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刚专栏】又见男神：肖培东
又见男神
文/李刚
10月14日，下午，山西太原。
午饭吃得心不在焉，回到采光不好的房间，开灯，我不敢睡，怕一觉睡过了。听得楼道里有人声，赶紧提包出门。锁门时，不忘摸一摸那本书是不是确定放在包里了。
从酒店到听课的学校有一段距离，须乘会务组安排的大巴。1点45上车，车上坐了我们四人，身后的座位都还空着。淑芳笑着说：“我们可都是一中午都不敢合一下眼，就等着陪你见男神呢！”阿妮笑问：“你激动不？”
我抱歉地笑笑。
此番前来，确为男神。此前得了县里通知，我见讲课专家里有“肖培东”，就痴痴地想，若能参加，定是极好的呀！虽说两个半月前刚在徐水见过，但是这种事，怎么会嫌多呢？某晚散步时，校长体贴地说，你去太原吧，不是有一位你想见到的肖老师讲课吗？
13号下午报到后，与同行几人补午饭。吃着牛肉面，我摸出手机，点开相册，指给大家看，喏，这就是男神，帅吧？特接地气，特实在，一点架子都没有。萍萍问，就是给你签名签在衣服上那位？我说是。她又说，明年年会我要去。青竹说，能去我也去。我呼噜喝口汤，点头，嗯，咱都去。
我想起了那件衣服，那件徐水归来至今没洗的衣服，还在衣柜里挂着，还带着白洋淀的水气和狼牙山的雾霭，带着那三天的喜气洋洋和狂欢夜的疯劲儿，带着男神签名时柔和的目光。
那字，写在我心里。
妻子嘱咐，一定要带上那本书啊！我拍拍背包，早带着呢！
人满了，车子启动了，我的思绪摇晃起来。徐水二中，《一颗小桃树》，人生孕希望，“融”是最好的教学悟性……
车停了，我收拾起凌乱的念想，抱起背包下车，以最快的速度向学校走去，向会场走去，向第一排座位走去。不，是小跑。
好久没有这样小跑着去见一个人的感觉了。
会场里空荡荡的，只有早到的几个人在悠闲地说话。舞台上学生的座位都空着，孩子们还没来。一路上，没有人理解我们几个的急匆匆，更没有人知道我的急切。
2点10分，舞台后面有个人走过。是他！正是他！他轻轻走向舞台左侧的讲桌，向下面看了一眼，我举起右手挥一挥。他看见了，也挥了挥手，笑了。
放下手里的东西，他搓搓手，再次看台下。我俯身从包里掏出那本书，《我就想浅浅地教语文》，双手举起，再次向他示意。
他明白了，笑着朝我招手。我赶紧跑过去，尽管只有几米远。拔掉笔套，我把签字笔递给他，他在舞台边上弯腰接过书和笔，转身在讲桌上翻开书页，落笔签名。
很快，他还书给我，并和我握手。
“欢迎您到太原来！”
“谢谢！”他还是笑着，眼睛里一派江南景色。
我回到座位上，心里还是不平静，翻开第一页，他的名字朗朗然，与那件衣服上的一样，每一笔都是简单，都是率性。我又想起了那件可爱的黄T恤。
学生来了，开讲的时间到了，主持人介绍了他，台下掌声一片。他今天执教的是《植树的牧羊人》。
他巧妙地借主持人的介绍引入了课题，问大家：“刚才那位女教师的一段话里你记住了哪一句？”“这句话和书上的牧羊人有没有相似的地方？”让学生默写生字，告诉他们学习要认真，要掌握方法。
针对文章的预习提示，他让学生找出学习本文的方法是“默读”和“圈点勾画”。他问学生：“文中的‘我’和牧羊人见了几次面？”学生说三次。他便带领学生聚焦最后一次见面，要求学生默读这次见面的内容，并做好圈点勾画。
会场里静悄悄的，学生在读书，他走在学生中间，看着他们的读、画、写。
“好，谁来说一说你画住了哪句话？说说你的理由。”他慈爱的目光在舞台上流淌，一只只小手竖了起来……
还是那样的朴实，还是那样的沉稳，还是那样的开合，还是那样的精深，他带着孩子们读书，勾画文句，做批注，由此及彼，学会迁移。他又带着他们品读文句，一句一句读，关键处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读出情感，读出体悟；领着孩子们归纳主人公的精神品质，一步一步很扎实；启发孩子们思考作品的主题和写法，一点一点很细致。他始终贴着文本行走，贴近学生设问，他对文章的独到见解就在风淡云轻中吹绿了学生心中的草地。整节课，处处精心，处处无痕。
最后，他和孩子们齐读文章末段，深情地寄语学生，希望他们也成为美丽的牧羊人。
他的话音刚落，台下掌声潮起。
学生退场后，中场休息10分钟。他从台上轻轻跃下，我起身握着他的手，真诚地说：“讲得太好了！谢谢您！”
他还是那样笑着说：“谢谢！”眼睛里是楠溪江的清澈。
“太原冷吗？”我知道他刚从西北而来，那里已经冷了。
“不冷，我还出汗了！”他很开心地说。
我邀请他拍照，他很随和地答应了。同行的几位都和他打招呼，他笑着回应。大家找他合影，他愉快地配合。
讲座开始了。他站在舞台上，就在我面前，我仰望着他。他先提问，什么是语文？连问三人，都不是他要的答案。
我高高举起手，他笑了笑，指着我——“你说吧！”
我站起来：“语文就是学习祖国语言文字的综合性实践性课程。”此次来之前刚在家里翻了课标。
他面向大家说：“我希望大家牢牢记住《课程标准》对语文学科的定义。”
他的讲座题目就是“实实在在教语文”，第一个关键词是“老老实实”，第二个关键词是“扎扎实实”，第三个是“真真切切”，第四个是“灵动灵活”。
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亲见亲闻，用鲜活的例子，用自己的得与失，向我们讲述他对语文的认知，对语文教学的理解。他说自己没有什么理论，但他的真实就是最好的理论。当初喜欢他的著作，我就是被那个“浅浅地教语文”给迷住的。
有些例子有些话，我在徐水听过，更多的还是初次耳闻，但是这种话，怎么会嫌多呢？
将近两个小时的讲座，他就这么一直站着，在我面前站着。我仰头就能看到，他自然得像一棵树，他的目光里满是轻柔的文字，是文字间旖旎的风景，是江南三月草长莺飞的欢悦。
最后，他告诉我们四句话——
“语文就是老老实实教会学生读书。”
“碧波深处有珍奇。”
“当创新口号喊得最响亮时，我回归常识；当常识性思维支配一切时，我努力创新。”
“为人师者，永怀赤子之心。”
我认真写下来，写在笔记本上，写在头脑中。
掌声响起来，非常热烈，他鞠躬致谢。
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他走下台来，我握着他的手说：“再次谢谢您！多多保重！”他微笑着点头，说：“七点的飞机，我得走了。”挥挥手，我们就此别过。
回去的大巴上，我将拍的照片发了几张给他，并留言：“您点燃了许多已经熄灭的语文头脑的火光，感谢您！期待再次见到您！一路平安！”很快，他回复：“谢谢！在机场了。”
第二天，我对晓莉姐说，男神为我签名了！她在那头哈哈笑，过一会说：“下次你到杭州来，我带你去他家。”我看着这行字，心里已经晕了。
喜欢培东老师，就是喜欢他的丰富与轻灵，喜欢他的朴实与真切，喜欢他的语文主张，喜欢他对语文原则的尊重、对语言文字的敏感、对老师学生的诚挚，喜欢他对“真”的坚持，对“善”的弘扬，对“美”的追求。
人至中年，“追星”追得有理性才行，我告诉自己。在冷静的思维之外，请容许我有一些热切吧！这是对培东老师，也是对自我生命的温度的渴望。
三个月之内，我们相见两次，缘分啊！听您讲课，听您作报告，看着您，多么美好的际遇！
培东老师，明年湿地年会再见，好吗？换个说法吧——
男神，明年，约吗？
作者简介：李刚，山西省泽州县苇町中学语文教师，语文湿地栖居者。根不深挚爱大地，叶不茂迷恋春风，信奉“死磕就能靠近，硬抗终会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