗？又不是收藏的宝物。
反正一个天天用的东西，如果绑成这样，我是不会想着要每天来翻腾的。
看着草堆子的下面半部已经腐烂的秸秆，轩轩问大概有好几年了吧？
我说至少两年。
感觉这个堆子好像一直都在，却从没有人去动用它，也不知当初堆了它干嘛的。
白白占了好地方。
我想，我们很多时候做事情一定都有类似这样的“完成任务"的心态，做之前不做太多的思考，不会从这件事这个人本身的需求出发，更多是但求无过的心态。
就如这个草堆子，绑得如此之紧，反正风是吹不走了，在堆草堆子的事情上无论如何你是不能怪责到做这件事的人的，至于你后面用起来方不方便，是否有必要这样做，那就不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了。
按照指令完成当下的问题就行了，这也是大多数工作中的人都会有的思维方式。
并且也确实不能因此为难他们，尤其是按工作时间拿工钱的农民都是很实在的，他们会自觉帮助你考虑效率问题，所以不可能会停下来考虑如何调整改进，那样会被认为是在磨洋工。所以他们干活都是很着急紧凑的状态，担心每天的工作量太少会遭到别人闲话。
我妈妈开荒种地也是这样，总是从大家认为的“应该要这么做”去做，而很少去考虑”我是否需要这么做“。
她看到农场有很多空闲的长满草的“荒地”就很着急，觉得自己有义务来帮忙使这些地不再荒芜。周围也有很多人对她说，你没事情做去帮忙把那些地种起来噻。
她就没日没夜的种，开荒、挖水花生的根，忘记吃饭、忘记天已黑要回家，忘记喝水和休息，只要来了农场就像个拼命三郎一样。
但是从来没有问过我，我是否有这个需求？
而且，妈妈干活没有“算计”。
比如开荒的时候拼命的开，不考虑后期维护的工作量。经常费了很大的劲开辟一块新的地，辛苦种下去，后期因为顾不上维护又变成乱糟糟一块杂草地。
有时候为了她前期的工作不浪费，但我们恰巧又腾不开时间去帮忙的时候，便只能花钱请工人们去救急收尾。
又或者她费了老大的劲种了很多东西、豌豆苗、蚕豆、大蒜等，我们吃不完，她有时也拿去低价卖给村里那些收蔬菜的批发商，那么辛苦种出来的干干净净的食物可能连一点工夫钱都换不来，还要被收蔬菜的人嫌弃太小或太丑。有时候生气不卖，我们又忘记吃，烂在地里了，让她非常没有成就感，常常很生气的抱怨我。
在土地上付出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之后，这块土地没有给她带来疗愈，她每天忙得腰酸腿疼，爸爸也经常责怪是因为我的选择才让妈妈这么辛苦，让他在本该颐养天年之时还跟着受苦受累。
撇开亲情，我真的不感激父母这样的帮忙（这样说估计会被很多人骂不知感恩）：
有些地我本不想开荒，就想长杂草让羊能随心所欲的踩踏、吃草、拉屎。
我也不想为了那些我暂时不需要那么多的东西额外支付工钱。
我希望按照我们自己的节奏来种地，能力不够的时候就少种点、种一点就负责一点，我希望让种地成为一种享受、和有节奏的事情、而不是无限的透支自己的身体，不是为了不让地荒着而种。
最重要的一点，我希望自己去经历种植过程的所有事情，早一天自己去经历去承担全部责任，才能早一天得到成长与收获。哪怕开始会磕磕碰碰、做得不够好。我不希望因为用别人代替自己做的方式得到蔬菜和食物。
妈妈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农民，她不太擅长规划和预估结果、大部分时候只看到眼前的事情。也许这和她曾经的工作有关，她大概忘记了自己是个钳工，在工厂上班的时候，她这个部门是负责去救火的，哪里的机器设备出问题了，他们就急吼吼的上，不分日夜的抢修。整完了就离开，后面没他们的事了。妈妈将这个习惯完美的延续到了帮我种地这件事上。
长期救急的工作习惯让妈妈做事经常是碎片且不持续的，工厂里流水线的分工模式是断裂的，和现在一堂课45分钟到点下课、语文数学艺术分学科的教育模式一样，容易让人缺乏对某件事持有稳定的持续的整体观。
而做农民不一样，需要个人对整个土地的事情全权负责。需要预知规划工作量是否超出自己能承受的范围、需要持续的对一块地从头到尾去关注和负责、需要提前设定种植计划，这些都需要对种植这件事了然于胸，但是一直有人在代替我们做，我就无法真正的学习与成长。这也是我不想让妈妈来帮忙种菜的原因。
其他还有很多类似这样的事情。
很多时候身边的“他们”认为我们需要做一些事情、但是当下我们没有时间或精力、或者还不会做的时候，“他们”会自作主张的帮助我们去做，代替我们做了很多我们暂时并不需要的事情，看似是在帮助我们，其实很多时候造成了不必要的浪费，还耗费了我们的精力。
在经历了很多这样的代替我们做、顾头不顾尾的事情之后，我觉得如果要改变一些现状，还是需要做一做减法，从帮忙的人手中慢慢去接手一些事情。
很多事情自己会做了、懂做了找到窍门了再交给别人做和一上来就让别人来代替自己干，还真是两码事。
思绪拉回来，看着发霉腐烂的草垛有一点点心疼，不过想想也不浪费，明年春天种植的覆盖物有了。
我们耐心的把草堆四周捆绑的、覆盖的各种杂物清理出来。
草堆里至少清理出5根5公分见方的木料、好多根小胳膊粗4米长的竹子、一大卷已经僵硬老化的电线、还有好几根手指头粗细的尼龙绳子、十来块局部长了青苔但完好无缺的红砖（用来绑在绳子顶端压住塑料布）、以及一堆形状模糊的小塑料垃圾。
再看草堆子，就是单纯的一个草堆子，不再是垃圾堆的感觉了。
从刚刚清理出来的塑料膜里找一张小塑料膜把残余的一点干稻草给盖上，拿几块木块压在上面，如果后面要用下面的草，只需要拿开木头掀开塑料膜即可，我们方便快捷的得到了一个简单轻便的草堆。
做完这些，心头一阵轻松和舒服，就像好多年的宿便被清理掉一样。
别人替你走过的路，总有一天你得重新走回来。
突然想到这句话，很应和当下的状态。
干活的村民们和妈妈代替我们做了好几年的事情，终于在今天还是从自己这里又重新开始了。
所以，有与没有并不重要，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历，才是最重要的吧。
明天就要开始餐厅的建造了，这将是怎样的一天呢？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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