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母亲最后的抗癌日记(1):癌细胞终于还是把我们逼入绝境!

张箬涵 张箬涵 2020-02-03

2019年7月3日,晴,山东济宁,炎热

昨天一大早赶回老家,母亲的病情比我两周前离开的时候更严重了,全身都是黄的,腿脚和胳膊肿的像发泡的海绵,按下去就一个坑,半天都无法回弹,关键是眼底全是黄的,黄疸严重,而且嗜睡严重。

最让我震惊的是,母亲开始处于半失语的状态,曾经叱咤法庭的律师,现在说话都不利索了,我开始听不懂母亲在说什么了,我很害怕。

我立马转身去找主任医生,李医生告诉我,母亲已基本全身转移了,现在黄疸严重是因为转移到肝脏,呈现肝损伤的状况,目前是嗜睡,她会一直想睡,然后就是浅昏迷--深昏迷--可能在睡梦直接走。

我:“目前医学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吗?主任

医生:“抱歉,我们能做的是让老人家不那么疼,舒缓治疗。如果你妈妈最后能在睡梦中离开,对癌症晚期患者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我:“是啊,我妈妈这一辈子都没睡过好觉,她在睡眠中,还能感觉到疼吗“

医生:“进入嗜睡浅昏迷阶段,疼痛感不会像清醒的时候那么强烈”

我:“嗯,只要不是感觉到锥心的疼,能在睡梦中走,也是一种不幸中的万幸”

医生:“最后,你决定还做抢救吗,比如进ICU”

我:“不了,医生,最后我放弃抢救,癌症不像其他重症病人,比如车祸的患者,进ICU还有意义,对于我妈妈来说,抢救回来没有意义,肿瘤控制不住,那些介入的抢救措施,我们不准备做了,不想让她全身插满管子,只剩一口气的躺在那,就让我妈妈最后清清爽爽的走吧

医生:“好”


转身回病房,母亲还在睡,我拍拍她,她十分困难的睁开眼,我贴着她耳朵大声:“妈,您闺女回来了”。

母亲这时候像口中含着一颗糖式的断断续续的说“我...我知道,别叫那么大声”。

母亲眼底全色黄疸的颜色,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我知道下一步母亲就将进入浅昏迷状态,那时候,我再叫她,她也就不会再回应我了。

中午,二舅妈和姨来了,妈妈睁眼看了一眼,便又闭上了眼。二舅妈的儿子今年中考,学习一般的表弟这次中考考出了平时的最好成绩,但依然没达到一中和育才的分数线,只是能上保底的高中。但也是一件高兴的事。另外两个表弟连高中都没考上。

我送二舅妈走,告知了我妈妈的情况,没有多少日子了,这个7月可能都撑不过。

下午,三姨和三姨夫来了,过了没一会,大舅和大舅妈带着表弟来了。母亲这时候醒来,说了一句“今天,怎么来这么齐,知道我快不行了,都扎堆来了”。大舅他们赶快宽慰她说不是,是凑巧了。

后来,我送大舅他们去坐电梯,在电梯间的,我和大舅他们说了我的想法,我说我妈妈是离异,亲戚也就俺姥姥这边的至亲了,她生病,同事朋友都没告诉,所以我决定也不大办,我已经咨询过殡仪馆了,人走了后,直接给他们打电话,殡仪馆可以放两天,我们第二天就在殡仪馆统一搭那种遗体告别仪式的灵堂,咱亲戚们送俺妈妈最后一程,然后火化送去公墓。

大舅说:“听你的”

关于家里要不要挂白色条幅,我是不想挂,但大舅说这是风俗,得贴封门条,而且三年内有小辈还要结婚,门口还要挂红布。

关于我和弟弟是否要披麻戴孝,是否要摔盆都问了长辈了,大舅和三姨夫说,你妈妈有儿子,必须要摔盆,我说好,那咱就摔。三姨夫的一个叔叔是我们当地红白喜事的掌事的,三姨夫说回去问问他叔。

一瞬间,我真的觉得自己原来真的是中年人了,小时候,我外公的哥哥,我们叫“大爷爷”去世,在外公的老家农村,发了很大的丧,大爷爷没有子女,我大舅算是过继的长子。在我记忆中,大舅披麻戴孝的领着家里人去林里,那时候我还很小,只是站在那看着发丧的队伍走过去。

当年那个看大爷爷发丧的小姑娘如今也成了主事那个人。


   

晚上凌晨4点,母亲叫醒了我,她要换尿不湿,她没有力气,而我搬不动她,废了好大劲才弄好。




我看见了肿瘤,看见了癌细胞

 母亲身上起的红疙瘩,最后穿刺的病理报告是肿瘤,已经转移到表皮,这次回来,母亲腰部以下,大腿以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疙瘩,还有些新冒头的红疙瘩,那不是我们之前认为的PD-1的副作用,那就是肿瘤,那就是癌细胞,一直以来,癌细胞都是在体内,母亲表皮上的癌细胞,让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肿瘤。

那些大的红疙瘩都已溃烂,像什么呢?像发霉溃烂的柿饼。大腿上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作为密恐患者,我只能硬着头皮给母亲涂药,因为是母亲,所以我的密恐都被治好了。

那些表皮的东西,就是癌细胞,就是它,即将夺走我最爱的人,让我成为一个没妈的孩子。

是它,将我们逼入了绝境了,医学已经无能为力了


母亲说,谢谢你,女儿

妈妈一直是个美人,她经常吐槽我的审美,妈妈美了一辈子,又是律师,经常穿职业装,所有见过我妈妈的人都说,你妈妈气质真好,真优雅,你妈妈真漂亮,为啥你一身女汉子气质。

是的,我妈妈一直都是美人,生病后,她几乎没有照过镜子,然而癌细胞将她折磨成了皮包骨,全身发黄的样子,我也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的样子。

中午,我和妈妈说了实话

我:“妈,你知道吗,这些红疙瘩不是pd-1的副作用,是肿瘤”

母亲:“嗯,我知道,我日子不多了”

我:“妈,你害怕吗?”

母亲:“不害怕,走了也是种解脱”

我:“我知道,你最放不下我和弟弟”

母亲:“嗯,你俩别隔气(济宁方言,吵架的意思)

我:“嗯,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弟弟”

这时候,我哭了起来,被母亲嫌弃了

母亲:“起开,别在我面前哭”

我赶快擦干眼泪,笑着说:“妈,你是不是该把银行卡密码告诉我了”

母亲说话是不清楚的:“我都写在小本本上了,放家里了”。

我笑着说:“好好,我知道了”

给母亲喂饭,几乎是强迫她多喝了几口粥,然后过了没多久就全吐了

我给母亲涂药,涂完后,她口齿不清的说“谢谢...谢谢你女儿”。

我生生的又把眼泪按了回去

亲爱的妈妈,我也要谢谢你,当初我生下来只有2斤8两,所有的人都说你养不活我,可你就偏不信邪,小时候,我天天生病,发高烧,说抽过去就抽过去,是你一个人抱着我去医院。而我那个家暴的所谓的父亲,根本不管我的事。

妈妈,没有你,就没有我,我也不会如此健康的长大。

你不用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母亲问我:“我走的时候衣服,好看吗?”

母亲突然问我,我走的时候的衣服好看吗?我笑着说好看,你闺女和你三妹四妹一起去买的,绝对不是那种老式的衣服,是暗红色的职业装的西装套装。妈妈,你一定会喜欢的。

妈妈断断续续的说“我...就怕...衣服...不好看”

美了一辈子的妈妈,最在意的是自己走的时候穿的衣服好不好看。真是个爱美的女人啊。

妈妈,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最美的!

我也做好了失去母亲的准备

人生实苦

但与父母亲告别,是我们每个人必经的之路。

我母亲才54岁,还那么年轻,

可癌细胞才不管你多大年纪

《人间世2》里的上海大学老师闫宏微才30岁出头

癌细胞一样夺走了她的生命.....

记得在纪录片里,闫老师说,自己经常和癌细胞对话

说:“癌细胞,你慢点长,我完了,你不也就完了”

闫老师唱着那首《存在》,真的是直击心灵

“我该如何存在”.......

那种无助只有癌症病人和抗癌家属能够体会,

如今,我亲爱的母亲,也被癌细胞逼到了绝境了

我会陪着妈妈走完这最后的人生路

我也会坚强的过好自己的人生

我唯一庆幸的是,自从我工作后,只要有机会就带母亲去旅游

公司的团建,我都是自己加钱带着妈妈去。

我和妈妈走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风景,封面图,是妈妈病后一年,我带着妈妈去都江堰,她凭栏望向远方,我拍下了这张照片,那时候的妈妈已经与癌症抗争了一年多了。

所以,多陪伴下自己的父母吧,在你的出行计划上,加上父母吧。

子欲养而亲不在,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愿天下父母永远健康快乐!

关于我:

我是张箬涵,游戏从业者,从业10年+,曾在鹅厂工作8年。同时也是一名普通业余作者,文笔犀利、针砭时弊,得罪了很多人,但从不畏惧。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我拒绝低劣鸡汤、拒绝励志兴奋剂。我倡导年轻人做终身独立思考者,有独立世界观,希望和您成为朋友~

最后求个关注,能看到我的文章即是缘分,希望您能关注我!

长按图片识别图中二维码关注,感谢您的关注

你点的每个赞,我都认真当成了喜欢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