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东西会说话
1
离开北京前,我想把公交卡扔了。
“别,”蓝色卡片儿突然大叫起来,“我里头还有两块钱呢。”
“用不着了,”我告诉它说,“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也是,”卡片儿叹了口气,“两块钱也没什么用——如今起步价都是三块了。”
2
收拾行李时,从一堆旧衣服里头,翻出一个line熊抱枕。
“咦?”我有点奇怪,“她当时没把你带走?”
“你忘啦?”抱枕没好气地说,“当时她说了,你送她的东西,她一样都不会拿走。”
“好像是,”我恍然大悟,“没办法,那我只能把你给扔了。”
“扔吧扔吧,”抱枕说,“你这人就这德性,永远只想着自己。多好一姑娘啊,生生让你给气走了。”
3
“别看了,扔我吧。”
我在书架前打量了半天,注册会计师考试教材率先开口了。
“你怎么知道?”我好奇。
“你把我买回家一年多,有没有翻过一页?”教材冷冷地道,“哦,别说翻了,我身上这塑胶纸,你都还没给拆开呢。”
“你闭嘴。”我恼羞成怒。
“你才要闭嘴,”教材反驳,“成天到晚浑浑噩噩,不学点儿正经东西,活该在北京混不下去。”
“对啊对啊。”其他书们争先恐后地附和教材。
4
“你要把我也扔了吗?”
我走进厨房,微波炉惨兮兮地问道。
“没办法,”我摸了摸它油腻腻的外壳,“你太沉了,我带不走呀。”
“可这几年来就数我和你最亲呀,”微波炉说,“几乎天天用着呢。”
我托着下巴想了想,也是。三天两头就要用它来热吃剩的外卖。
“你可甭说了,他整一渣男,”柜子里的日式碗碟,用一口纯正的佛山话说道,“当初把我买回来,说要好好做饭,好好生活,结果呢?两年了,就用我装了三回西红柿炒鸡蛋。”
“头一个就扔你。”我对着碟子,恶狠狠地说。
5
可算打包好了行李。我环顾四周,看到桌子上的加湿器。
“你不带我走?”它问。
“我要回南方了,”我笑着说,“那边湿润,用不着。”
“可我能帮助睡眠呀,”加湿器据理力争,“你忘了?管我里头滴几滴薰衣草精油,夜里睡得可安慰了。”
“对对对,多用精油,多用精油,”柜子上的褪黑素声音颤颤悠悠,“不要吃我。”
“回去后就没这么大压力了,”我笑道,“应该会睡得很好。”
6
“我觉得,你睡眠不好,我得负主要责任。”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向我道歉。
“这关你啥事儿啊?”
“我今年五岁,笔记本里头的老人了,可能记得不对,”它说,“我数了数,你用我写了112个ppt,回了958封邮件,还做了343个excel表格,有630天的使用时间超过凌晨十二点。”
“这么说来,”我点点头,“你的确是罪魁祸首。”
“但我也够累的,”笔记本叹了口气,“人家都说,我看上去跟那些八九岁的笔记本差不多老。”
7
上床,关灯。
手机突然大声嚷嚷:“你忘了调闹钟!”
我只闭着眼睛:“我辞职了。不用早起了。”
“辞职了?”手机惊讶地问,“我这上头记着,你下个月还约了两个客户吃饭呢。”
“去他妈的。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8
第二天我醒来,看着满屋狼藉,想着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头,那些陪我在北京过了五年的东西们,全都开口说起话来。
我要回南方了。这些烙着北京印记的物品,我用不着,也带不走。我来的时候,只有一个行李箱,回去的时候,也只需一个小小的行囊。北京是主人,我是过客,我不奢求他给予我什么,也不奢求从他那儿带走什么。
但这些东西?我想起梦里头,它们说过的话。
这张公交卡,这个抱枕,这本教材,这台微波炉,这套碗碟餐具,这个加湿器,这台笔记本。我是用不着了,但,这不意味着,它们都没用了。
北京不缺我一个。总有新的北漂,带着一脸的朦胧和期盼的新北漂,他们会用得着的。
上闲鱼,为这些东西,找到属于它们的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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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都市人,我们随时都在学习告别。和他人告别,和自己告别,和故乡告别,和过去告别,在这些别离当中,总有些用不着的,又带不走的。为什么不上上闲鱼,把这些物品,转交给需要的人,把这些回忆,一点一滴地传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