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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 | 告别皖北,一个去产能矿工的转岗故事

2016-05-20 陈华 工人日报

开栏的话

“去产能”过程中,“保就业”如何进行?各地相关企业在实践中探索了多种措施。


目前,国有大型煤炭企业皖北煤电有1.3万名职工正在进行转岗分流——“我们去的是产能,做的是人的工作”,地方党政与企业主体多渠道多方式稳妥安置职工,职工群众识大体顾大局积极投身再就业,工会组织源头参与做出种种努力。


今天起,本报以《转身/皖北煤电蹲点记》为栏题,连续刊发记者深入一线采写的一组人物故事报道。敬请关注。

三个月前,一直在井下挖煤的皖北煤电集团矿工朱涛,成了一名汽车制造流水线上的组装工。对朱涛而言,从“掌子面”到“流水线”,不仅是职业的变化,更是一次人生的转折。

总部位于安徽省宿州市的皖北煤电集团是该省一家大型传统煤炭企业,从2015年11月底起开始进行岗位人员调整——原先4.2万人的企业计划在2016年转岗分流1.3万名职工。转岗分流的形式有多种,朱涛的这种形式叫“借工”,他不仅转了行,而且去了异地。大约有500名矿工和他一样,背起行囊离开了皖北。


4月26日,在皖北煤电任楼煤矿综采二区小会议室内,该矿人力资源部部长张仿德(右三)在给内部转岗的井下一线工人们讲解矿上的转岗政策和工资变化情况。该矿原先有4100名职工,此次需要转岗安置各岗位职工2100人。新华社记者  郭晨摄

壮行

离开皖北煤电之时,正值冬季,凛冽的寒风中,几十名员工站成数排,身后敞开车门的大巴车静待他们踏上新路途。

朱涛是这几十名员工中的一员,他们新的工作地点是合肥长安汽车有限公司。

矿长彭继勇拿起准备好的讲稿开始“讲话”。读着读着,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他意识到,面前的这些员工就像“正待出嫁的闺女,以后很难再回来了”。

法律意义上说,朱涛现在还是皖北煤电集团任楼矿的员工,到合肥长安上班是“借工”。所谓“借工”,就是皖北煤电派驻其他公司的劳务派遣工,为时一年。一年以后,他们可以选择返回皖北煤电还是继续留在其他公司。

21岁那年,朱涛来到任楼矿,每月到手工资“5000+”,最多时,他拿到过7000多元的月工资。这样的收入足以让他在当地过上很舒坦的生活。

事情在最近两年开始发生变化。不仅到手的工资逐渐减少,朱涛的上工时间也变得飘忽不定。去年下半年,朱涛所在班组共28人被外调到另外一个煤矿“打支援”。外调工作完成后,返回矿上的朱涛和他的工友们发现,没有空余的岗位了。

“整个任楼矿的岗位都在减少。”彭继勇告诉《工人日报》记者,行业整体形势萎靡不振,煤炭行业去产能已是大势所趋。按照皖北煤电集团公司的总体部署,拥有4200名职工的任楼矿有超过半数的员工面临转岗分流。

“趁着年轻,我还是出去闯一闯吧。”春节前,在矿上工作了近5年的朱涛和工友们一起踏上了去合肥的大巴车。

跨界

最新的数据显示,皖北煤电有近500名职工以这种“借工”的形式前往其他城市的工业企业就业。其中,合肥长安汽车有限公司是接收员工最多的用人单位。另外,合肥美的、合肥高科、宁波奥克斯等企业也接收了部分皖北煤电的员工。

来到合肥长安后,朱涛和工友们参加了公司开展的集中培训。然后,他们被分配到不同的岗位上去适应和熟悉。

岗位虽然“跨界”了,但工作方式和生活习惯似乎还没有实现跨越。

流水线上的作业流程紧张而有序,相比矿上的工作略显单调枯燥。矿工习惯的工作时间是干一天活(24小时),休息两天。流水线的工作时间则大多每天8~10小时左右,每个星期会有1~2天的轮休时间。

年龄稍大一些的矿工则面临着更多的问题,他们要克服两地分居、子女上学、照顾老人等多种困难。

流水线上的工资收入与当前煤矿井下一线工人的工资旗鼓相当,但与煤炭行业高峰时的收入尚有差距。尽管如此,绝大多数人还是留了下来。

王亚洲是钱营孜矿的职工。来到合肥长安上班一个多月时间,他就“晋升”为车间“五大员”之一的安全员。此前7年,拥有特殊工种证的王亚洲一直在矿上的选煤厂上班。

在新岗位上已逐渐适应的王亚洲,把自己的爱人也接到了合肥。

“王亚洲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朱涛暗暗下了决心。

磨合

“一开始是有些担心。”谈到这些从“掌子面”转过来的新员工,合肥长安汽车有限公司党委副书记徐耀坦言。

按照公司人力资源部门的初步建议,合肥长安决定“履行国企的社会责任”,拿出当次10%~15%的用人指标定点面向皖北煤电招聘。

徐耀担心的事发生过:一天,好几名矿工,没等领导批准就请假离开了,整个生产线也因为他们的离开而受到影响。

他们回去是处理一些“矿上的事”。虽然很多人事后又回来了,但这类事让徐耀皱了眉头。“在矿上,这些事也许常见;但是在生产线上,这是万万做不得的。”

为了带好这批离开煤矿的职工,皖北煤电要求,满50人的“借工”队伍,矿上要配备一个“驻厂专员”协助解决新员工在合肥长安遇到的各种问题。

包括任楼矿在内的多名矿长,都陆续到合肥看望过这些前矿工。在合肥长安的焊装车间里,皖北煤电集团公司转岗分流工作领导小组组长陈稼轩告诉矿工:“只要人事关系还在矿上,你们就是皖煤人。”

时间长了,煤炭工人的吃苦耐劳精神逐渐显现出来。一段时间的磨合也让徐耀感到了变化——“煤矿工人总体上远比想象的要好。”徐耀说。

三四月份,合肥长安又从矿上陆续招录了几批工人。

不断有煤矿工人从“掌子面”来到“流水线”,但也不断有人因为各种原因离开。

一直努力工作并想顺利成为一名流水线工人的朱涛,在“五一”小长假后,被意外地“劝退”了。原因是朱涛犯了一个“绝对不该犯的错误”——他在没有特种车辆驾驶证的情况下在公司驾驶运转车,这触犯了企业纪律。

“就当交学费了……”朱涛对此悔恨不已。

几个星期之后,他在电话里对记者说,这是个教训,也是一次新的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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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赵晨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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