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导的突破,恐怕还得指望东方神秘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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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传来一则消息,美国物理学年会上爆出了惊天大新闻,说是来自罗彻斯特大学的斯里兰卡裔学者Dias团队宣布,他们实现了近环境压强下的室温超导。
根据报告,他们的科研小组利用三元氢化物(N-Lu –H,氮-镥-氢),实现了1Gpa(或1000Mpa)条件下20度室温的超导电性。
这一消息,在业界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如果这项科研成果是真的,将会在工业领域引起一系列革命性的技术变革,应用场景无限广阔。
我们先看看什么是超导。超导现象最早可以追溯到1911年。当时荷兰的科学家昂内斯发现,在零下269度时,汞的电阻突然彻底消失(接近于零)。
当时他对这项发现感到很震惊,也预感到自己可能发现了一个聚宝盆,因为他认识到超导非常具有商业价值。
如果用超导电线输电,电能传输损耗接近于零。电能是卓越的二次能源,电力的广泛应用极大地改变了人类的生活面貌,让人类文明实现了质的飞跃。
但是电能损耗,一直是困扰人类的问题。为了减少电能损耗,人类不得不加粗导线,又不得不在远距离运输时提高电压,中国的特高压技术,就是为了降低电力损耗。
中国的输电技术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中国也是世界上铜消耗第一大国,但是中国的电力损耗一年也超过了1000多亿度,相当于浪费掉了一个三峡。
印度没有特高压,平均输配电损耗率高达22.7%,是世界上输配电损耗最高的国家之一。这意味着印度发100度电,只有77.3度能送到用户端。
所以如果发现了常温下可以应用的超导材料,那还要啥特高压?铜也能节省下不少,还能节省用地。而如果把超导材料用在用电器中,也可以大大降低用电器的电能消耗。
这是超导的第一个诱人的性质。第二个诱人的性质是完全抗磁性,也就是外加磁场无法进入超导内部,也就是磁感线(磁力线)无法穿过超导,内部磁场为零。
这是因为超导材料表面产生了无损耗的感生电流,这个电流相当于一个线圈(电磁铁),产生了自己的磁场,跟外加磁场对着干,并抵消了外加磁场。
这个性质有什么用呢?那就是超导磁悬浮。也就是在一个超导下面放一个磁铁,这个超导立刻也变身另一个磁铁,强烈排斥身下边这个磁铁,于是就把自己给悬浮起来了。
磁悬浮这个性质很诱人啊,首先可以大大减少摩擦阻力。我们的汽车和火车,发动机发出的机械能,能量通过传动装置到了轮子,最终都是被摩擦力给消耗了。
汽车时速60公里行使时,有一半以上的能量损耗在了滚动摩擦上。当然速度越快,风阻的消耗就越大。如果车子悬浮起来,那就没有滚动摩擦,这部分消耗可以省下来。
此外,无论是汽车还是火车,车轮引起的噪音问题也是影响出行舒适性的关键因素之一。但如果车子悬浮起来之后,就只剩下风噪了,这就是磁悬浮的另一大优势。
所以磁悬浮在交通上大有可为。如果让磁悬浮列车在真空管道中运行,那么既没有了滚阻也没有了风阻,既没有了胎噪也没有了风噪,时速可达惊人的2万公里。
这什么概念?如果真实现了,意味着从北京到乌鲁木齐只要几分钟的时间了,到莫斯科也只需要二十分钟,到纽约大约40分钟,真正实现物理世界的地球村。
超导的应用场景非常广阔,只可惜这些美好的设想,都是建立在高温超导甚至是常温超导之上。因为如果没有常压常温超导,那么维持超导材料的低温或高压工作环境成本非常高。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因为达到临界温度成本实在是太高了。要想降低成本,必须找到高温超导,这个高温意思是高临界温度,是相对于零下273度而言的。
于是,各国的科学家们开始了一项新的竞赛,那就是寻找更高温超导材料。结果这一竞赛一搞就是一百多年,难度不比可控核聚变小,一直是人类的科技前沿。
科学家们如何找,可不是漫无目的的大海捞针,而是一边研究理论,一边进行实验。通过实验,要么完善原来的理论,要么建立新的理论,虽然进步很艰难,但科学家从未停止前进的脚步。
这个斯里兰卡裔的美国大学教授成果如果是真的,那的确值得可喜可贺。虽然还有一万卡大气压,但毕竟已经把超导材料的临界温度提升到了20度的室温。
一万个大气压是个很大的压强。高压锅中,也只是1.8个大气压;马德堡半球实验中,把两个半球紧紧扣在一起的,也不足一个大气压。汽车轮胎中,也无非两三个大气压,爆胎已经很恐怖了。
10米高的水柱底部,可以形成一个大气压的压强。这意味着世界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沟底的压强,也无非1100个大气压。
但是一万个大气压,对于科学研究来说已经不算高了,工程上甚至可以实现了。比如常温储氢钢瓶,已经可以做到承受1000个大气压的工作环境了。
我们的包钢集团,早在2019年就申请了一项发明专利,说是已经掌握了一种1000MPa(约一万个大气压)级高强气瓶用无缝钢管的制备方法。
别说一万个大气压了,十万个工程上实现也不难,只要钢瓶的外壳足够厚,钢瓶的承压能力就越强,大不了上钛合金。只要舍得用钢用钛合金,更结实的钢瓶也不在话下。
但问题又绕回来了,因为我们找高温超导甚至室温超导的目的就是为了节省成本……给这一公斤超导材料,穿上100公斤的钢外套,似乎又违背了初心。
但不管咋说,成果如果是真的,进步还是很大的,因为之前都是上百万甚至几百万个大气压,这次一下子降了两个数量级,可以说是长足进步,不过很难称得上是质的飞跃。
这条研究路线是既有研究路线,也就是高压超导体系的富氢化合物路线,并没有理论上的突破,全球很多学者都在进行相关研究,大家都在刷记录,这不过这次Dias步子迈的有点大。
但是我怀疑,这个成果压根儿就是兑了水。第一,这个Dias有学术造假的前科,且还不止一次;第二,目前他们公布的数据和材料依然是疑点重重。
Dias是个炒作舆论的高手。2017年,他们就宣布在495GPa高压下制造出了金属氢,并发表在了顶尖期刊《科学》杂志上。
科学成果的真伪,最重要的一个衡量标准就在于实验的可重复性上。也就是按照你给的条件和参数,大家可以再现你的实验结果,这是学术界的一项铁律。
但是Dias的金属氢的制备,不仅同行们没有重复做出来,他自己也没复制出来。有人问他要制备的金属氢成品,他说由于保存不当消失了。这件事成了一项悬案。
2020年,他又发表了重磅论文,在270GPa条件下(约270万个大气压),实现了氢化物的室温超导。可后续多个研究组也无法重复该实验。
而且Dias 并未充分披露原始数据,论文疑点太多,遭到了同行们的一致抗议,最终他的论文也被《自然》杂志撤稿。
鉴于Dias的多次前科,加上这次数据披露依然不够充分,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次科研成果严重注水,很可能是美国学术界的一次航天发射行动(放卫星)。
另外,我们逆向思维思考一下,这里边也有问题。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研究出了一种实用性极强的常温超导材料,你会干什么?你还有功夫去公开发表成果吗?
因此,公开的学术成果,注定离实际应用还非常远,还需要同行们帮着找问题。一旦某项成果到了实用阶段,肯定成了国家机密,至少是商业机密。
然而一次大概率注水的科研成果,只因为是在美国宣布的,立刻引发了一群恨国党的高潮,他们一方面为美国欢呼,一方面对中国冷嘲热讽。
然而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更不知其三。他们只知道超导突破意义重大,不知道超导突破有多艰难,更不知道无论是超导的研究还是应用,中国都是世界领先。
超导的研究是非常艰难的,不然也不会100多年没能找到常温常压下的超导材料。这项研究,说是各国各科研组的竞赛,其实也是一场人类团结一致攀登科学高峰的集体活动。
为什么说是团结呢?因为大家谁有什么理论,谁有什么教训,谁有什么突破,都会公开发表在论文期刊上。大家集体完善理论,也等于集体判断出一个大致的前进方向。
所以超导研究上的每一次巨大突破,都是全人类的好事,都会极大鼓舞相关研究人员的士气,都会引发新一轮的研发高潮。
如果谁发现理论漏洞,或者发表自己失败的教训,等于给大家指出来哪有坑,大家可以躲一躲。从这个意义上,大家是携手前进的。
当然也会有竞争,谁有原理上的突破,谁就能赢得同行的尊重,谁就能奠定自己的学术地位,甚至可以得各种科学大奖,可以争取更多科研经费。
美国斯里兰卡裔教授的这次科研成果,如果是真的,对中国学术界也是好事,我们也可以立刻跟进。而且,一个公开的事实,中国的超导研究走在世界前列。
超导现象发现于1911年,当时中国的辛亥革命还没爆发。我们的超导研究,起步就比人家晚了几十年,而且完全是白手起家,但是很快就追上了国际先进水平。
在人类的高温超导研究中,共有两次高温超导的重大突破,而来自中国的科研团队,都做出了关键性和决定性的贡献,奠定了中国在超导研究中的领先地位。
而这两次突破,都绕不开一个人,他就是中国超导研究的奠基人之一——赵忠贤。令蛋总感到骄傲的是,赵忠贤是中科大校友。赵忠贤是辽宁新民人,1941年生,1964年毕业于中科大。
他于上世纪70年代,开始从事高温超导的研究工作。但是超导领域研究,受到了传统理论的束缚,普遍认为临界温度不大可能超过40K(零下233度),这一温度被称作麦克米兰极限。
但是赵忠贤根据自己的研究判断并发表论文,提出超临界温度能够突破这一极限,并达到了40K~50K,这在当时被认为是非常大胆的观点。
10年后,赵忠贤团队用实验证了自己的判断,突破了麦克米兰极限,推翻了传统理论,引发了物理学界的震动,在全世界引发了新一轮超导研究高潮。
1987年,赵忠贤团队独立发现了临界温度93K的超导体,把超导临界温度提高到了液氮区(氮气的液化温度是77K,也就是零下196度),这一成果在学术界都炸锅了。
美国物理学会特意给他弄了一场会议,并邀请他作详细的讲话。这场会议持续了整整八个小时。中国超导研究,开始跻身世界前列。当时有个说法,就是中日美超导大战。
另一次突破是在2008年。他提出高温高压合成结合轻稀土元素的方案,成功地将铁基超导体的临界温度提高到55K。而至今为止,这一纪录始终还没有人能打破。
赵忠贤这一路走来并不容易,因为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们国家的研究条件是极其艰苦的,没有经费,没有设备,用自制的炉子烧样品。
但是赵老师心态很好,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国外同行的高薪诱惑。就算是有了成果,也没什么架子。去美国开会回来,下了飞机就蹬三轮车帮家里拉煤球。
2013年,赵忠贤凭借铁基超导的研究,获得了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该奖宁缺毋滥,当时已经空缺了三年。2017年,赵忠贤获得了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
一枝独秀不是春。中国超导研究领域高人还有很多,比如中科大的陈仙辉院士团队,还有南方科技大学校长薛其坤院士团队,吉大马琰铭和崔田教授团队,电子科大乔梁教授团队等等很多很多。
薛其坤院士,山东蒙阴人,1980年进入山东大学学习,1987年9月进入中科院物理研究所凝聚态物理专业读研,2005年当选院士。
2012年他提出界面高温超导,2013年发现量子反常霍尔效应,开辟全新领域。2013年在高温超导机理研究中取得重大进展。
2014年,马琰铭研究组首次预言硫化氢在160 万个大气压有80K左右的超导电性,吉林大学的另一团队崔田研究组预言H2S-H2化合物在高压下可能实现101-204K的高温超导。
在富氢材料方面我国的研究者成果颇丰,预言了更多在高温高压条件下氢化物超导的存在。而这个斯里兰卡裔的美国教授团队,其实也是沿着这个路子来的。
就在前几天,电子科大传来好消息,该校物理学院乔梁教授团队在超导新材料研究领域取得重大突破,并发表在了《自然》杂志上。
在应用层面,中国更是一骑绝尘。目前,全球超导第一大技术来源国为中国,中国超导专利申请量只占全球超导专利总申请量的82.83%,其次是美国,占了全球的6.65%。
除了专利申请,中国很多超导应用已经落地了。比如超导磁悬浮列车,又比如超导托克马克装置——位于合肥的人造太阳东方超环EAST。
关于高速磁悬浮列车,中国早就开始研究了,工程化样车都要弄出来了,设计时速600公里,远期时速1000公里。
除了这个,中国航天科工集团还在研究高速飞行列车,时速可达4000公里。只不过中国的科研团队,只喜欢闷头做事,不像马斯克和Dias那么张扬。
总之,蛋总希望人类科技能实现突破,也相信中国的科技工作者,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